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四年前(4)

    寂寞是一片黑色的荆棘，在无尽的夜色里，尽情的蔓延。
    这一个礼拜里，我每天都在反省自己犯下的过错，我后悔自己不该对她说出这么残忍的话...
    我不应该把自己的过错，都怪罪到别人的头上，我的失败是我自己一手造成的，跟她一点关係也没有。
    然而，话说出去就无法收回了，伤痕造成了就永远无法痊癒，我们的感情已经產生一条大大的裂痕，不论我再怎么弥补，都不可能被抚平。
    这一个礼拜里，我独自一人躺在只有我一人的床上，曾经我们两人甜甜蜜蜜地躺在这张床上，幸福的谈起我们的未来，计画了无数个旅游，期盼着我们能永远幸福地走下去。
    现在却只剩孤单的我一个人，孤寂的回想过往那些回忆。
    「宝贝...是你吧...对不起...我知道我错了...别再离开我了...我发誓我一定会比之前更爱你...我会努力地为我们的生活打拼...会在像之前那样了...
    「所以...拜託你原谅我好吗？」等待了一星期的我，终于等到了她的归来。
    我急忙的衝到门口，苦苦的祈求着她的原谅。
    「去阳台说吧...有些话想跟你说清楚...」她放开了我放在她手心上的手，语气平淡的跟我说，说完便独自一人走向阳台。
    从她脸上凝重的表情，加上平淡的口吻，我已经猜到接下来她要对我说的话了...只是，我还不想面对...我还没做好失去她的准备...
    「你打算说甚么？」跟在她后面，我也走到了阳台。
    我们曾经一起在这里看到无数次的夜景，虽然有光线的阻碍，但每天还是期盼着能有一两颗星星，能掛在黑夜上。我们在这里分享这一天的酸甜苦辣，这里拥有很多我们很美好的回忆...
    「你应该也知道我要跟你说些甚么了吧...」她说道。
    「嗯大概吧...你说吧...」我小小声地说道。
    「从遇见你到现在，我一直都认为这是上天给我的礼物，我一直认为我们的相遇，是这世界上最美的礼物。高中时期的懵懂，大学时期的热血，我们虽然曾经错过彼此，却也在一起经歷过很多很难忘的事。还记得你跟我说想当歌手的梦想，我一直认为你做得到，总有哪天站在舞台上的人一定是你，高三的那场表演更是验证了我的想法。好不容易在一起的我们两人，也过了一段甜蜜的时光，我曾以为只要我努力点，奋力的赚钱，我们就可以一直幸福下去。然而，现实不像我想像的那么单纯。每当看到你看电视上那些歌手崇拜的眼神，我的内心不由得疙瘩起来，我很自责，是我害你失去你长久以来的梦想。所以，在你失落的这段时间，我也愿意牺牲自己的一切为你付出，不管以后的日子有多难熬，我只想一辈子陪在你身边。可是，我的用心却换不到你的关心，出差回来已经筋疲力尽的我，回家还要应付喝完酒神智不清的你，我真的感到心力交瘁。要我做这些我都可以，因为我坚信只要我再努力一点，我们一定可以实现我们的诺言，幸福的步入礼堂。你总说我不了解你现在的心情，我怎么会不懂...你的心情我当然懂...可是你却将这一切的不如意都怪罪到我们的感情上。
    难道我们的感情真的就这么折磨你...如果我当初不要接受你的告白，你的人生就会过得更好...是不是这样...」
    「这一个礼拜里，我每天都在想，是不是大学时我们不要在见面，让我们两的记忆永远停留在高中时，至少我们的回忆是美好的。江玉树，其实最该跟你说抱歉的人是我，是我让你失去了梦想，是我让你得多花一份心力照顾我们俩，是我让你觉得自己不够完美，是我让你变成现在这个样子...我真的只能跟你说对不起...我没有那个能力弥补你...对不起...对不起...如果有机会的话，我多希望阻止当时的我做那样衝动的决定，可是我却不可能拥有这个机会...所以，与其让我继续留下来折磨你，不如早点离开你，让你自由，让你做为那个你想做的人...」她没有哭，我却感受到内心那股强大的伤感。她不想表现出自己脆弱的那一面，将所有的委屈、不捨全都藏在心里。
    「你...你在说甚么傻话啊...你哪有对不起我...那都是我自己的问题...跟你一点关係也没有...」
    「所以...你...你可以不要离开我吗？拜託你了...没有你...我不知道未来的日子我该怎么过...」我真的不想失去她...是她让我的人生出现希望...我所有的一切都是她给我的，所以我是真的不想失去她...
    「我也曾经这么想过，可是我真的没有那个勇气再继续爱你...每次看到你失落的模样，我就不禁自责起来...所以我想，我们还是分开，各自过人生的道路吧...
    不要再互相折磨了...」她松开了原本紧握的双手，她起身转向我，她看着我的脸，嘴唇微微地抖动着，串串的泪珠从眼角流淌下来。
    「没有我以后，要好好努力，不要辜负当年那个满腔热血的你。最后，祝福你在未来能好好的过生活，以前最常对你说的话是我爱你；我爱过你，江直树，还记得高中自我介绍时，你说可以这样叫你...我们都曾经深爱过彼此...这段感情到这边也该画下句点了...」她摀住脸，没有再回头，而是走回屋内，收拾好自己的行李之后，转身离开。最终我还是没能留住远去的背影，想再说一声请你留下对着这远去的背影，我却永远失去了这个机会...那也是我最后一次见到她的身影，从那之后我们便断了联系。
    和她六年的感情，在那一个夜晚里画上句点，这些年里一起经歷过的点点滴滴，现在都化成了一个个锋利的刀片，残忍的刺中我的心。
    我抬头望向墙壁上的照片，曾经的我们开心地站在百货公司前合影，那个笑容是那样的灿烂，现在那个笑容却彷佛在嘲讽我一样，嘲讽失去她的我。
    为甚么我们明明这么相爱，却又是这样彼此互相伤害？也许是因为相爱，才会有那么多的执着、期望和要求，希望彼此都能成为对方心目中理想的样貌，也难免会失望、哭泣和怨恨，最后就不爱了...
    我难过的崩溃大哭，把内心所有的悲伤一次倾洩出来，未来的日子里，再也没有她的陪伴，这间屋子将少了我们甜蜜，将少了我们嘻笑的声音，将少了我们的一切。崩溃的那一瞬间，是因为触碰心弦。
    逝去的美好，只能留给回忆，我们再也回不到过去，回不到那段我们相爱的日子。过去的事已经过去，再也回不来了。
    失去她的我，仿佛一切又回到了原点，我无法对这世界產生任何的感情，只能一味的麻痺自己...缺少了她的世界，一切...都变得毫无意义...
    那首单曲循环的歌词里，满满的都是遗憾
    爱了你那么久，可惜没到最后。我也曾以为我们是一辈子...
    那一刻我才明白，这世上最难的事，莫过于笑着道别...
    拿起桌上的那封信，时间又过去了四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