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一十二、乖乖

    莫云樊本来想一个人去找老神父, 但阮长漪坚持要和她一起去。
    有些事情, 一味地逃避是没有用的。她需要勇敢的面对。
    经过这一场暴|乱, 子星球的经济收到了强大的冲击，各部门都需要缓冲一段时间。莫云樊带着阮长漪一同来找神父的时候，老神父正在教堂后院的花田里浇花, 显然日子过得非常舒适，完全没有受到所谓经济的冲击。
    神父看见阮长漪的时候先是一愣，再一看到站在她身边的莫云樊, 瞬间一脸了然。
    “你们来啦。”他自然的招呼她们进来, 仿佛早就知道她们会来找他一般。
    老神父给两人倒了杯茶，慢吞吞道：“你们一起来找我，恐怕是已经知道帝国这场暴|乱的始作俑者是谁了吧。”
    莫云樊：“您是当年唯一幸存的实验员，希望您能够帮助我们, 早日把犯人抓捕归案，不要再让更多无辜的人受到牵连了。”
    老神父并不回答莫云樊的话，而是盯着阮长漪看, “你呢？你也是这么想的吗？”
    “他毕竟.....”是你的父亲啊。
    阮长漪微微别过脸, 不去看神父的眼睛，轻声道：“是。”她也是....这么想的。
    神父：“是吗.....”他叹了口气。
    阮长漪：“当初您对我说过，如果以后有任何需要帮助的地方，您都会帮助我。”现在就到了他需要帮忙的时候了。
    “你们想让我帮你们什么？”
    莫云樊：“有关阮问亭的藏身之处, 您曾经跟着他做了那么久的‘非法’研究, 应该在清楚不过了吧。”他把从黛娜那里拿来的钥匙递给老神父。
    老神父看着这把钥匙, 双眼微微失神, 仿佛是在回忆些什么。
    “已经有太多人为了他的疯狂实验而牺牲了。”这把钥匙，也是卡尔用半条命换来的。这一次，她一定要把人抓回来，让他付出应有的代价。
    “您曾经也跟着他做过很多错事。”她顿了顿，接着道：“但这一次，您不能够再包庇他，助纣为孽下去了。”
    是了，他的前半生几乎都在罪孽中度过。他崇拜着他，跟随着他，甚至对于他所做的那些惨无人寰的人体试验，也包庇着他。
    他是和他一样，满身罪孽的人。然而他却在这个小教堂里苟且偷生了大半辈子。
    老神父闭上眼睛，“我知道了。”
    他会带着她们，亲手结束他们的罪孽。
    他们的下半生都应当为那些因他们而死去的人赎罪。
    “对不起。”年迈的神父看着阮长漪，真诚的道歉。
    他真的.....非常对不起。
    当年，他在知道阮问亭居然想要杀死所有这些孩子的时候，他是震惊的。
    这么多的罪孽加在一起，那个男人早已经不再是他眼中那个睿智高傲的人了。他从一开始的，所有人类的救星，变成了所有人类的噩梦。
    “我想要救下所有的孩子，但是我能力有限。”他也是自私的人，他只偷偷救下了‘她’的孩子，然后独自一人抱着孩子逃离了阮问亭的实验室。
    阮长漪：“你们对不起的并不是我一个人，还有所有那些因这件事情而死的人。”
    是了，当年的‘改造人计划’究竟死了多少人，他心里是嘴清楚的。
    “我会带你们找到他的藏身之处。”老神父说。
    “这件事情.....”他想起记忆里那个温柔的女人，“希望你不要怪你的母亲。”
    阮长漪微微一愣。
    对于母亲，她一直都没有什么印象。但她见过那个女人的照片。笑起来的样子非常温婉，大约也是一个温柔的人吧......
    只是.....
    神父说：“我们都是你父亲的助手。你父亲是一个固执的人，我们无法阻止他决定要做的事情。”
    “她一直在想办法救你出去。”甚至求到他的身上。
    他想起那个人笑起来时弯弯的眼睛，记忆里那张温柔的脸庞逐渐和眼前这张青涩的面孔重合起来。
    “真像啊.....”他喃喃道。
    阮长漪：“什么真像？”
    神父慈爱的笑了笑，“你和你的母亲，长得非常像。”特别是那双弯弯的眼睛，一笑起来，仿佛天空都失了颜色。
    让他...忍不住沉浸在这样的笑容里。
    “当时你小小的一团，紧紧抱住我的脖子。”他就这样带着她，逃离阮问亭的眼线追捕。直到这个人的实验室被帝国查封，他才带着阮长漪回来。
    也正因如此，帝国决定饶了他一条命。但命令他从此以后都只能呆在这个小小的教堂内，不得踏出这个范围之内。
    他要用他后半生所有的时间，为那些死去的人赎罪。
    “你知道你父亲的实验室为什么那么快就被帝国查封吗？”
    “是你的母亲举报了你的父亲。”
    什么....
    阮长漪睁大眼睛看着对方，仿佛不敢相信对方说的话。
    “不然，你以为帝国为什么能这么快找到你父亲做‘人体试验’的证据？”那样一个狡猾的人，若非是被最亲近的人背叛，又怎么会这么快被人抓住马脚。
    “你的母亲是为了你才这样做。”或者说，也是为了她自己。
    她陪着阮问亭做了那么多残忍的试验，已经称不上是一个善良的人。
    但她仍然是一个母亲，能够体谅另一个母亲失去孩子的伤心。
    将那么多的孩子变成他们做实验的‘试验品’，她良心难安，也不愿意再继续下去了。
    “你的父亲因为试验，已经疯魔了。”他已经失去了作为人类的底线，更不配称之为父亲。
    “但你的母亲....”老神父欲言又止。
    “她确实做了很多的错事，但她从始至终都非常爱你。”
    “希望你.....”她留给他的最后一句话是——
    “她希望你能够原谅她。”
    阮长漪的大脑一瞬间一片空白，她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也不知道该问些什么。
    将军的手紧紧握住她的手，手掌的温热慢慢传到心里，总算让她回过神来。
    她的声音有些沙哑，“那她是.....怎么死的。”按理说，帝国应该会让她将功补过赎罪，不会置人于死地的。
    神父：“你的父亲被判处了死刑。”
    她那样爱他，又怎么会忍心让他一个人离开。
    “你的母亲自愿陪他一起离开。”
    是吗....原来是这样.....
    甚至狠心留下她一个人，也要陪那个人渣一起去死吗？
    “我知道了。”
    她知道了。
    离开教堂后，阮长漪一路上都没有说话。莫云樊知道她需要一些时间独处，好好消化一下这些信息，因此也就没有打扰她。
    神父说，他知道阮问亭当年还有一个秘密实验室，但每个月的月初才能找到机关。否则，其他时候用钥匙开启的暗门，所通往的密道会将人带往教堂外。一般人只会认为这是一个从教堂内通往教堂外的逃命密道。毕竟以前战乱的时候，很多教堂都会留有这样一个密道。
    这也就难怪之前栢伦特他们搜查，都没有查到什么线索。
    现在已经是月底了。距离月初还有三天。也不知道黑雨那边怎么样了。
    > >
    黑雨的小日子舒服的完全不用将军担心。
    兰斯虽然失去了曾经和它在一起的记忆，但依然对它很好。
    当然，除了话少了一些就是了。
    “喂。”黑雨对着兰斯妖娆的勾了勾腿。
    “那边的几样水果，快去给我切切端上来。”
    那是一条风情万种，毛茸茸的小短腿，配上粉色的小肉垫，可爱极了。
    兰斯一脸冷漠的看着对方，强行压制住自己想要上前撸毛的冲动。
    怎么回事，为什么这颗心脏完全不听自己机器大脑的使唤？他一点也不想伺候这只事逼的小黑猫，他只想默默的蹲在床边，然后留在这里，等到父亲来找他。
    可是手上的动作却仿佛不听使唤一样，一把勾住了那只小毛腿。
    “你....”
    黑雨抬头看了他一眼，不知道他想说什么。
    兰斯盯着它看了好久，手上的动作也不老实的来回撸了好几下，撸的黑雨都有点掉毛了。正当对方被撸的不耐烦，想要赏给他一巴掌的时候，兰斯终于认真的评论道：
    “你毛好多。”
    黑雨：“.....”
    “？？？”
    “我毛多要你说？？？”
    “还不快给我滚去切水果！”说完，小脚一蹬，把人踢扔到一边去了。
    兰斯只能遗憾的放下这只性|感的毛腿，老老实实去给它切水果了。
    不要问这样一个四处不透风的地下实验室为什么还有好几种品种的水果。只能说这是一个非常会享受生活的反派。
    看着兰斯老实巴交给自己切水果的样子，黑雨难得的有些惆怅起来。
    这可是在将军家从来享受不到的待遇啊。如果它敢这么使唤将军，将军一定会毫不留情的把自己踹到一边，哪里会像兰斯这样打不还手骂不还口，还耐心的给自己切水果呢？
    但是.....
    将军也是很好的。
    她会在替阮长漪打造婚戒的同时也替它打上一对小脚环。
    她会永远在餐桌上准备一套属于它的专属餐具。
    她会嫌弃它总吃排骨眼中增加家庭开销，但还是会在第二天买上足够它吃的分量。
    无论如何....它都不会让任何人伤害将军和阮可爱的。
    察觉到黑雨一直盯着自己看，兰斯奇怪道：“你一直盯着我做什么？”
    他看着自己刚刚切好，摆放在果盘里的水果，喃喃自语道：“难道是嫌弃我水果切的个头太大？”
    于是他又小心的将盘中的水果切的更细一些。转头问黑雨，“这下好了吗，乖乖？”
    乖乖。
    是兰斯从前叫它的名字。
    黑雨一时间有些哽咽。
    “你......”
    它想问对方，他不是已经忘了它吗，为什么还会记得它以前的名字？
    “你怎么....突然叫我乖乖。”它往前走了几步，一跃跳到对方的怀里，“这个名字听起来.....”
    它垂下眼眸，“怪让人难为情的。”
    兰斯挠了挠头，“是吗....”
    “但是我觉得很配你啊。”
    他认真的看着黑雨的眼睛。
    “和你一样，又乖又听话。”
    一瞬间，黑雨仿佛回到了初见兰斯的那一天。
    它不想洗澡却被兰斯强行拖到浴室里。
    他也这么叫它乖乖。
    “乖乖。”
    “要又乖又听话啊。”
    ※※※※※※※※※※※※※※※※※※※※
    今晚不出意外还有一更，如果可能，会完结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