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礼物

    「我不敢奢望任何一段关係，因为我知道我不配拥有。」
    很少人知道纪羽奈其实是单亲家庭，父母是离婚的状态，母亲现在已经和别的男人在一起了，有了自己的新生活，虽然并不是完全不管姊弟俩，但纪羽奈也没有想要再打扰母亲，只会固定每两个礼拜会带弟弟和母亲一起吃饭，只是最近的一个月，她因为忙于集团的事，都婉拒了母亲。
    “羽奈，这次的吃饭你也没空吗？”
    “嗯，抱歉。”
    “你还在那里……？”
    “……对。”
    “他还不放你走吗？我去和他理论……”
    “没关係的，妈，至少这样，你不会受影响。”
    “可是你这样……”
    “没关係，我等等带维翊过去，我先掛了。”
    上一通和母亲的电话，是停留在两个星期前，每两个礼拜和母亲一起聚餐，她已经缺席两次了。
    她不是不想和母亲一起吃饭，就只是，觉得自己没有那个资格。
    某一晚她出勤，她穿着一身黑的集团制服，扎着马尾，戴着鸭舌帽在某家酒吧后头的防火巷口堵人，那人欠了集团二十多万，虽然不算大数目，但集团也是想给他一点教训，所以就派了纪羽奈和狄恩带人过去，在等待堵人时，纪羽奈听到外面的马路从远方慢慢传来熟悉的声音，一男一女走在一起聊天，离的越近，纪羽奈也认出了声音的主人，女声是她的母亲。
    「……黎茉，这次带你吃的晚餐，你还满意吗？」
    「我很喜欢！谢谢你，承昊。」
    「希望这顿晚餐能让你的心情好一点。」
    「嗯，跟我前夫离婚后，真的轻松很多，还好有你在。」
    「能成为你的避风港，是我的荣幸……」
    纪羽奈刻意背对着他们，任由他们掠过自己，向着他们回家的方向走去，她听着他们的对话由模糊转清楚，再由清楚转为模糊，心里百感交集，不过，也只维持了一下子。
    原来妈妈，很享受新生活呢……那我不能让她因为我，受影响了。
    狄恩看着外头的男女走过，虽然只有掠过一瞬间，不过他也有捕捉到和纪羽奈有几分相似的侧脸。
    「……那个女人，是你妈对吧？」
    「……嗯。」
    「不打声招呼吗？」
    「我在做这种事，出去打招呼只会更显得丢脸。」
    看到被围堵的目标出现，纪羽奈一上前就是一脚往肚子踹。
    反正，我本来就没资格得到爱啊。
    -
    向程洸掛断了lime的通话，将手机收进口袋里，向纪羽奈的方向走上前，他难掩紧张的情绪，右手不自主的背在后面。
    「还好你还没走。」
    「……有什么事吗？」
    「虽然，我不知道你发生了什么急事所以缺席，我以为你不来了，但最后你有出现，我真的很开心。加上你也告诉我我表演得很好，我真的是有被鼓励到耶！」
    见向程洸滔滔不绝地讲个不停，纪羽奈就只是一直看着他不发一语，像极了在等待大人的小朋友。
    无意识讲得很开心的向程洸突然和她对到眼，心跳加速，脸上泛起了淡淡的红，延伸到耳朵。
    「欸……哈哈，明明已经十一月了，怎么还是有点热啊…」
    他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用手搧了搧风，看向别处。
    奇怪，今天的纪羽奈……感觉有点反常啊……刚刚那个样子，好像有点可爱……
    「你只是为了要跟我说这个吗？」
    纪羽奈的一句话，让向程洸拉回了思绪。
    「喔喔喔，除了这个以外，我之前不是告诉过你，我还会再送第二个礼物给你吗？」
    他拿出准备已久的礼盒，递给纪羽奈。
    「这是恭喜你，期中考进步的奖励，我知道你课辅的时候都很认真，想说，送个小礼物给你，依你的程度，你一定还可以再继续进步的。」
    纪羽奈看着那礼盒，迟迟没有接下。向程洸有些尷尬，以为她要准备拒绝他了。
    「你、你先不要拒绝喔，这礼物我挑超久的，不会到很贵，你先看过再考虑一下好不好？」
    向程洸打开礼盒，里面躺着一条漂亮的银色项鍊，中间的翅膀装饰闪闪发亮。
    沉默了一下子，纪羽奈伸出手，拿起那条项鍊往自己的脖子贴上。
    「……好看吗？」
    她问着向程洸，眼神直勾勾地盯着他的眼睛看，看的向程洸心里小鹿乱撞。
    「嗯……！很适合你。」
    听到向程洸的回答，她久违的勾起了笑容，不参杂任何负面情感，就是一个，发自真心的微笑。
    「那，帮我戴上好吗？」
    这次换向程洸愣住了，他面前的纪羽奈，真的是他认识的那个纪羽奈吗？
    心里的小鹿一头撞向树干，体温快速的上升，耳朵已经红到不能再红了。他现在除了自己的心脏的跳动声以外，什么都听不到。
    他从来没对一个人如此动心过，纪羽奈是第一个。
    这样的她……要他怎么能不答应啊……
    「……好。」
    他僵硬的回覆，纪羽奈便将项鍊递给他，转过身，将头发撩到前面，露出她的颈脖。
    向程洸心脏又是一阵爆击，再继续和她待在一起，他真的会忍不住。
    好想抱住她。
    手指些微颤抖着帮她戴上项鍊，百合花的香气扑鼻，他嚥了一口唾沫，维持着最后一丝理性。
    要是就这样抱住她，肯定会被她讨厌的吧。
    而背对着向程洸的纪羽奈，脸上的表情，非常的满足，发自内心的笑容。
    向程洸送她项鍊的那一刻，她是真的有被感动到。被冻结已久的感情，因为他，又继续流动。她喜欢穆湘枫一直以来的不离不弃，但她也隐约觉得向程洸对她的喜欢，好像不是同一个感觉。
    三年以来受到的对待，原本已经习惯了，好久没有被人照顾、被人呵护的感觉，向程洸都笨拙地给她了。她第一次诚实的面对了自己的心情，向程洸这个人，她不讨厌了，或许，多了一点点……喜欢。
    但正因为喜欢，她决定将心意，永远珍藏在心底。
    湘枫……谢谢你鼓励我鼓起勇气……
    能在最后的时刻得到向程洸的礼物，她已经知足了。
    向程洸替她戴好项鍊后，她转过身，开口。
    「谢谢，我很喜欢。」
    「你……你喜欢就好。之后还是要加油啦。」
    「嗯。那就这样。」
    纪羽奈转身离开，但不知道为什么，向程洸有种不安感。
    「……纪羽奈！」
    他忍不住叫了她的名字，她停下了脚步，但没有回头。
    「……再见。」
    他把原本想说出口的话又嚥了回去，最后只说了句道别的话。
    而纪羽奈也是简单的举了手，便踏出了校门。
    「……哈啊……！死定了。」
    目送纪羽奈离开，向程洸终于松懈下来，坐在地上，懊恼地抓着头发，脸上的緋红迟迟没有消散。
    「该死，好像真的喜欢上她了。」
    另一边的纪羽奈，她自己走了一段路后，上了一台黑色轿车，座位隔壁坐着黑帝斯。
    「小羽奈，怎么坚持着要去学校呢？」
    「……这跟你没关係吧。」
    她收回了刚刚温柔的表情，回復到一如既往的冷漠。而黑帝斯注意到了她脖子上的项鍊，开玩笑地说道。
    「唷，送给小羽奈的呀，真青春啊~」
    纪羽奈没有说话，她解开了项鍊，收进了胸口前的口袋里。
    「退学手续，之后有人会帮你办，你之后就不用去圣帝了，你知道的吧？」
    「嗯。」
    「真乖。」
    纪羽奈看着窗外不断掠过的景色，深吸了一口气，下定了决心。
    「我没资格拥有你的喜欢，所以，请原谅我的不告而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