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5.会议

    从前有一个下午，她和陆霄盘腿坐在酒店房间的沙发上，一起看过一部电影。
    没看到结局，中途就变成了去浴缸泡澡。
    后来夏棠自己去找过那部电影的结局。
    家世差异悬殊的男女主角到最后还是没能在一起，许多年后，女主角的孙辈读到她的日记，按图索骥，找到了日记里写下的那个有绘画天赋的高个子年轻人的名字，却发现早在几十年前，那个男人就死在了战争中。
    讣告在战争结束后才传回，那之后，她已经嫁人的祖母再也没有写过日记，也没有提笔写过故事。一切文字，都停留在和年轻人分别的那个夏天。
    难怪是个，评分又高，又悲伤的故事。
    夏棠想不通，世界上为什么总有创作者，孜孜不倦地写悲剧，又被导演拍出来，让人看完之后，在电脑前低落一个下午。
    但是，如果往好的地方想，现代社会，就算两个人不在一起，也不会有谁在战场上牺牲，一辈子天人永隔。
    所以至少人生悲剧不到那个程度。
    回家的列车要经过大片色调黯淡的原野，夏棠靠着窗户，耳朵里塞着耳机想。
    一整列车都是和她一样带着行李箱，回去过寒假的学生。父母和她坐在一起，爸爸又削好了苹果，给她们一人分了一个。
    “多吃点水果。”妈妈见她慢吞吞的样子，揉了一下她的头。
    夏棠低头，咬了一口苹果，瞥向外面的风景。
    坦白过后，父母没有怪过她，陆霄的母亲也没再来骚扰过。无论从哪一边，都恢复成了风平浪静的模样。
    就像日历，到了新的一年，换上新的一本。
    寒假过去，新年到来，再过一个多月，是陆霄的生日。
    往年这个时候，她都在绞尽脑汁想，要送他什么礼物。
    以后，大概都不需要再为之烦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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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矗立在市中心的大楼，仍然保持着在城市剪影中频繁出境的形状。
    可以俯瞰整个城市核心区的玻璃会议室，助理为西装革履的与会者们端来茶水。
    会议仍然没有开始。
    与会的董事们有数位，都是今日才乘坐私人飞机落地总部。
    此时坐在窗明几净的等候室里，神情各异，偶尔抬起手腕，阳光照过西服里露出的半寸衬衫袖口与腕表。
    不同的几间休息室被分隔开来，透过模糊的玻璃，看不见最重要的那几位股东，是否已经抵达。
    新年新季度到来，集团继承人就有了大动作，发起了这场股东会议。核心议题只有一个，即为取消现任CEO孟丹音的董事会首席和首席执行官职位。
    会议的结果本来没有悬念。
    按照前任董事长的遗嘱，继承人名下的股份仍有有叁分之一未到解冻的年限，由其母亲所全权控制的信托代持。
    但是，年轻的陆氏继承人的确令人惊异地，拉来了为数不少的外援。
    直到一个小时前，陆昭的私人飞机降落在顶楼停机坪，他本人罕见地亲自抵达集团大楼，参加这场董事会。
    这位明面上持股比例第叁的男人，众所周知是位花花公子、集团的吉祥物，几乎从没有参与过董事会的任何投票，偶尔有，也将投票权全权交由妻子代行。
    而今天，是那例外的极少数。
    孟丹音靠在办公椅背上，面无表情。
    透过总裁办公室的单面玻璃，可以看见会议室外陆续到来的各位股东，陆昭背对着这面墙壁，悠闲翘着腿，端起茶杯，用为难又无可奈何地语气道：
    “我也不是有意，要来投你反对票的。”
    “如果可以。”他说，“我当然是要当你坚强的后盾，永远的支撑。但世界上就是总有一些意外情况，就像黑天鹅事件，你说是吧。”
    孟丹音安静看着他，神情难得地冷：“你儿子用了什么说服你？”
    “能换成现金的东西。”陆昭说，“还有华亨百分之十七的股份。”够他可以随便邀请哪个旗下艺人，来赏脸陪他度假。
    “托我爸爸的福。”他叹口气，“拿着这么多不能卖的股票，我也很头疼。这也是好不容易有个机会，可以换成钞票。”
    按照遗嘱里的协议，他手头的股票只能出售给家族内部人员，其中配偶除外。
    所有的条条框框，当然都是为了约束这位能力与野心太强的儿媳，同时，防止扶不上墙的儿子把家产随手丢进阴沟。
    既需要儿媳的才干。
    又害怕她迟早会膨胀的野心。
    “有谁能吃下这么多的股份？”孟丹音靠上椅背，扯起唇角冷笑，“不怕自己才是被吞掉的那一方么？”
    “一个股东的确吞不下。”有人说，“前十二个加起来就够了。”
    孟丹音毫无惊讶地抬眼。
    陆霄站在门口，刚刚在楼顶走下直升机。商务风衣外套还未脱下，内里是纯黑的西装，身材很高，以最年轻气盛，最矜贵傲慢的姿态，出现在她面前。
    两个年轻秘书在他身后，半低着头，孟丹音一抬手，只有她的人退出去。办公室的门关上，陆霄带着自己的秘书，走到母亲面前，居高临下，直视她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