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脱线木偶(5)

    两校同时开学，南伊洛和父母的关係还是没有缓和，陈英秀完全就是避着她，但南琛会偶尔关心两句。
    昴成高中掛着的红布条已经撤下，取而代之的是贴满楼道的大字报，全是关于高三模拟考的时间表，还有课后辅导的报名方式。
    没错，这意味着，他们正式步入高三。
    南伊洛走回教室，到原来的座位坐下，这个暑假她变了很多，但除此之外其他都没变。
    「南伊洛同学早啊，我有看你们团的比赛直播，加油喔！」
    「谢谢你。」
    这个暑假她也收到不少的留言私讯，几乎是为她加油打气的。
    「伊伊！早安！好久不见！」顾芽拉开椅子坐下。
    「什么好久不见，明明昨天还在基地不是吗？」
    「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明明一日都不到。」
    「不管不管不管！」
    南伊洛拿她没办法，「作业拿出来我检查。」
    江璟翊起了个大早，目的就是为了偷看南伊洛进校门，就这样。
    顶着两坨黑眼圈到学校，傅浅差点没被她吓尿。
    「阿璟，你半夜干什么坏事去了？」
    「我们家隔壁在施工，一大早就开始了。」他眼睛都没眨一下。
    傅浅也信了，「喔喔喔，话说??你作业写完了没？借兄弟抄抄唄？嗯？嗯？嗯？」
    「滚一边去，跟顾芽一个样，嗯什么嗯？」
    「不觉得还挺可爱的吗？」
    「并没有！」
    「喔吼，在你眼里南伊洛最好看啦我知道，作业快点给我抄，等等老师要来了。」
    「我一大学渣的作业你也敢抄？」江璟翊从书包掏出作业，然后用力往他怀里扔。
    傅浅稳稳接住，「有总比没有好。」
    「内个??阿浅啊??」江璟翊试探性的喊了声。
    「靠。」傅浅手上的笔没有停下，「能不能好好说话了？有屁快放。」
    「你打算什么时候跟顾芽表白啊？」
    「你??你??」他难以置信的抬头，「你怎么知道我喜欢小豆芽？」
    「那么明显，全世界只有顾芽不知道而已。」
    「靠??」
    「所以你什么时候要表白？」
    「哎呀不知道啦，我都还没问你什么时候跟南伊洛表白，你不会还想组团告白吧？」
    江璟翊用摆在桌下的大长腿踢他，「抄你作业去吧！」
    「恼羞成怒啊你真是的。」
    放学后，南伊洛到基地和林迦星讨论下一场的对手「热血怪客」。
    「迦星姐，我看过资料了，他们主要是跳狂派舞和浩室舞，如果我们也针对这两项做训练呢？」
    狂派舞是一种不拘形式的舞蹈，也是力量型的情绪宣洩；浩室舞吸收了各种不同的元素形成，在脚步上呈现出细腻多变的感觉，主要运用下半身。
    「如果加强爆发力和脚的灵活度??说不定是个好方法??」
    林迦星话还没说完就被成煊辉打断，「别忘了还有那个叛徒。」
    此话一出，南伊洛像是被点醒，「朱嵐？他当初为什么退团？」
    江璟翊抿唇，「是我的问题。」
    去年的提线者原本叫「怪物新人」，以黑马姿态一跃进了四强，但后来进了冠军赛，原被外界选为最有力的夺冠者，却因为决赛当天江璟翊迟到，导致他们的计画出现差错，他姍姍来迟时虽然赶上最后一位的展示，却在过程中频频失误，就这样与奖盃擦身而过，网上的评论一面倒，都在说他没有认真对待，朱嵐好不容易盼到这一刻，最后又成了一场空，他认为江璟翊无法再继续带领他，便选择退团到别的团队了。
    「你会迟到，是因为出意外了吗？」南伊洛问。
    江璟翊避而不答，「迟到就是迟到了，任何事情都不是藉口，当时的比赛场地就设在我们学校附近，我以为我自己能到就好，没想到??迟到了。」
    「你在说谎。」南伊洛一语道破。
    「我??」
    「算了，不想说就算了。」她转向林迦星，「迦星姐，我们继续讨论吧。」
    「伊洛？」
    她们讨论的十分鐘里，南伊洛都在出神。
    「嗯？迦星姐你刚刚说什么？」
    林迦星叹了口气，「在想璟翊的事？」
    南伊洛点头。
    「他啊??是个很好的队长，但是就是太好了，什么事都不肯说，总是用最阳光的一面对我们。」林迦星压低音量，「去年决赛我们都知道他一定是出事了才没能赶到，没人怪他，但他就是不说。」
    「那你们怎么还会相信他？」
    「因为他是江璟翊啊。」
    珺璟耀眼，冯冯翊翊。
    「迦星姐??」南伊洛有些犹豫，「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感觉啊？」
    林迦星不由得想起杜鹏，「喜欢一个人其实很纯粹，在他面前可以卸下所有偽装，会忍不住去想他在做什么，而且在人群中闪闪发光，他的一举一动都会格外关注。」
    「这样啊??」南伊洛低头，嘴角微微上扬，她确定她喜欢江璟翊。
    「不用想太多，如果对方也有同样的情感就会產生共鸣，就像我们现在会为了街舞聚在一起一样。」
    「我知道了，谢谢你迦星姐。」
    训练结束，南伊洛特地等到人都走了才返回基地，然后就看见江璟翊在转手腕，眉头紧蹙的模样，证实了她的猜测，江璟翊受伤了，而且还是旧伤復发。
    江璟翊听见开门声急忙收起手，「你??怎么回来了？有东西落下了吗？」
    「手怎么伤的？」
    他本来还想狡辩两句，但看到南伊洛一脸严肃，「以前出过车祸，这是旧伤。」
    「去年决赛时发生的吗？为什么不告诉我们？」
    「没什么好说的啊??我是队长，我??」
    「江璟翊，你如果还希望我继续跳街舞就闭嘴。」南伊洛阻断他的话。
    江璟翊第一次看到她发脾气的样子，顿时就蔫了，大气都不敢喘，乖乖的站着被训。
    「你是队长没错，那不代表什么事都要自己吞，你如果信任我们就不会隐瞒，我也就算了，傅浅、煊辉、迦星姐跟傅深哥呢？还有那个朱嵐？你到底有没有把我们当团员？我们就这么不堪吗？」
    「不是这样的??我??」
    「闭嘴，江璟翊你不能这样，先将我从深渊拉出来，然后让我发现原来自己这么没用。」
    「不是你的问题。」江璟翊解释，「是我自己犯傻，我想变得强大保护大家，我认为这种方式是最好的??」
    「你蠢不蠢啊，我们不只是队友，更是彼此的后盾，是相互支持的伙伴，是你让我明白这个道理的不是吗？」
    「嗯??」
    南伊洛拉着他的手，带他坐下，「我看看吧。」
    江璟翊感受到了手上传来的温热，耳根不自觉的泛红。
    「从现在开始到决赛都不能用托马斯旋转那类的地板动作。」
    「那怎么行??」
    「休息是为了走更长远的路，你如果不想废了这隻手，那就听我的。」
    「我明白了??」
    「好了，不早了我也该走了。」
    「我送你。」
    两人走在街路上，和之前几次都一样没有说话，却依然和谐。
    江璟翊第一次看到南伊洛生气，第一次听到她说这么多话，第一次从她的眼中读出担忧，以后还会有更多更多的第一次。
    而南伊洛也终于晓得林迦星话中的意思，就在刚刚，她失去了往常的优雅，一直以来塑造的形象，在江璟翊面前似乎不需要维持，是最真实的一面。
    「你真是厉害，什么时候看出我受伤的？」
    「在和『午夜骑士』比赛的时候就看出来了。」南伊洛回答，「我也有因为跳芭蕾舞落下的旧伤。」
    「很严重吗？」
    「不严重，相比某些人勉强自己来的好多了。」
    江璟翊一噎，他第一次听到南伊洛这样揶揄。
    「我到了，你快走吧。」
    「晚安。」
    「嗯。」
    南伊洛目送江璟翊离开，他隻身一人，背影却不孤独，因为有梦想伴随着他。
    晴朗的夜晚，配有星星点缀天空，今日月色皎洁，层云环绕，偶有凉风轻拂，世间万物都在庆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