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29

    「感冒有好一点了吗？」周冠溱传了讯息关心问。
    「喔。有啊。躺了一天也差不多了，今天咳嗽也比较减缓。」叶少彤回。
    「那就好。如果还是不舒服，不要勉强去工作好吗？」
    「嗯。知道了。」
    「今天也是早点休息吧。睡眠是最好的疗癒。」
    『问题是我向来睡不好，除非病到要晕倒了。』叶少彤心想。看着周冠溱传来一个友情拥抱的贴图，叶少彤思忖几秒后回：「你现在还是把我当朋友而已吗？」
    「没把你当朋友干嘛关心你？」
    『你知道我在问什么。』叶少彤现在几乎可以很篤定的这么想，她再也不相信周冠溱有可能是很纯粹的不明白。但叶少彤还是仔细的说：「你知道我不想要只是朋友而已。」
    过了超级有够久，久到叶少彤认为周冠溱根本不会回覆，因而大翻好几个白眼，气冲冲的去洗了个澡、踩了几下健身脚踏车、看完三本漫画、时间从七点走到十一点叶少彤都打算去试看看能不能补眠时，周冠溱才回传：「时间不早了，我要睡了唷！晚安。希望你早早就睡觉休息了。」
    干！叶少彤忍不住大叫出来，竭尽力气的继续再喊了两次：「干！干！」
    「是在衝啥啦？」经过她房门的叶妈妈敲两下门关心说：「快午夜了别大叫吼。」
    叶少彤气得打开门拿着手机说：「你看看三八回我这什么！」
    叶妈妈推了推眼镜稍微拿远一点的看一段后说：「干……」
    「是不是！」叶少彤拿回手机转身又大骂一句干，把手机丢到床上说：「到底为什么啊？到底为什么她就是不可以乾脆点？如果她不想跟我有所牵扯就不要接我电话也不要答应跟我继续来往！她绝对知道我再联络她的目的是为了什么，她以为我都会不闻不问吗！」
    「她一直以来就是这么古怪啊。」
    「这不是重点好吗？她古怪是既定的事实已经没有讨论的必要，而是她为什么不能乾脆点？」
    「啊就因为她古怪啊。古怪的人会有什么常理吗？古怪的人就是做着她觉得对的或行得通的事，但对多数人来说不太合理啊。」
    「我也是一个很古怪的人啊。」
    「我想这道理就像怪胎也不见得会了解另一个怪胎在想什么、聪明的人也不一定知道另一个聪明的人在做什么盘算啊。」叶妈妈耸了肩膀说：「唉唷。你不要执着于她了啦。世界上那么多女孩子，你也不是没欣赏过其他女孩子，干嘛不要再去找其他女生？」
    「真谢谢你这么看得起你女儿吼。」叶少彤双手环胸重吐一口气说：「你以为你把我生得很有女人缘吗？」
    叶妈妈暂时没有说话，舔舔唇后说：「那我想她的意思就是这样了吧。她目前还是只想当朋友就好。」
    「她为何不直接说？」
    「因为她知道你在意啊。一直以来我都觉得她是抱着食之无味、弃之可惜的心态。」
    「跟一个食之无味的人同居过还上过好几次床？」
    「就像依樊妹妹说过的她可能把性跟爱分开啊。」
    「好吧。那这一次呢？她也不要跟我有性。」
    「那就是只把你当朋友啊。」
    「吼！这样问题不是又绕回来了吗！那她为何不再直接说还是继续先当朋友？」
    「这样才有转折馀地啊。」
    「她知道自己随时都有转折馀地，就算她今天回我还是继续当朋友，明天她照样可以反悔的跟我上床。」叶少彤摊摊手说：「一直以来都是这样啊！难道不是吗？好比她说她是我女朋友的话就没有转折馀地吗？她还是有啊！」
    「那她可能就是那种想婊在骨子里不想婊到让人清楚看见。你知道有一种人，她很清楚知道自己有多机歪，也很清楚知道对方明白自己有多机歪，但她不会因为知道你也知道她很机歪因此就跟你说：『对，我就是机歪。我就是想欺负你、我就是想耍你。』只要她不承认，这一切都只是你的猜测跟误会。」
    外在机歪的意思就是假使今天周冠溱明确回答：「对，我们还是朋友。」那她明天反悔了，大家就可以超清楚明白的百分之百确定她真的是有够机歪的人。可是内在机歪便是什么都不要说，给人感觉像是回答我们仍然只是朋友，隔天反悔时，她可以用?我并没有回答说我们仍然只是朋友啊?来解释她反悔的行为。
    「她的所作所为旁人都看得出来她有多机歪好吗？」叶少彤说。
    「那这一切都只是大家对她的误会罢了。」叶妈妈坐在一旁的椅子上拿过菸点了一根后从鼻子喷出的说：「搞不好这也是她一直都不愿意跟你和依樊妹妹他们出去的原因啊。也是她很不喜欢你跟依樊妹妹提起你们两人的事的原因。」叶少彤愣了一下的看着母亲。「虽然一开始三八还会跟我有交集，但有一次我就是关心的问一下她quot;你跟少彤最近如何？quot;她只是笑笑的没有回答我。我发现就是自从那一次以后，她开始会刻意的避开我。」
    「你怎么从来没跟我说这种事？」
    叶妈妈边吐烟边弹菸灰说：「这种事我要怎么跟你说啊？你那时候都病入膏肓，又很开心有她陪伴你。再说某一方面我也是感激她让我女儿恢復点生气，我当那是我想太多了，她对你应该也是有心才会来照顾你。」
    叶少彤沉默了一下，她当然也是感谢着那一段时间周冠溱出现quot;主动quot;照顾自己，甚至到现在可能也还是有某一部分仍感激着因为有周冠溱的不嫌弃，才可以让自己不至于过得像隻活死人。
    看看这次自己又有动力去工作，周冠溱也算是功不可没。即便绝对不会到无怨无悔，起码她也是这样的陪伴着叶少彤。只不过一直以来就是这样，周冠溱挽救了自己失衡的世界，让自己活得像人，相对的也是周冠溱让自己的世界更加失衡，过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
    应该就是所谓的成也周冠溱、败也周冠溱。
    「越多人检视她，就会越容易发现到她的心鬼，不面对你的朋友跟我应该就是她心虚的地方吧。而且她不是跟你说过她不喜欢被讨论？你也发现到了她无法接受被指责，我想她心知肚明这样对待你旁人听了、看了只是会指责她，她不喜欢这样。」
    「那为什么我也是会指责她，她为何不乾脆就不理我了？就像她去上班一经指责就不干了一样。」
    叶妈妈耸了个肩膀说：「不知道。有时候我觉得，那孩子只是享受你很喜欢她、很爱她并把她捧在手掌心的感觉，所以她最没有办法接受你指责她。」叶少彤皱起了眉头看着妈妈。「但有时候我又觉得，如果那孩子真的只是喜欢你喜欢她的感觉，那她应该无法待在一个开始会指责她的你身边太久，因为她会发现你已经不再是那一个会一直把她宠坏的女孩。我不相信她不会发现，我也不相信她不会觉得你对她的耐心一次又一次的少。
    所以……我也真的不知道她到底是什么心态，那孩子……说实在的照道理来说应该要给我很危险的感觉，年纪这么轻就开始耍这些花样，可是我总觉得……」叶妈妈把菸熄掉的看着叶少彤说：「她其实很孤独。」叶少彤张大眼睛看着母亲。「一个想被捧在手心的女孩开始知道你也会她有点劣评时，她还是没有选择像你说的何不乾脆就不甩你了？给我的感觉就是?还是只剩下你仍会宠她。」
    即使已经不再像最一开始那样把周冠溱捧上天，可是即便是这一次的復合，叶少彤依然是那一个处于低姿态的追求者身分。
    相信周冠溱还是知道叶少彤依然是有爱着自己?这么、这么多年来依然会想到自己并对自己有感情?叶少彤依旧是把她放在心中最重要的位置上。
    觉得妈妈可能说对了。
    这可能就是周冠溱仍会跟自己有交集的理由。
    就像之前隐隐约约也感觉到的，周冠溱或许跟自己一样都是很孤独的人。
    但她并不爱自己。可能对自己有情感在，但只是某种认识多年的情感，跟爱情一点都扯不上边。
    叶少彤将一瓶羊奶放进去某订户人家门口掛的羊奶盒里，默默盖上然后快速离开后，她叫自己不要哭，起码自己这一次没啥资格可以哭。只是想不到心还是会因此闷闷痛痛的。
    她从来没有喜欢过自己。连喜欢都没有。或者是用她的方式在喜欢自己，但那种方式其实很残忍。只不过谁会想到延伸出来的后果呢？说实在的叶少彤也没去想到那么多，也是很享受当下的感觉。
    不过某方面，他们称得上是同步连心的。某方面，他们都需要彼此。时至今日，叶少彤对周冠溱也不再纯粹是因为爱着她才又回头去找她。时至今日，如果妈妈说的对，那他们只是互相利用的关係罢了。
    如果妈妈说对的话，也可以解释一些事情了。为何突然吃醋她跟其他女生这么好？干嘛特别在意郑思蓉跟张寧寧还有班长？
    这也可以解释周冠溱一直欺骗自己的原因吧。
    回到家，叶少彤坐在沙发上边抽菸边仔细回想点滴过往，也许第一次周冠溱不算是欺骗自己，还记得第一次他们分开时是因为她跟周冠溱表白，虽然周冠溱不承认，但周冠溱确实躲了她好几个月。周冠溱后来为何主动找自己就当那永远是个谜，也可以当作她当时很纯粹的想知道自己有没有跟李依樊讲起她喜欢郭妮华的事，又开始有了交谈而认为可以再跟自己来往罢了。
    那么也就是说，那时候的自己对周冠溱来说真的什么都不是，她真的没必要跟自己说和那个婷婷在交往。会对自己那么生气，叶少彤也当做那是周冠溱很单纯的认为?你以为你喜欢我，我就有责任与良心该让你知道我心有所属了吗？这依旧不甘你的事。
    因为在她这次说出我们是朋友以前，她也从来没说我们是朋友啊。
    可是后来的欺瞒，也许就是因为想保留住自己吧。就像老妈说的，只剩下自己会把她捧在手心。
    叶少彤突然想起当时在无名上看到的文章，周冠溱其中一段写着：『就算你最后是选择了她。』
    所以周冠溱是被劈腿？还是对方移情别恋？那不管是哪一个，周冠溱肯定是被拋弃的那一个。虽然不知道她是哪时候被拋弃，就算知道确切日期，叶少彤也想不起来第二次復合的日期是在周冠溱被拋弃之前还是之后，比较能够合理的解释是之后，所以她才突然跟自己说不喜欢看到自己对其他女生这么好。
    接下来是不是差不多都这样了呢？就跟自己一样，一个是在遇到别人不要自己（或遇到不是很满意理想的人）后而想起了对方、一个是遇到别人不要自己（或也遇过不是很满意理想的人）后而答应跟对方继续来往。
    这个世界上到目前为止，只剩下彼此身上有自己想要的。一个要的是她可以包容接受不嫌弃自己的颓废、丑陋跟神经病、一个要的是她自始至终把自己捧在手心上的重视感。
    这些就是他们依旧只跟彼此牵扯下去的理由。
    只不过叶少彤想到这边还是忍不住哭了，纵使自己现在是基于这原因去找周冠溱，可是就像她说过的，没有喜欢，对方脱光光在她面前她也没兴趣多看一眼。
    然而周冠溱从头到尾都没有真正喜欢过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