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节

    楚骁白听完，羞愧不已，是啊，他怎么能冒出这么自私的念头来呢？且不说陆大哥在知道他是妖的身份后，会是什么反应，他竟然天真地以为陆大哥会愿意为了他也变成妖……
    “阿精，我错了。”
    “白白，你还年轻，经历太少，这不怪你，你一直在进步，这就够了。大王送你许愿卡，万一这许愿卡没法实现你的愿望呢？毕竟，在这之前，从来没有人类变成妖的先例。”
    阿黄：“先吃饭吧，菜都准备好了。”
    餐桌上，四菜一汤，加上楚骁白打包带回来的菜，看上去倒是挺丰盛的，只是有对比才有伤害，大厨的手艺摆在一旁，阿黄这个二厨端出来的菜就只能勉强看看了。
    土豆条炖粉丝、蚝油生菜、红烧鲫鱼、青椒炒牛肉、冬瓜排骨汤，都是家常菜，但是——
    看上去有点不对劲。
    土豆条粗细长短各不一，一看就是阿精的刀工，一个字：丑。
    生菜烧得有点太熟了，叶子已经发黄。
    鲫鱼有点腥，大概是忘记加料酒去腥味了。
    剩下两道菜闻着挺香的，勉强合格，不过看看旁边装在食盒里面的几道菜，顿时就一感觉：还是不够高大上啊。
    球球：“……扎心了。”
    阿黄：“或许我们该去找食谱，照着练？”
    楚骁白拿起筷子尝了一下味道，有心安慰阿黄：“味道还是可以的。”
    阿精：“就是样子难看了点。”
    阿黄摸摸脑袋：“最难看的那个土豆条是你切的，阿精。”
    阿精：“……”
    楚骁白之前和陆钦出去，光顾着喝粥了，这会儿还真有点饿，跟着一起坐了下来。
    开小饭馆的事情，就目前来看，有点悬，除非他们另外请个厨子，但这样一来的话，开销就比较大了。
    楚骁白犹犹豫豫地说：“陆大哥的厨艺倒是挺好的，要是他愿意收阿黄为徒的话……”
    然而，他才刚刚拒绝了陆大哥的表白，怎么好意思再提出这样的要求呢？
    其他三人面面相觑，话是这么说没错，不过——
    阿黄：“这种小事，咱们可以自己搞定的，大不了我去报个厨师速成班。”
    阿精认真琢磨了一下：“这个倒是可以有，去的话，我跟你一起。”
    球球一声不吭地看了眼桌上的土豆条炖粉丝，又瞅瞅阿精那一本正经的样子，决定还是违心地附和一下算了：“嗯嗯，阿精可以的，加油。”
    楚骁白猛点头：“加油！”能有一技之长的话，至少不用担心失业的问题了，到哪儿都能混口饭吃。可惜他没这方面的天赋，他的厨艺比阿精的刀工还要惨不忍睹。
    k市绿清新能源分公司，总经理办公室。
    “噗——”骆源生一口茶直接喷了，“刚刚是我幻听了吗？陆钦你说啥来着？”
    陆钦面无表情地将整盒纸巾递了过去：“你没幻听，我告白被拒绝了。”
    送楚骁白回公寓后，陆钦就去了公司，骆源生到底是没受伤，工作狂的本质让他在当天下午就去了公司报道，跟他一起过去的还有那只叫做贝贝的小橘猫。
    表白被拒绝这件事，陆钦原本是不打算告诉外人的，偏偏被这家伙“死缠烂打”，问个没完没了。
    骆源生：“唔，我应该说节哀吗？”
    陆钦无语地斜了他一眼，将下一期的培训计划丢到他的办公桌上，转身就要走的样子，被骆源生叫住：“你别走啊，跟我仔细说说是怎么回事，我帮你分析分析。”
    “也没什么好分析的。”陆钦一脸不想多说的模样，确实是他太着急了点，换位思考一下，假如他还没成年的时候，被一个年纪比他大了好几岁的邻居告白了，估计也会不知所措吧？
    骆源生不乐意了，一边撸着猫，信口开河：“虽然我没什么实战经验，可是我理论很强大啊，我跟你说，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单恋一枝花，你看上那小孩长相嘛，也就个七八分的样子，性格倒是很乖巧可爱的感觉，可你这条件，找什么样的人找不到，何苦这么倒贴呢？”
    陆钦：“……”
    骆源生继续口若悬河：“你都已经二十五了，他成年了没？好像还没吧，也就是说，你起码还得再等四年才能去登记结婚，到时候你都变成三十而立的大叔了，而且你还不确定那小孩最后会不会答应你，对吧？”
    陆钦冷不丁插了一句话：“我起码还有机会去结婚，你呢？”
    被戳中了伤口的骆源生瞬间闭嘴：“……”
    倒贴这个词，形容他自己好像比较合适一点。
    他愤愤地哼了一声：“陆钦你这个损友！我想找人结婚还不简单，振臂一挥，高呼一声，从这边门口能排到楼下去。”
    陆钦难得戳穿他，视线落在趴在办公桌上的小橘猫身上，迟疑着开口：“周六录节目的事情，我不一定能去了。”
    骆源生讶异地应了声：“因为失恋了？你不是吧，你这顶多算是暗恋没戏了，哦不对，也不能说没戏吧，只是对方暂时拒绝了你，没准以后有转机呢……”
    陆钦：“不是这个原因，奶牛猫是骁白的，不是我的。”
    骆源生：Σ(っ°Д °;)っ我去，你这个无耻的人类居然假装有猫欺骗我的感情！
    他仔细回想了一下，陆钦手机里面的照片不少，起码几百张啊，显然不是偷拍的，很有可能是跟那少年借了猫带回家去拍了个爽的结果，那么——
    “能把自己养猫借给你撸，说明你们俩关系不差啊，而且我不自夸地说一句啊，你这个条件，在咱们公司里面，也就我能跟你比肩了，那个骁白怎么就看不上你呢？”
    长相英俊，性格温和，关键是会照顾人，对待心上人那叫一个体贴，又有能力养家，无不良嗜好。
    虽然跟他比起来，好像还差……那么一点点？
    骆源生冥思苦想，最后得出一结论：“难道是因为……你不举？”
    陆钦差点被他气笑了：“你的脑子被僵尸吃了？”
    骆源生尴尬地咳了一声，企图为自己的口无遮拦找到一个合适的理由：“我这不是努力地从最不可能的原因，一一排除嘛。”
    陆钦应了一声，让他继续分析。
    为什么？他自己绞尽脑汁也想不通，只能换位思考，给楚骁白找理由，年纪太小？其实挺牵强的，因为现在的中学生都已经开始谈恋爱，而且他并没有强求骁白马上答应他，可以慢慢考虑，但少年的反应给他的信息却是：这件事，没的考虑，无解，是个死局。
    在来公司的路上，陆钦心不在焉，差点闯红灯，回过神来，出了一身冷汗。
    陆钦淡淡地开口：“我不知道你有没有过那样的感觉，用一种比较矫情的说法就是，看到他的时候，仿佛冬雪初融，春暖花开，再大的困难横亘在面前，都已经不是事，因为他站在那里，哪怕中间有刀山火海，千山万水，心中都有勇气继续往前走。”
    骆源生手中动作一顿，有点被吓到了，他以为陆钦对楚骁白顶多只是挺满意对方的长相、性格，瞧着挺喜欢的，可以考虑去结婚的那种地步，不成想……
    “你这样情圣的腔调，让我觉得很陌生。”他说。
    陆钦不置可否地笑了笑：“或许是因为你还没有遇到那个，会让你有这种感触的人。”
    骆源生明显晃了下神，转移了话题：“咱们继续分析刚才的事情，他拒绝你的时候，说什么了？”
    陆钦微微蹙眉：“骁白说，是他自身的原因。”
    骆源生啪地一拍桌子，吓得小橘猫夹紧尾巴跑了，他连忙起身去追，激动地继续说：“我明白了！一定是因为他已经心有所属，或者他的身份很特殊。”
    陆钦：“第一条排除掉。”
    以他对楚骁白的认知，少年的生活中除了一起合租的几个朋友外，并没有什么其他关系特别好的人。
    身份特殊这一点，他正要排除，脑中灵光一闪，冒出了一个荒谬的念头：……妖？
    骆齐宇和陆垣口中，那只会变成人的狐狸精，尽管已经被两人双双否认，还是在陆钦这边打上了记号，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他静下心来，仔仔细细地理了一遍跟楚骁白认识的前后过程，终于发现了一丝不对劲的地方，奶牛猫白白和少年骁白好像很少同时出现，仅有两次同框的时候，少年给他的感觉也有点不大一样。
    难道……骁白就是白白？
    怎么会突然有这种荒诞的想法？就好像被拒绝后开始钻牛角尖，不愿接受事实，一定要找个理由。
    而事实上，哪有那么多的理由呢？
    拒绝，不就是因为不爱嘛。
    陆钦突然沉默下来，骆源生将小橘猫揣在怀里，犹疑不定地打量着他，半晌后，试探着喊了一声：“老陆，我看你现在状态不大好，要不给你批个假，你好好休息一下？反正培训的事情也不急在一时……”
    “好。”陆钦揉揉太阳穴，疲惫地点点头，他大概是真的太累了，昨天一晚上没休息好，加上刚才的事情，才会胡思乱想。
    骆源生：“我办公室后面有休息室，你去躺一会儿吧，下班后，我开车送你回去。”
    陆钦微微点头。
    这一觉，就睡到了下午五点，等他醒过来，下意识地登陆了葫芦娃的论坛，发现了官方发布的一个公告帖，针对一只猫直播间造成了不良舆论影响，做出了封闭直播间的措施。
    陆钦原本还有点混混沌沌的脑子瞬间清醒了过来，正准备给楚骁白打个电话，号码即将拨出去的时候，迟疑了下。
    “叮——”微信新消息提示声响起。
    楚骁白无精打采地摸出手机，看到是陆钦发来的消息，眼睛一亮，又很快地黯了下去，他挣扎了好一会儿，点开消息。
    陆钦：不管发生什么事，我都在你身后，有事情需要帮忙的时候，记得找我。
    “陆大哥……”
    楚骁白轻轻唤了声，从抽屉里取出了那张快要被他蹭掉一层皮的许愿卡，如果他任性一点，直接用掉的话……
    “许愿卡，我想变成人类。”他小声地说。
    铂金色的卡片上白光一闪，跳出一排黑子的方块字：别做梦，那是不可能的。
    楚骁白窘：大王给他的许愿卡，不会是假的吧？
    仿佛听到了他的心声，卡片上又跳出一行小字：我是货真价实的，但是小猫咪你要知道，异想天开是不对的，你已经修成了人形，妄图变成人类？你在逗我玩吗？
    楚骁白：Σ(っ°Д °;)っ妖、妖怪！
    吓得他连忙把许愿卡装进红包里面，毕恭毕敬地拜了三拜后，重新放回抽屉。
    晚饭的时候，球球告诉了他直播间被封的事情，至此，楚骁白终于明白刚才陆钦那条微信发过来的真正目的。
    阿精：“封了就封了吧，正好可以休息一段时间，白白要是以后还想开直播的话，可以重新注册。”
    球球：“以后不露脸，带个面具去游戏，这样更刺激。”
    楚骁白勉强笑着点点头：“嗯嗯，好。”
    虽说一只猫直播间的粉丝关注量还不及熊黑白那边的零头，可这些人气，都是他一点一点攒起来的啊，那些喜欢看他直播的人知道这个噩耗，该怎么办？
    球球：“小白白，别难过，咱们先休息几天，你看我这脚、这手，想播也播不了啊，而且你周六不是要跟陆钦去录节目吗，到时候晚上都不一定能回来……”
    阿精：“咳。”
    球球连忙捂住嘴巴，低头拼命扒饭。
    楚骁白看他们这样，心里特别不自在，连忙说：“我也是这么想的，先休息一段时间。就是周六录节目的事情……”
    阿精若无其事地开口：“陆钦并不知道你就是奶牛猫白白，你既然想去，就去吧。”
    其他的事情，他们没法帮上忙，悄悄跟过去有个照应，万一有事，也能及时处理，这一点还是不成问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