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离家

    本田事件在台发酵两天后，日本那边也有了大动作，他所犯下的罪刑如无预警的火山突然在日本娱乐界爆发，社会一片譁然，包括秘密情色仲介、持有毒品、挪用公款、滥用职权猥褻艺人……等等，左梔子所属的lewis娱乐马上招开记者会声明立场，止血切割。
    隔日，本田就直接被引渡回国，而左梔子则利用这个机会，对外宣布因精神状况不佳决定息影一年，公司顺理成章的批准。
    从lewis娱乐和日本警方在处理这件事的态度上，不难推测出其背后势力有多庞大。
    出发前这几天，我拚上小命想在如梦似幻中多挖出几条自友党官员的秘辛，可大海捞针式的搜寻，自然是饮恨告终。
    退而求其次，从现实中取材，我翻遍所有网路资源，跑了图书馆两趟翻新闻报导，主要调查冈本家的发跡和自友党在日本的势力分布，虽说『知彼知己，百战不殆。』，但是日本政界的资料在台湾并不多，大部分都偏向是论文研究，读得我心浮气躁，至于成效如何，犹未可知。
    查资料的同时顺便復习荒废的日文，却被潸儿讥讽没效率。她用记忆共享同步翻译，结果我连日语的国际新闻听起来也毫无障碍，想不到我一夕间竟成了语言大师，等间下来，真想考考她古希伯来文，试着翻译一下『死海古文书』。
    至于潸儿她最近可是忙得不亦乐乎，一边在龙傲天那里接受培训，一边借用那里的摄影棚开始拍摄vtuber的影片。
    我开了一个名为『湖之女神』的tuber帐号，上架的第一部影片为『湖之女神的归来』，影片简介中自称是如梦似幻的死忠玩家，为了怀念当年那位游戏中湿身女神的风采，以此为契机而创造出类似的虚拟角色，只不过事实上真的是由本尊亲自演出就是。
    三十分鐘的影片长度，当然先请潸儿来段自我介绍，之后换上泳装戏水游玩，再表演几段高空跳水，最后补上一齣配合华丽魔法的水上芭蕾作结，卖点是健康七分养眼三分。
    整体回响还算差强人意，五天下来，累积两万多的点阅，和一百多的纷丝订阅，当中还有几位狂热粉丝，疯狂洗版问说可不可以即时互动，最神奇的是有一间影视公司主动找上门留言交流，当然都被我礼貌回绝。
    关于和粉丝交流我还没有找到突破点，因为潸儿的身影只能在如梦似幻中显像，而这游戏又有太多不为人知的秘密，我不敢无脑将游戏影像串联上线，虽然这在技术上可行，但是风险过高。眼尖的网民着实深不可测，我可不想挑战他们的侦探力，更何况我目前可能正被各国情报单位监控中，还是安分点好。
    好在潸儿也没太在意，她觉得目前拍拍影片上传就可以了，并没有提出进一步的要求，与她相处就是有说不出的默契，虽然时常会小打小闹，但是分寸总是拿捏得恰到好处，我就是无法真的生她的气。
    不过关于她对左梔子事件的异常态度，令我百思不解，只是因为单纯的忌妒吗？然而ai的忌妒到底是程式还是自我意识？如果她是后者，那她与我们真实世界的人真的有差别吗？
    「喂，这几天你沉思的时间变多了，是不是有事情瞒着我？」潸儿斜眼挑眉问道。
    「是不是想强制记忆共享呀？偷窥狂！」我调侃道。
    「哼，谁稀罕！我看你就是想充大侠，结果答应下来的事做不到，所以才在这里苦恼。」潸儿撇嘴回击。
    「知我者潸儿也，能助我者亦潸儿也。」我刻意拉长尾音说。
    「贫嘴，看你可怜，本女神就帮你指条明路。」潸儿双手插胸，凭空翘起二郎腿，略短的窄裙内藏着若隐若现的底裤，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
    「有何妙计？」她这三天改看歷史战争剧，对剧中的军师很感兴趣。
    「把她电傻，这样不就结了？」潸儿贼笑，手背上透着丝线般断续的蓝色电光，不时传来嘶嘶声。
    我赏了她一对白眼，接着说：「你就这么讨厌她呀？」
    「不是说解决问题的最终办法，就是把人给解决吗？」潸儿逕自点起头，赞同自己的立论。
    「搞错对象了吧！你到底是站哪一边的？」我揉着太阳穴，试着驱离脑中的疲惫。
    「你这边的，所以才提供你最有效率的解决方案。」潸儿两眼自带星光，闪呀闪。
    「驳回，而且这回连小姨都扯进来了，情况很复杂，也不知道左梔子和她说了多少事实。真的没想到公司会愿意让她查下去，上层不总是担心经费不足吗？」我延展双臂，腰椎后仰，伸个懒腰，舒缓一些累积的疲劳。
    「好啦！我跟小遥讨论看看，她有个特殊技能搞不好能帮上你。」
    「别勉强呀！实力不是还没恢復？」遥光吗？有一堆问题想请教她，可是一想到她那强势的模样……。
    「脸红个屁呀！色鬼。」
    眼前蓝光一晃，随即霹靂一响，我反射性闭上眼，反应过来时，额头上的刺痛感麻痺整片脑皮，空气中还伴随一股烧焦味。
    「喂！会痛耶！」她放电的异能，似乎又提升了，完全搞不懂原理，全推给量子层级准没错。
    我睁开眼，想再数落她几句，却不见踪影。
    「记得整理行李，明天就要出发了，我先去把『军师列传』最后十集看完，明天出发就没法自由追了。」
    声音从背后传来，转身，只见她剩下一颗头对着房内，眼神对上瞬间，她一溜烟地从门上抽离。
    说也奇怪，查资料查到痠紧的后颈，顿时轻松不少，我惊觉她不只是发电量，连泛用性也跟着提升，莫非她在游戏里的实力越强，现实中也会跟着变强，说不定我也是……。
    抱持着美妙的假想，我独自在房内尝试着各种可能出现的超能力，千里眼、顺风耳、放火、放电、操纵植物、读心术、隔空取物、怪力、预测未来……结果连个屁都放不出来，果然超级英雄没有这么容易诞生。
    我乾笑两声，乖乖整理起我的行囊。
    ＊＊＊
    隔日一早，赶上6:30的机场捷运，前往桃园机场，预计11点左右就可以到达东京成田机场。
    当了三十年的职业宅，从没搭过飞机出过国，虽然在游戏中体验过飞行的感觉，但想到被铁皮包着飞，内心不免有些紧张，毕竟游戏里的飞行操之在我，现实的世界操之在人，有种命运被人掌握的感觉，老爹就是这样走的。
    潸儿倒是一如往常，穿来飞去，东瞧西看，像无头苍蝇忙着。
    也对，她来到现世三个月来，没带她离开过台北，结果一离开就是要出国。
    找到第二航厦的日航窗口，从远方就见到周琼芝的身影。
    她戴着胶框大镜片的太阳眼镜，黑色胶框上贴了几粒点缀的白水晶，身穿白衬衫领口多了一条暗红花式的丝质领巾，搭配深灰色的西装裤装，脚上是最平凡的黑色平底鞋，鞋面擦得发亮，虽然之前觉得她穿起洋装更有魅力，人看起来也比较柔和，但这才是我最熟悉的她。
    走近后，确信没有左梔子的身影。
    「阿姨早，另一位呢？」
    「没迟到，很好，左梔子和她的团队三天前就先回日本了，你不知道吗？」她的眼神开始扫向我的行李，其实就两件，一大箱里面装了一小箱和背上的登山包。
    对厚，大明星出国宣传，总是像皇帝出巡一样，因为和她不自觉的自然熟，產生她是一般人的错觉。
    没想到她帮我订完机票隔天就回日本，为什么没知会我一声？
    「连出国都还要带着你的潜行头套？是要多宅？难不成这次日本行你打算从头打到尾？」最后她的眼神停在我掛在包上的潜行机保护盒质疑着。
    「呵呵，用自己的比较习惯嘛！就像职业运动员，不是都有自己的球鞋、球拍之类的。」这可是此行决定胜负的关键，换其他台还真不行。
    「我就从没看过你参加过任何一场电竞比赛，还学人家运动员装模作样！」
    「没想到，你也会关心电竞赛事呦！？你不是专跑影视和社会？」我有点讶异她竟然会提到电竞。
    「电竞也是影视的一部份，偶而会看。」她突然转身对着日航窗口催促道：「快去拿票，我想去免税店买点东西。」
    我一愣，首先电竞应该是归在体育类吧？啥时变成影视类？
    况且现在才七点十五分，免税店有开吗？有太多点可以吐槽了，但是我顺从本能乖乖拖着行李向前，不再深究。
    我前面只有一对年轻情侣在排队，很快就轮到我了。
    好在，先前有确认小阿姨是坐商务舱，我千拜託万拜託左梔子，买机票不要让我和她们坐一起，太显眼了，一位明星，一位总编兼记者，最要不得的都还是美女，我可没法忍受周遭男士们关爱的注目礼，所以左梔子就帮我划经济舱偏后一个靠走道的位置。
    不过现在左梔子不在，就我跟着小阿姨，真的浑身不自在，话说十二岁之后就没有一同单独出游过。
    打从进机场潸儿就不在我身边，也没听见她说过一句话，只因她正忙着研究各国业务窗口上的旅游看板。
    待託运好行李，地勤人员用带着日本腔的国语，礼貌得跟我说明登机的的注意事项，其实此刻我的心神早已飞向天际，不禁在心中吶喊：「日本赛扣，秋叶原我来了！」，回神后依稀记得地勤在我机票画上两个圈圈，其他内容早就随着我的心思率先飘到日本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