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忆

    十一年前。
    “警察？卧底？”万意居高临下看着眼前的男人，他叫苏宇，是苏然的父亲。
    她抬起男人的下巴，“骗了我还想跑？309号，你天真了。”
    他们之间相隔307个人，这是实力的差距，现在的状态就是最好的证明。
    “万意，如果你现在杀了我，就真的没有退路了。”苏宇撑着地面，他逃不掉了。
    “哦？”万意勾唇笑了，她笑起来很美，可她的笑容却很冷。
    这些年威胁过她的人不在少数，可是这么软绵绵的威胁她还是第一次听到，没有退路？她早就没了。
    “407号，东燃，我杀的。”
    “461号，白汶，我杀的。”
    “290号，宏禄，我杀的。”
    “退路？我早就不需要了。”万意将枪口对准苏宇，“说遗言吧，我唯一感兴趣的男人。”
    苏宇瞳孔骤然放大，万意在给他机会，一个妥协就能得到包庇的机会。可是……
    “对不起，我已经有家庭了。”苏宇苦笑一声，“请你帮我，照顾好她们。”
    万意只愣了那么一瞬间，就扣动了扳机。“虽然我不知道你凭什么认为我会帮你照顾她们，但是我答应你。”
    “卧底309号已确认死亡，1号完成任务。”
    苏宇的骨灰是万意送到苏家的。她第一眼见到的不是苏宇的夫人，而是苏然。
    她躲在一边悄悄看着，看着只有八岁的小孩若有所思的样子陷入沉默，最后眼神落寞的捡起骨灰盒上的照片。
    “爸爸，欢迎回家哦。”苏然抱着照片大概是额头位置轻吻一下，“妈妈病了，我带你去看妈妈。”
    苏然没有落泪，她忍住了。“爷爷奶奶，爸爸、爸爸回家了。落叶，落叶归根了！”
    落叶归根了，落叶归根。
    秋风吹起风衣衣角，万意转身离去。时光荏苒，再见到小孩，已经是在苏夫人的葬礼上了。
    万意如愿以偿的见到了那个抢先她一步走进苏宇心里为她生下子女的女人——安时。
    安时，享年叁十六岁，死于癌症。整整斗争了叁年有余，她还是离开了这个世界。
    十一岁的苏然依旧没哭，这孩子的忍耐力惊人，她甚至还能笑着说出：“爸爸是警察，死的光荣；妈妈抗争了叁年，是奇迹。”
    “我为我的父母骄傲。”
    骄傲？万意在对面的高楼上看着一切，她突然很想带走这个女孩。照顾她，或许很有必要。
    这只是临时起意，当时坐在校长办公室的时候万意自己都觉得不真实，她居然真的来要这个孩子了。
    “我该叫你什么？阿姨？姐姐？还是别的？”
    万意揉了揉她的脸，“叫师父。”
    “我叫、”
    “嘘——”万意阻止了她，“不要告诉我，我不想知道。以后也不要告诉任何人，你的名字只有你自己知道。”
    其实她一直知道她叫什么。
    万意想，当时的自己还没有想过要让她做一个杀手。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正式收了她的？是那次吧。
    “你没有爸爸妈妈啊。”
    “我有！”
    “你不是说他们死了吗？”
    “那也是有的！”
    “切，都死了还撑什么。”
    “你放尊重一点！”
    苏然不喜欢有人这么议论她的爸爸妈妈。
    “你和野种最大的区别就是曾经有过家。别以为你和一号住在一起叫她师父你就有家了，她可从来不管你。”
    “你是废物，她也是嗷——”
    这是苏然第一次打人，“不许你这样说师父，她是一号，是无与伦比的一号。”
    “我以为，你是我的朋友的。现在看来，你是入侵者。”
    万意在楼上看到了，看到了浑然天成的冷漠，由心而生的杀意。天生的杀手，良心未泯的杀手。
    小孩会是和自己最相似的杀手，也是最互补的那一个。
    “杀了他。”万意从楼上扔下来一把匕首，恰好落在苏然两步外。
    “徒弟，杀了他。”
    这是万意第一次承认苏然的身份，只要她杀了他，她就是她万意的徒弟。
    苏然抢在男生之前捡起匕首，拽住他的手臂出手封喉。
    鲜血喷了些在苏然的脸上，她随手一抹，更是让万意坚定了要收她的决心。
    天生的杀手。
    可是现在……万意闭上眼睛。
    苏然心软，学不会伪装自己。她的爱意在自己的心里横冲直撞偏偏她自己毫无察觉。
    她竟然有些不知道该拿苏然怎么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