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o.11

    “妈妈，能不能说说，十七年前，你急着带我搬家走人，最后与哥哥失去联系，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连娟一下子还没意识过来，等她看到连晓晓严肃的表情，连娟这才发现，女儿已不愿她继续对当年与宋彬断联之事的刻意隐瞒了。
    是啊，当年女儿还小，怕说出来吓到她，可如今，女儿已长大成人，已经可以独自撑起一片天。
    “晓晓，妈妈会把十七年前发生的事全部告诉你，不过，妈妈并不是为自己辩解，我只是陈述当年的事实，妈妈不是与哥哥失去联系，是妈妈抛弃了你哥。”
    “妈妈！”连晓晓惊呼，“你不是这种人！”
    连娟黯然的笑了笑，然后开始讲述十七年前发生的事情。
    “我和你爸离婚不久，你爸勾搭的那个有钱女人，突然打我电话要求我离开A城，语气恶劣，当时我根本就没放在心上，因为我和你爸这辈子已不可能产生任何交集，这个男人让我感觉恶心！可没过多久……”
    连娟喝了口水，才继续说：“当年我还是酒楼经理，忙是忙，可我工作向来周到，几乎没有接到过什么过分的投诉。然而自接了那个女人的电话，针对我和我工作酒楼的奇怪投诉突然增多，还有奇怪的人在酒楼闹事，很快老板看出来有人在针对我，所以老板果断的开除了我。”
    连晓晓认真的听着，可头皮已开始发麻。
    “那时候我不信邪，不服输，凭什么你一个电话我就要搬离我的家乡，所以我很快又找了份工作，薪水比酒楼经理少，可我觉得这次那个女人应该不会纠缠我了吧，没想到，我才工作没几天，店里突然来了几个壮汉打砸，其中带头的直接就指着我鼻子说限你叁天滚出A城，不然妍姐不会放过你和你女儿。”
    “难道那个妍姐就是……”
    连娟点头：“是的，就是你爸勾搭的富婆。那时我真的吓坏了，我自己倒无所谓，可我真的很怕那个疯女人对你做什么，所以连夜带你逃跑，然后在隔壁的城市临时找了地方住下。”
    连晓晓想起她和母亲搬家不止一次，于是低声说：“可这个疯女人并没有放过你。”
    连娟无奈的笑了一下：“我以为搬离A市她就不会再给我打电话了，可没过多久，这个女人又威胁我，说我滚得不够远，说我还对她的老公儿子恋恋不忘。”
    连晓晓听了后立即怒目捏拳：“什么她的老公儿子？！她哪来的脸说哥哥是她儿子？！”
    这时，服务员进包厢询问是否下单，连娟平复了一下情绪，迅速的点了几个菜，等服务员离开包厢，连娟才继续说。
    “晓晓，这就是妈妈不断搬家换工作的原因。那时候我又怕又恼，我不知道这个女人到底是什么来头，但感觉有些涉黑，可我没有任何可以反抗的力量，于是我带着你往远的地方走，跟你哥的联系也逐渐变少，因为我发现，这个女人似乎在监视你哥，可你哥并不知道这个女人对我们做了什么。”
    叹口气，连娟默默的看向窗外。虽然事情已过了十多年，可母亲脸上对于当年苦难的麻木与妥协却让连晓晓无比心疼。
    “我不想你哥小小年纪卷入大人的纷争，我什么都没告诉他，其实也是希望那个疯女人有什么事针对我就行了，我愿意听她的话，只要她善待你哥。就这样大概过了一年吧，这个疯女人再次打我电话，她先是在电话里莫名其妙的把我臭骂一顿，然后要我切断与你哥的任何联系，不然……”
    “她会找人强奸你，然后把你被强奸的视频照片全部发到网上。”
    连晓晓缓缓的瞪大了双眼，她知道自己此刻应该愤怒，可她只感到无比的荒唐。
    “对不起，晓晓，妈妈只是个卑微无能的女人，我已经没了你哥，我不能再没有你，所以我妥协了，然后按照她的意思，注销我的手机号码，也不联系我认识的任何人，就这么带着你，辗转一个又一个地方，能走多远就走多远，直到……”
    连娟此刻的表情变得有所缓和，仿佛往事已成云烟。
    “直到你十六岁，我在电视里意外看到她和她的团伙被捕上法庭认罪的画面，那时我才知道，这个疯女人不仅涉黑，还有敲诈勒索，杀人，贩卖毒品等罪名。不过啊，当我知道她要在监狱里待一辈子，再也没办法出来害人，所以，我决定买房子，让我们母女俩在这里落根，重新生活。”
    “可是，我们算是安稳了，可再也找不回你哥了。”
    整个包厢陷入沉静当中，连娟低垂着双眼，双手的手指搅在一起，而连晓晓，竟一下子失去言语组织能力。
    原来当年，母亲一个人承受了那么多的担惊受怕与威逼胁迫，她这世上最亲爱的母亲，为了保护她，被坏人如此的肆意欺辱，可她却认为错在于她，是她的选择，导致母子之间的生分疏离。
    可那都是被迫的自愿，被迫的选择啊！
    点好的菜被端上来，可连晓晓已经食不知味。
    吃完饭，俩母女从酒楼里走出，连晓晓见母亲一直不说话，脸色阴沉，似乎还有心事，她努力扬起笑容，伸手挽住母亲的手臂。
    “妈妈，哪天我请个年假，然后我们俩一起去旅游，好吗？去你喜欢的地方玩！”
    连娟拍了拍女儿的手，然后淡笑的抬头望向夜空。
    “晓晓，你是不是想告诉你哥哥？”
    被母亲一语说中心思，连晓晓反倒不好意思了起来。
    “妈妈，我只是觉得，哥哥有权利知道当年我们这边发生了什么……”
    “那你知道你哥哥当时跟着宋建国去了那疯女人的家，发生什么事吗？”
    被母亲突然反问，连晓晓竟一时间哑然。
    “不要执着解释过去，毕竟那都是不可挽回的过去。”连娟摸了摸女儿的脸，“好好把握当下吧，晓晓。你哥哥现在虽是个大有名气的演员，可妈妈觉得啊，你哥能够亲近的人也不多，你是你哥的亲妹妹，你们从小感情好，虽然你们俩都长大了，有各自要忙的事情，但晓晓，算是妈妈拜托你，有空多找找他，偶尔照顾一下他，妈妈就心满意足了。”
    过了半晌，连晓晓肯定的点点头。
    从Z市回来已是半夜。虽然只是休息一天，但连晓晓的工作手机已是爆满未接通话。连晓晓无奈笑了笑，洗完澡，便开始一个个回电。然而回了几个电话，连晓晓便累得睡死在了沙发上，因此钟海卫的来电她没有看到。
    “连晓晓怎么还不接我电话？”
    钟海卫见电话依旧无法拨通，只能对身后躺在床上的人说：“应该是时间太晚了，你也是，生病就不要一个人硬抗，先去医院啊！万一发高烧把脑子烧傻了怎么办？不对，你现在已经傻了！等你妹妹过来要等什么时候！你给我起来，去医院！！”
    因为高烧，宋彬难受的喘着气，但他把脸侧了过去。
    “发烧而已，我要休息了，你出去吧。”
    “宋彬！！”
    钟海卫急得团团转，生活助理小李也只能无奈的站在原地。
    就在这时，钟海卫的手机突然响起，心里有活火的他点开通话就没好语气。
    “谁啊？！”
    “……卫哥？我是晓晓啊，你有给我打电话是吧？真是抱歉啊我刚才睡着了，卫哥，你有什么事……”
    “晓晓！！”
    钟海卫捧着手机带着哭腔大喊，仿佛抓到了救命浮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