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蘅临启程回凉州，身边只跟了两个小兵。
    一路疾驰回去。
    司马跟他说长安来了一位女子，蘅临心中隐隐有猜测，但不敢认定，马儿跑的飞快，换了三匹马，跑了整整四天。
    蘅临见到青雨的时候，气都没喘匀。
    他从马上下来，远远的向着青雨跑去。
    “你怎么来了啊……”
    青雨看他风尘仆仆的样子，这几个月他真的瘦了，凉州的风沙吹得他脸上多了些苍色。
    她摸着他的脸，心中涌起无限的情绪，最后也只是轻轻说了一句：“殿下，我想您了，所以我就过来了。”
    这几天她总是在外面等，穿着厚衣裳手也冰凉。
    北风吹的猎猎作响，青雨拉着蘅临往屋里走：“殿下，外面太凉了，快进来。”
    蘅临反手握紧她冰凉的手：“知道冷，你还站在外面，等了多久了？”
    “没多久。”青雨吩咐人赶紧摆饭，热腾腾的饭菜端上桌，他俩肩并肩坐着。
    许久未见对方，乍一见应该多少有些生疏，青雨记着他的喜好，挑了鱼肚子喂到他唇边：“殿下，我喂您。”
    蘅临身上冷硬的盔甲，散发着莫名的寒意，而他人是温润的，杀戮的战场并没能带走他多年养成的温文尔雅。
    他细细嚼咽，望着眼前熟悉的容颜：“青雨，我见着你真高兴。”
    刚才没拥抱，现在蘅临终于一把抱住身前人。
    青雨乖乖任他抱着，直到她脖子都酸了：“殿下还要抱多久啊，我也饿着呢。”
    蘅临在她颈间闷笑一声，放开了她。
    青雨被他热气喷洒的不自在，抚了抚衣领。
    “殿下，您怎么笑我。”她似是埋怨的说。
    “傻青雨，怎么等人把自己饿着了，我要是一直没回来，你得饿到什么时候。”
    青雨还真想了想，她扒着指头：“第一天到的时候我还以为您就在凉州，结果到了才知道您不在，我很晚上才吃的饭，后来信使去泊安州传信又得要五天，来来回回小半个月都过去了，我就每天等啊等，抱着碗在门口等您，我既怕只看到信使回来，又怕他一直不回来。”
    青雨数完一天又一天，她抬头，亮晶晶的眼睛看着他，粲然一笑：“幸好，您回来了，还早了一日呢！”
    蘅临也跟着笑：“我当然会回来，就算青雨不等我，她又回长安去了，我也要去把她追回来。”
    青雨嘁一声：“您才不会呢，您只会丢下我来凉州，怎么会丢下凉州来找我。”
    蘅临捏着她的两颊，把她嘴巴捏的嘟起：“你又知道了。”
    蘅临想着她端碗在门口等他的模样，心中一阵柔软。
    青雨唔唔着神气的哼了一声。
    用完饭，蘅临去洗了澡，换了常服。
    “殿下，您知道我在长安做梦，梦到你吃不好，也睡不好。”
    蘅临失笑：“睡不好倒是真的。”
    他逗她：“那青雨有没有梦到我在想你？”
    青雨低着头，他这话说的明目张胆的。
    “您说想就想了，总归我是不知道心里想的什么。”
    蘅临被反说了一嘴，他笑着也不辩驳，只是闻着她身上的味道慢慢闭上了眼，也就一会儿的功夫就睡着了。
    青雨也不敢闹他，自己的胳膊都被他压麻了，偷偷地从他头下抽了出来。
    蘅临在凉州还没待到两日，后脚泊安州就传信来了。
    蘅临只得安置好青雨，收拾一点要带的东西返回。
    他离开时，却找不见了青雨。
    刚刚还在一起吃饭，他说着什么她也认真听了，只没想到一眨眼人就不见了。
    “青雨呢？”门口的丫鬟和侍卫皆摇头，都没看见。
    蘅临心焦，一时愁绪万千，凉州才安定下来，人员嘈杂，有北面逃难过来的，其中说不定就有北襄的刺客。
    太子亲征不是秘密，想要他命的人肯定会注意上青雨。
    府上的人齐齐散开去寻青雨，蘅临亲自去马厩牵马准备出去寻。
    天气干燥，吹到脸上的风惹人厌烦。
    蘅临匆匆赶到马厩，敏锐的察觉到墙角的不对劲。
    他若无其事牵走马，然后悄悄靠近。
    乍然，对上了墙角那人探出头来的视线。
    是青雨。
    她靠在墙上，把自己抱成一团，肩上还挎着个包袱。
    “殿下……”
    她似乎知道自己错了，话也不敢说。
    蘅临放开马绳，走近她。
    青雨面前落下一片阴影。
    “青雨，你怎么躲起来了。”蘅临蹲下身，和她面对面。
    青雨看他一眼又低头，就是一个字不说。
    僵持一会儿，蘅临干脆也坐了下来，和她靠在一起。
    天上的云散散合合，正如地上的人若即若离。
    “青雨，你是想和我一起走吗？”叹了口气，终究是蘅临先退了一步。
    青雨手攥着她的包袱，看着他坚定的点点头，她有些委屈：“殿下，您不能再丢下我，我都从长安来凉州了，就是为了跟着您。”
    她的手冰凉，蘅临轻轻握上去，把她的手拿到自己身前揉了揉。
    “青雨，凉州还算安稳，泊安很乱，夜里都睡不安稳。”
    “殿下，我就跟着你，你不在，我也睡不安稳。”青雨急了，扑到他的面前。
    她的眼中隐有水光，娇嫩的肌肤让人想去捏一把，可她气势厉害，震在他面前。
    蘅临忽而一笑。
    他抱住她：“好，带你一起去。”
    在将入寒冬时，阔别许久的雪雁终于飞回凉州，在天上盘旋着，比过寒鸦的凄厉。
    一匹马儿踏过沙石，飞奔着向前，溅起泥潭的污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