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6)

    那你呢？你不跟我们离开？4号阳光少年注意到向非凡在计划里，没有提到他自己。
    我不离开，我早说过了，我只想早点结束这一切。向非凡诚实的回答。
    你的意思是自己不想活了，还想办法救了我们所有人？3号秃顶男翻着眼皮说：我呸，老子会信你这么好心？这别又是你拿我们做筏子，来提升NPC好感度吧。
    俺也不信，要说你自己去说，等你走了没事，俺们自然也能走。8号中年妇女抱着胳膊说。
    我相信向非凡没想到先站出来的竟然是10号假小子。
    我就是觉得他现在这种情况没必要再害我们了。10号假小子见众人看过来，摸着鼻子解释道：其实大家也没必要总把人想那么坏不是？再说除了四号和九号，我们本来也很难摆脱被杀死的命运，现在既然有个机会，为什么不信一次呢？
    我也相信1号。4号阳光少年看了眼天花板的方向：你说你怎么就不能好好玩游戏呢，跟你做队友真的很开心的，如果这关我们都没死，下次见面记得告诉我你的名字哦。
    我接受你刚才的解释。9号事业女说，其实理解成李怡雪的好感的话，第一天那个初始好感度就会觉得更加合理一些。我会离开，如果成功通关，算我欠你一个人情，以后遇得见我会还你。你要是死在这关可就亏大了，我这个人很少欠人人情的。
    6号邻家女说：我觉得为了证明你说的是真的，中午你是不是出现一下比较好？要不你当着大家的面，亲手把资料交给柳然，然后你要留下就等大家出去的时候，你不要走就是了。
    我想可能不行，柳然大概率是只和玩家单独谈的。向非凡回答。这应该是为了防止玩家蹭别人的线索，蒙混通关：我将资料给她之后，她会来找你们单独谈话，能不能答好问题，获得主线通关资格，就看你们自己了。
    你怎么一副什么都知道的样子？5号精英男怀疑地问：我越看越像是你和NPC配合演戏，找借口拉低我们的好感度，杀掉更多的人。你说小女孩是幕后BOSS，那说不定就是她觉得一天一个人杀起来不过瘾，你就来诱使我们表现出想走的意愿，导致我们好感度过低，都被杀掉。
    5号。向非凡轻轻叹了口气。
    怎么，被我说中了？5号扬着脖子问。
    你自己蠢不要紧，别老是误导别人。向非凡淡淡地说。
    噗哈哈哈哈，1号哥哥，我一直觉得你脾气好，没发现你毒舌起来，也挺厉害的。4号阳光少年笑出声来：5号你听见没？猪队友就说你这种。
    5号被抢白得脸色一阵青一阵红：我误导？明明就是他存心害人，不信走着瞧。
    午饭时间向非凡找到柳然。柳然推着准备送到地下室的午饭，警惕地看向等在门口的向非凡：有事吗？
    我从李怡雪的书房看到了一些东西。向非凡把手里的病历和文献递给柳然：希望您看一下。
    柳然翻了几页，抖着手问：这是真的？不行，我得去问问小雪。她怎么能骗爸爸妈妈。这可是人命啊，她怎么能这么坏！
    向非凡说：她只是做了这个资料，决定杀人的是您和您丈夫，利用了你们对她的亲情是她不对，但把杀人的过错全推给女儿似乎也不合适，难道我们十个人的性命真的可以治病，你们杀人就合理了吗？
    她要害死你们了，你还帮她说话？你不恨她？柳然反问。
    我觉得她其实很可怜，如果你们允许，我希望能留下来陪她几天。向非凡说另外，您看是不是能先把我的同伴放了，这件事里，他们都是无辜的。
    但我怎么知道，放了他们，他们会不会转头说出去，让警察来抓我们。柳然皱眉：万一他们不清楚真相，一说起来，全是我们夫妻俩的罪行，小雪倒是安全了，我们俩不就成背锅的了吗？天啊，小雪是不是打的这个主意，让我和她爸给她顶罪？
    他们不会报警的。向非凡说，因为这个世界就一座旅馆，没有警察局啊，而且他们通关以后就脱离这个世界了，上哪去报警啊。
    你说不会就不会吗？柳然瞪着向非凡：我倒是相信你应该是不会报警，不过其他人，我还是要跟他们逐个谈谈才行。
    向非凡知道，这就是李怡雪说的挨个谈话的环节了。到此为止，自己能做的已经都做了，能不能走全看这些人自己了。
    两个小时后，向非凡听见系统提示音：主线任务结束，主线通关玩家有：4号、9号、10号玩家。3号、5号、6号、8号玩家未通过，6号玩家NPC好感度低于50，第三日死亡玩家确定为6号玩家。
    听见提示音的时候向非凡正陪着李怡雪在阳台看书，乍听见这个结果有些意外，没通关的人比他预想的要多，尤其是6号玩家，为什么不仅没通关，还一下好感度下降到死亡值以下。
    你是想问我，为什么我在这看着书，6号的好感度却会下降？李怡雪感觉到向非凡疑惑的眼神，放下书抬起了头。
    自从我觉醒自我意识以后，我就可以通过柳然和李兴的眼睛，看他们看到的事情，通过他们的耳朵，听他们听到的事情。甚至我只要想，也可以短暂的催眠他们，控制他们的行为。只要没违反基本规则，这些系统倒是不会发现。李怡雪解释道，又凑上前问向非凡：好奇他们是怎么谈的吗？
    有点吧。向非凡诚实地说：毕竟我觉得自己提示的已经很明显了，他们又那么想活下去，为什么每次反而能一个个抢着死在我前面。
    柳然问3号知不知道事情的真相，3号说相信所有人都是无辜的，这一切就是一场误会。这话太假，柳然认为他不可信，不敢放他走。
    5号则笃定你是想坑人，上来就嚷嚷要举报你。柳然不耐烦听，直接把他关回去了。
    6号倒是照着你讲的说了。柳然诈她，说这些都是假的，问6号是谁告诉她的，6号说是你。然后6号觉得她是被你骗了，为了自保开始虚构你怎么从我这偷资料，还说你欺骗我的感情。这也就算了，可是6号说你之前还想要欺骗她的感情，被她拒绝后，又欺骗9号感情，甚至连4号都被你骗的团团转，你就是个男女通吃玩弄感情的渣男，说你肯定是为了害死所有人，说你这人太坏了，明明自己能活下来，却非要害人。我听得太生气，没控制住，她的好感度就触底了。
    向非凡目瞪口呆，没想到看起来老实的6号竟然戏这么多。
    8号就比较搞笑了，直接学你跟柳然说想留下，不想离开了，她可能觉得这样能加好感度吧。看她演这么辛苦，我真的给她加了十点好感。不过现在有三个人通关，后面每天至少还要死一个人，她好感度加到一百也救不活她自己啊。
    向非凡：是在下输了。
    小雪，你出来，妈有事问你。柳然出现在李怡雪门口。
    就是1号说的那样。李怡雪应付道，大概是这样的剧情发生过无数次了，她台词念的都有些漫不经心。
    你怎么能这么做！柳然冲到李怡雪面前。
    爸知道了吗？李怡雪抬头问。
    我还没告诉他，你爸那么爱你，他知道了实情肯定会伤心死的。柳然说。
    放心，他没机会知道了。李怡雪站起来，直视着柳然的眼睛，语调又变得诡异而悠长：今天什么都没发生，我得的就是卟啉症，4号9号10号因为想要逃跑已经被你杀死了，后面一切照常。
    一切照常柳然眼前失去了焦距，迷迷糊糊地重复着，转身离开了。
    第9章
    这催眠也太逆天了。向非凡目瞪口呆。
    因为都是能量体，我的能量高于他们，就能轻松用能量控制他们。我有自我意识以后，曾试着对人类做催眠试验，但是成功率不高，你想学的话可以教你。
    我学这个做什么，我又不是能量体，也不会再遇见其他NPC了。向非凡推拒道。
    哎呀，反正也闲着无事，就当玩了。李怡雪伸手扣住向非凡的手腕，向非凡感觉到一股奇异的力量流进自己的身体。
    李怡雪说：你闭上眼睛，感受这股能量振动的频率，然后按照这个频率来控制自己的声音振动，如果能打到共振，就会形成能量威慑，也就是你们眼中的催眠。
    向非凡感受着源源不断的能量，摇摇头：你还是别浪费能量了。
    没事，我的能量体很强，整个面试，上万个游戏副本里，或许都不会有比我更强的能量体了，不然我也不会觉醒出自我意识。李怡雪颇为自信地说。
    哇，看不出你原来这么厉害，那我现在算不算抱大腿？向非凡开玩笑道。
    别贫了，快点学！李怡雪板起脸凶他：学不会不给饭吃。
    向非凡悟性很高，学了一个小时就掌握了，不过要李怡雪给他传着能量的时候才能用，而且传递过来的那一点能量根本压制不住任何人。
    李怡雪倒是很开心捋着不存在的长胡子说：徒儿悟性不错嘛，为师决定收你当亲传大弟子，为师的独门秘技，以后就靠你发扬光大了。
    是，弟子一定不让师傅失望。向非凡陪着她胡闹说。
    晚饭时，柳然拿着一瓶药递给李怡雪：小雪该吃药了。
    向非凡注意到那药瓶里装着五颗胶囊，上面写着数字1、3、5、6、8。
    李怡雪拿出写着6号的胶囊塞进嘴里就水吞下。
    向非凡反应过来，原来李怡雪竟然是通过这种方式来确定每天死亡的人选。
    晚上十点，向非凡再次听见系统音：6号出局。
    过了几分钟，已经准备睡下的向非凡听见隔壁房间传来敲门声，柳然站在门外说：小雪，把药喝了再睡。
    6号死了，她才18岁。向非凡闭上眼睛，如果这是现世里一场真实的绑架，他大概会再争取一下吧，但这只是死后的一次意外，玩家早都是已死之人，赢了游戏的未必能获得生机，死亡亦或许是一种安宁。
    在旅馆的后几日，向非凡每天便是陪着李怡雪看书、闲聊、逛花园，在逃生游戏的时间里竟品出一丝惬意来。
    可惜好景不长，转眼间到了游戏的最后一天，晚饭时间，柳然把最后一枚胶囊递给李怡雪，意味深长地看了向非凡一眼：小雪，今天是最后一次吃药，吃完药，你的病就会好了。另外这位哥哥的假期结束也要回去了，晚上李兴会去送他，你晚饭就和哥哥道别吧。
    向非凡平静地笑笑，应和道：这几天多谢款待，认识小雪这几天，我过得很开心，可惜学校还有事情，不能多待了。
    我知道了。李怡雪将写着1号的胶囊放进嘴里，喝了口水咽下去。
    晚饭后，向非凡跟着李兴来到一楼最里侧的房间，一打开门就闻见一股刺鼻的血腥味，地板上还残留着未擦干的血迹。
    向非凡在正中间的椅子上坐好，手脚被缚紧。
    接近十点，李兴一手拿刀，一手端碗朝他走过来：你放心，我手很稳，保证你感觉不到痛，就结束了。
    向非凡点点头，没想到在真实社会没怎么体会到死亡的痛苦，到游戏里还要被迫再感受一次。
    他闭上眼睛，等待最后时刻的降临。
    突然，门被推开，李怡雪站在门口，用手扶着门框，黑白分明的眼睛直直看向向非凡。
    小，小雪，你怎么下来了？李兴赶紧把刀往身后藏，琢磨着编个什么理由才能骗过李怡雪。
    但李怡雪没有理会他，而是对向非凡说：哥哥还欠我一件事情没做呢。
    向非凡想起是之前借用阁楼去给其他玩家通风报信时应下的。他说：我能做到的我一定做，不过好像已经没时间了
    来得及的。李怡雪笑了一下，又收敛起表情，对向非凡郑重地说：我要你，好好活下去。
    游戏世界在一瞬间定格，李兴的表情还停留在惊慌失措，李怡雪的背后是刚刚赶来的柳然，她抬起的脚停在空中，整个人诡异地静止在原地。
    李怡雪走到向非凡身前，用手扣住向非凡的手腕：我能知道你的名字吗？
    向非凡。
    李怡雪笑起来：真好，这是我知道的第一个活人的名字，每一次的玩家都重复着1号到10号的编号，因为这个游戏设定如此，我不能过问玩家的名字。
    你这样，是在违反规则吧，不是会被抹杀吗？向非凡看看周围静止的世界，担心地问。
    我想了个好办法呢。李怡雪说话间，源源不断的能量从她的身体里流入向非凡体内。
    你这是？向非凡挣了一下，可惜他现在被锁链捆着，完全动不了。
    自从我觉醒了意识以来，就一直渴望着像人类一样活着，但实际上，我永远只能遵守着设定，不断重复这七天的生活，甚至连离开这间旅馆都做不到。
    说实话，对于遇到的玩家，我是嫉妒的，死去的人至少是活过的人，而我，连人都不是，充其量不过是一团异变的能量罢了。
    不过我很幸运的是，遇见了你，更幸运的是，你居然能接收我的能量体。
    向非凡，让我告诉你好感度是什么，我不懂人类的情情爱爱，我最喜欢的人代表的是我最想活成的样子。你说你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活着，却不知道我有多想要成为你，如果可以，我来做你活下去的意义。
    我把我的能量给你，你带着它，就等于带着我，从此你生我生，你死我死。你走过的路，看过的风景，爱过的人，都有我一半。所以你必须按照我们的约定活着，好好的活着，为了我。
    活下去的意义吗？向非凡感觉着身体里逐渐充盈的能量，像是被注入了新的生命力，心底一直因为不被家人需要，不被母亲接受而留下的空缺，渐渐被填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