第十六章

    威廉扛着母鹿从通向地面的洞口回来，在工作室的内侧有一个通向岛上的通道，看起来是人工开凿的，他今早才刚刚发现，你不知道要睡到什么时候，他也得自己养活自己。所幸海岛上没有什么猛兽，缺乏掠食者，岛上的动物也少了警惕。海盗头子运气很好地找到了鹿的足迹，清晨设下陷阱，正午就捉到了猎物。
    比起海鲜，人鱼一般更喜欢这些有着温热血液的动物。猜测你还没有与吃过鹿肉，威廉喜滋滋的将断气的母鹿扛起，准备带回来让你试试，你准会喜欢。
    没想到他刚刚回到洞穴，就看到一条鲜血淋淋的人鱼坐在平台边沿等他。不仅昨天的伤口被撕开，手臂的后背都有不浅的伤口，鱼鳞也掉了不少，现在还在潺潺冒着鲜血，而你本人却是满脸笑容地看向他，眼里写着几个大字：“你终于回来啦！”。
    把身上的东西一股脑扔在地上，海盗头子皱紧眉头，两步跑到你身边：“怎么伤的这么严重？”比起问你，他更像是咆哮着发脾气。
    你很好的保护了他，本来想向他邀功的，没想到他一回来就凶你，委屈爬上脸颊，你收敛笑容，低头拔掉自己尾巴上一枚已经翘起的鱼鳞。
    看着你还在流血的伤口，海盗头子用尽全力把口中的脏话努力咽了下去，伸手想要止血，才想起他现在并没有拿上魔药。一巴掌拍上脑门，他飞速的窜进工作间，找到昨天整理出来的人鱼用药，全部拿了出来。
    一点点清洗，一次次上药，海盗头子气的七窍生烟，但手却稳稳的清理着你的伤口。
    他是在担心我呀，意识到对方生气的原因，你的委屈一扫而光，反而品味出一点点甜意。看着他绷紧的脸，你有些无措的伸出掉了叁个指甲的右手，想用没有伤口的手背抚摸他的脸庞，手才伸出，就被他一把抓住。海盗头子狠狠瞪你了一眼，才低头处理你右手的伤口。
    人鱼的生命力有多强，威廉不是不知道，他出手的人鱼，有很多成为活体魔药材料产出机器，即使被刮掉了身上大半的血肉，依然活着，还能自我修复，然后再次被一刀刀割下。海盗头子从未怜惜过这些被出售的人鱼，但你只要磕破了皮，他的心里就满是心疼，恨不得以身代之。
    见你这么不爱惜自己，海盗头子就是很生气，在他心里，人鱼抗揍，恢复力强都和你没关系。你坦率，可爱，有着不同于所有人鱼的直率，完美的贴合他的兴趣，是他喜爱的对象，你是他的温柔乡，他只想把你好好的搂在怀里，把最好的都给你。
    作为男人，应该将所有的威胁挡在外面，保护好自己的女人，无论如何你都不应该和这样的伤口联系在一起。威廉怒火中烧，又是恼怒自己没有照顾好你，又是生气你不会保护自己。想要把狠狠教训你，又怕碰疼了你的伤口。
    等到全身的伤口处理完，太阳已经西斜了，这时候的巢穴弥漫的夕阳橘色的柔光，营造安宁静好的氛围。过于长久的治疗过程磨散了海盗头子心中的火气，只余满腔的爱意和怜惜。你全程乖巧不动不抖不呻吟不惨叫，让伸胳膊申胳膊，让挺腰就挺腰，像个娃娃一样。
    对上你不知所措的眸子，威廉深深叹了口气：“抱歉，爱莎，我并不是想要责怪你，我只是难过你又受了那么严重的伤，为什么？”
    “不严重，”你想挠头，但被威廉制止，你的头上也有不少创口。你只得回应他的问题，“几条人鱼说要拿你出气。”
    说道这里你才觉出不对：“你怎么认识她们的？”
    本来在抚摸你头发的手掌顿住，“人鱼？除了你我不认识其他人鱼。”威廉自己也摸不到头脑，除了你之外，见过他的人鱼早就在黑市被卖掉了，除了，对，除了今年捕获那几条。
    “她们还说了什么？”一个可能在威廉心里升起。
    “她们说你抓住了她们。”你本想审问海盗头子，没想到被他来问你。
    “哼，”嗤笑一声，“我本来还想自己好好教训那群王国养的狗，没想到他们自己先蠢死了。”“？”你并没有听懂，这句话他是用人类的语言说的，看起来威廉情绪很激动，这和他的船出事有关吧，你猜。
    “所以那些人鱼为什么会来找你？”看着海盗头子陷入自己的情绪中，你也有些焦急，迫切的想知道他和她们的关系。
    威廉本来还处于无法自己报仇的闷气中，突然被你摇了几下，才想起还没有回答你的问题。刚刚他还在发脾气，没想到转瞬他会变成底气不足的那个人。
    “爱莎，很抱歉，我要向你坦白。”空气安静了几秒，威廉开口，略微沙哑干涩的声音传达出他内心的不平静。
    “！”你瞳孔猛的一缩，他原来真的如你所想和其他人鱼也做过那种事吗？那今天的那几条人鱼明天还是去杀了算了。你杀意浓郁。
    你的情绪变化被小心观察你的海盗头子一览无余，但他清楚这件事情最好一开始就说清，否则会为你们的关系留下无穷的隐患。
    “我来这片海域是为了捕捉人鱼。”
    “为什么？”在你心里，人鱼与人类是捕猎与被捕猎的关系，捕捉人鱼似乎没有什么意义。
    “人鱼是很好的魔法材料。”他小心的观察你的表情，看到你脸上的了然而非愤怒时，他略微放心，正打算继续，你开口打断了他：
    “所以你想抓住我吗？”你皱着眉看向他。
    “不，爱莎，实际上，”他无奈的轻笑一声，“你抓住了我。”
    你以为他说的是现在，他属于你，你很满意，开心的点了点头。
    只有他自己知道，他从未想过会遇上你，他以为他是一只自由的雄鹰，无往不利的狮子，但他的命运和你交缠到了一起。
    他没有想到他会爱上你，是的，他昨夜已经想清楚了，他爱你，即使损失了几乎所有东西，他也不后悔遇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