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二次元

    10.
    白洛依刚开始还没发理解什么叫社团特色，在她打开群相册之后。她悟了。
    什么叫社团特色。
    社团特色就是老二次元啊！
    基本上每一套服装都能在动漫人物身上找到原型，还是最经典的款式。亚丝娜的白裙子，狂叁全是褶子的黑红裙，桐人一身黑的战斗服，炮姐常磐市的短裙校服，各种一看就是异世界的人穿的衣服，甚至还有钢铁侠的外壳和蝙蝠侠的战衣——可算是知道你们社团为什么缺钱了，这么买可不缺钱吗？
    【白水：我看了，这就是到时候我们要穿的服装吧。】
    【玉：是啊，感觉这些衣服都有点……与众不同。】
    白洛依看完这一行字之后，默默地把打在对话框里的“好耶！我可以！”删掉了。
    【白水：社团特色嘛。】
    她打开群，看见群上正讨论得群情激愤。
    【雷姆是我老婆：@橙，求求你清醒一点好吗？为什么会想到戴着奥特曼头套去选美啊？脑子有坑吧？】
    【君莫笑：谁说不是呢？选美要看的是脸吧？为什么会想到穿成奥特曼去啊？那观众投的票是给你还是给迪迦啊？】
    【橙：没有人能拒绝奥特曼的诱惑！】
    【橙：奥特曼竖大拇指.JPG】
    ……
    哈哈，程学长在网上的人设真是，和现实中完全不同呢。
    白洛依想。
    她看着他们吵了一会儿，最后决定到学校去再决定那天穿什么衣服，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总有种他们社的比美会很出人意料的感觉。
    明天再说吧。她想。
    谢钰走出更衣室，小皮鞋敲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洛丽塔，真是一件伟大的发明。”谢钰低声说，他不伪音的时候声音低沉，带着一点沙哑。他穿着一件蓬蓬的粉白色洛丽塔裙子，胸前是堆起的白色轻纱，肩膀处的泡泡袖很好地遮住了他比女生更宽大的肩部骨架。他戴了裙撑，穿着白色的丝袜和粉色镂空的小皮鞋，戴着金黄色的假发。他坐到活动室的座位上，微微仰头，露出颈部系着的一条淡粉色的丝带，遮着凸起的喉结。
    谢钰是最先换好衣服出来的，他对这些繁琐的服装已经很习惯了。他翘起二郎腿，托着腮看向换衣间的方向。活动室里只有他一个人，大屏幕上一片空白。在一片安静中，谢钰没有再维持着他常有的轻松笑意，他嘴角的弧度一度一度地收起来，最后定格在冷冷的向下。他扭了扭脖子，露出了一个和可爱的衣服截然相反的，厌倦阴郁的表情。
    白洛依化妆用了很长的时间，她实在是不太擅长化妆。程路给她拿的那套衣服应该是哪个女角色的经典服装。上身是条纹的无袖衬衫和领带，下身是黑色的短裙，还有日式标配过膝袜和黑色袖套。衣服的用料很好，有点像是丝绸，穿在身上滑溜溜的，带着一点凉意。白洛依觉得裙子有点过分短了，露在外面的大腿有些冷飕飕的，她的肩膀和手臂也露在外面，暴露在日光下的感觉让她微微瑟缩了一下。
    她推门出去的时候，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了过来。
    少女柔顺的长发披在背上。她穿着无袖的衬衫和短裙，露在外面的皮肤莹润，像是月光下的白雪一样微微发着光。她的面容还带着少女的天真和懵懂，但身形已经有了姣好的线条。平时隐藏在宽大衬衫底下的线条被这件衣服勾勒出来，纤细柔软，带着微微的肉感，莫名的让人挪不开眼睛。
    白洛依有点手足无措地站在原地，突然听到了半声戛然而止的口哨。
    有一个男生似乎想吹一声口哨，被程路一巴掌打在头上。程路瞪了他一眼，转过头，热情地夸奖：“这套衣服真的很适合你！真好看！”
    他很礼貌地把视线集中在她的脸上。
    这句话好像一下打破了活动室里的沉静，大家纷纷热情地夸奖白洛依的服装，用词一个比一个浮夸，天仙下凡圣女再世什么都夸出来了。白洛依本来有点害羞，被这么夸了一通，羞涩被冲得干干净净，只剩下一点被朋友夸奖的淡淡喜悦。
    她走到谢钰身边坐下，谢钰穿着一身华丽的蓬蓬裙，交叉腿坐着，他看起来和平时不一样，头扭在一旁，好像在看外面的风景。
    “谢钰，你好漂亮啊。”白洛依真情实感地赞美道，“你就像国外的公主一样。”
    谢钰扭过头，有些恶狠狠地瞪着她。他画了眼线，不笑的时候眼睛微微上挑，显得有点冷。
    白洛依看着他，觉得有点奇怪：“谢钰，你怎么了，不高兴吗？”
    谢钰脸很红，醉酒一样的桃红，简直就像是整个晚霞都映在了他的脸上一样。他低头看了白洛依一眼，耳朵也红了。他的脸上还带着精致的妆，美目盈水，面若桃花，和他凶恶的神情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白洛依抬起头看着他。
    半晌，谢钰抬手捂住了她的眼睛。
    “你这样看所有人吗？”他突然莫名其妙地问。
    白洛依很迷惑。
    “没有啊，”她说，“我只会抬头看比我高的人。”
    过了一会儿，谢钰似乎是笑了一声，移开了手。
    他把手臂放在白洛依身后的椅背上，他很少做这样的动作。他身子后仰，微微侧头看向白洛依，有种吊儿郎当的感觉。
    “白洛依，”他说，“我是男的。”
    白洛依笑了起来，觉得找到了他闹别扭的原因。她开玩笑一样地撞了一下他的肩膀：“我知道啦，公主就不能是男的吗？”她说，“男公主嘛。”
    谢钰沉默了一会儿，无奈地勾起唇角，是白洛依熟悉的，狐狸一样的微笑。
    “小傻子。”他亲昵地骂了一句。
    白洛依在社团待到了晚上七点才回到家，程学长和一众社员据理力争，坚持要穿奥特曼套装上去比美。副社长叫梅姝，是社团里除了白洛依以外的唯一一个女生，被程学长气得用旧报纸狠打他的头。
    “不会吧不会吧，”梅姝皱眉，“不会真的有人觉得可以穿奥特曼上台选美吧？”
    “奥特曼怎么了？你们瞧不起奥特曼吗？”程路大声说，执着得像一个没脑子的暴君。“全世界都喜欢奥特曼！”
    梅姝穿着一身巫师袍，带着圆眼镜，看着瘦瘦弱弱的，结果“咵”的一声就把桌子拎起来了。
    程路向后退了两步。
    “你穿什么上台？”她问。
    “额，”程路立刻怂了，“我觉得那件黑色的骑士装挺好看的……”
    除了程路，男生组也是花样百出，有人往头上套黑色塑料袋，有人套钢铁侠的头套，还有人干脆穿一身黑袍拿一把镰刀，大喊：“3F团成员永不为奴！”
    你们的台词都是错的好不好！
    当然，他们统统被梅姝镇压了，纷纷换上了正常的（相对），能把脸露出来的服装。梅姝扫视了他们一圈，觉得这次选美多半也是陪跑了。
    白洛依看戏看得非常开心，这导致她回家比平时晚了一些，刚换了鞋就听到家里的座机响了。她小跑着过去接电话。
    “喂？”白洛依接起电话。
    “喂。”那头传来叶琛的声音，他的声音低沉，通过漫长的电波传到白洛依耳边，显得有些失真。“刚回来？”
    “没有。”白洛依看着地板，矢口否认：“早就回来了。”
    “那为什么刚刚不接电话？”
    “刚刚在洗澡，”白洛依眨眨眼，“没法接。”
    “噢。”叶琛慢条斯理地说，“刚刚我也没打电话过来、”
    白洛依：……
    叶琛补充道：“这是我打的第一个电话。”
    沉默了一会儿，白洛依若无其事地转移话题：“你今天过得怎么样啊？”
    也许是因为距离隔远的原因，叶琛没有骂她，这使他显得温和了很多。他跟白洛依讲他在S市的经历，他们开会的地方旁边有一片樱花林，虽然时间尚早，但樱花已经开得很灿烂了，会随着风飘到他们的茶杯上，他谈判的对手觉得这样很有格调。
    “有格调个屁。”叶琛不屑地说，“真的搞不懂谢忱是怎么想的，就算是把樱花种他头上，他该出的钱也一分都不能少。”
    觉得确实很有格调的白洛依：……
    白洛依也挑了今天几件有趣的事情讲给他听，最后重点跟他讲了讲她被人夸漂亮的事情。
    “我朋友夸我了。”她说，“说我很漂亮。”
    “可能是瞎了吧。”叶琛漫不经心。
    “说什么呢？”白洛依皱眉，“他们眼睛很好，别瞎说话。”
    “他们哄你玩呢，”叶琛说，“基本的社交礼仪，人家跟你客套，你怎么还当真了？”
    白洛依也是这样想的，所以她虽然很高兴朋友的维护，也确实没当真。但她不愿意让叶琛得意，嘴硬说：“才不是客套呢。”
    她话音刚落，就听到外面门铃响了一下，外卖小哥隔着门板喊了一声“外卖！”
    “那我先挂啦，”她迅速转变了口风，“我还有点事要忙。”
    “什么事？”
    拿外卖，还有一边吃外卖一边看番。
    白洛依认真地说：“写作业。”
    助理抬起头，问：“小叶总，您说什么？”
    叶琛看着被挂断的手机，有点困扰的样子。
    “你说她是真的在忙，”他抬起头，认真思索，“还是生我气了？”
    助理是进来给小叶总送资料的，刚好听到了最后的几句话。觉得小叶总这么说话，对面多半得生气。但他当然不能这么说，他把资料整理得更整齐了一点，避重就轻道：“小夫人现在是大一吧？大一是这样的，学习比较忙。”
    在商场上无往不利，在情场上一窍不通的叶琛点点头。他立刻正色起来。
    “辛苦你了，这几个月辛苦一下，”叶琛翻看着手上的资料，说：“很快就能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