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可怜我就可怜到底

    抱着球走过南北楼天桥时，池默看见食堂旁小道走出的一拨人有些突兀，毕竟这天气下，没人会闲得无聊在室外到处溜达。
    直到离室内体育馆还差几步时，池默才反应过来，打头的那个捂着侧脸的女人他似乎见过。
    而他上次见，这女人似乎也在捂着半张脸。
    那之后发生什么来着？
    “不好意思，借过借过！”痕痕边喊着边来到他身边。
    是了。
    上次同样的情境下，也是个男生在他耳边喊着借过。
    周围人叽叽喳喳地聊着天，迫不及待地等着上个班放学出来。
    而这嘈杂的环境刚好给了池默试图回忆安了个保护罩。
    女生走路趔趄的腿。
    和后来她说的那句，他是帮我打架的。
    池默联系起来后，又长长舒了一口气。
    她不会需要我的，池默想。
    他的好同桌只会需要那个小学同学，哪怕明明前一天给他发了暧昧短信。
    池默的心理建设树立的很快，然后放开听觉，融入热闹的氛围。
    走进体育馆时，却见到篮球场上历程挥汗如雨的场景。
    他不在她身边，那......
    “池默！欸！你干嘛去！”痕痕被他甩在身上的篮球砸的生疼，然后猝不及防看着他风一般跑远，“外面下雨啊！欸！”
    起初跑的几步很冷，骤降的温度和瓢泼的雨让体表感觉冰冷。
    但当池默深一脚浅一脚穿过操场草坪时，飞速升高的心率让他燥热，身上潮湿也有点分不清是热汗还是冷雨。
    陆语...陆语...
    池默飞奔着绕过食堂时，飓风吹起他的校服下摆，本应是青春的画面，却在配上他湿透的卷发后显得狼狈。
    叁步并作两步，池默手撑着扶手爬上楼梯时，呼吸急促到需要张口嘴才能勉强供应氧气。
    陆语...陆语...我就快到了。
    不在废弃图书馆大厅...
    不在一楼阅览室...
    在走到二楼阶梯时，池默跑到缺氧有些眼冒金星，勉强撑着墙看着楼梯间的指示牌。
    总共十二层...
    会不会自己是个傻子，其实陆语并不在这儿。
    但池默只犹豫了几秒钟，换了口气，抬腿走向叁楼。
    叁楼废弃的器材室、四楼灰尘遍布的储物间、五楼空荡的自习室。
    还不在五楼...
    等等...
    路过卫生间时，池默屏住呼吸生怕自己听错了，毕竟那在暴雨下的啜泣声还不足自己呼吸声响亮。
    “砰！”
    老锈的插销被池默轻而易举的撞开，入目就是眼睛哭的红肿，这会儿还带点惊恐的陆语，抱着膝盖坐在冰凉的瓷砖上。
    池默疾步走过单腿跪着把人揽在怀里，脱口而出：“不要哭了。”
    然后才反应过来自己身上湿透了，又松了松锢着她的手臂，“对不起，我身上很湿。”
    当陆语被门撞开的声响下意识抬起头，在看见站在门口的池默因为奔跑而起伏的胸口时，呼吸也跟着急促起来。
    还没等她理清眼前的状况，就被蛮力扣在冰凉的胸前。
    她不介意被她的新同桌看见自己和别人打架，也不介意被他发现自己满脸伤口，更不介意周遭传播的诽谤言论。
    但她无法接受被他看见自己输了，然后懦弱地坐在地上哭。
    尤其在池默的那句“不要哭了”之后。
    不是“为什么哭”，也不是“是在哭吗？”
    而是明明白白看穿自己狼狈的眼泪后，并不在乎原因的一句“不要哭了”。
    陆语没有力气推开他，但伸手揪住池默的领子，眼睛因愤怒而充血，呼吸还没捋顺，一字一句的开口：“你可怜我？”
    池默没回这句，而是抬手用拇指轻轻蹭掉她挂在鼻尖的一滴泪，然后说：“地上很凉，我抱你吧。”
    然后不等陆语说话，扣住她腰，翻身坐下，让陆语坐在了自己腿上。
    池默这套动作行云流水，以至于陆语还在保持揪着他领子的动作，但表情缓和了一些，就在陆语准备再次开口时，被池默截住。
    “我想亲你。”
    同样的不等陆语回答就前倾身子，不过这次被她躲过了。
    在俩人唇间的距离不足半寸时，陆语闷闷问：“那你有本事可怜我就可怜到底。”
    就在池默终于准备不再答非所问，刚开了个头，“我没--”
    门外走廊难以忽视的交谈声让两人的动作像按下暂停键一样静止。
    池默看着陆语像个受惊的兔子一样，眼里惊恐的看向门口，没犹豫把人抱起，走进了盥洗室其中一个隔间，然后锁门。
    下一秒，交谈的声音就近在门外了。
    “这能有水吗？”
    “有，我哥们说五楼和十一楼都没停水。”
    “欸！你别摸我！”
    “你是我媳妇我摸你怎么了！”
    废弃图书馆并不是陆语一个人的秘密基地，毕竟明晃晃的一个废弃楼在那儿摆着，于是偶尔也会有早恋的小情侣钻进来做点事。
    看来这会儿，是让他俩撞见了。
    窘迫的盥洗室隔间里，俩人都不敢出声，也只能默默看着对方缓解这莫名的尴尬。
    陆语被他圈在怀里，看着池默卷发上滴答滴答的水，抬手帮他擦了把额头。
    放下手的时候，发现池默一直搂着自己的腿是为了用他的胳膊隔开一旁的扫地拖把。
    而陆语腿上的血迹混合泥土，其实更脏，但池默好像并不介意。
    她知道池默是有点洁癖的，所以哪怕全身的力道都压在他身上，池默也没有倚靠在隔间的墙壁上。
    于是陆语遵循了他的意愿，吻在了池默的唇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