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肆】献给魔王的最后饗宴 MENU 36 最美味的红茶只献给你（2）

    在锡兰王国接受无尘治疗的维多利亚女王从上礼拜开始有了意识，双眼无法睁开，但能感受到有人在自己身边细心地照料。
    如果那是锡兰一世就好了……
    有人用温水擦拭她的脸颊，周围都是最喜欢的玫瑰薰香。她试着挑开眼皮，试了几次，终于见到重生后的第一道曙光。
    第一眼，她以为坐在床边的人真是锡兰一世，但只一眨眼，俊帅的锡兰一世瞬间变成满脸皱纹的布朗管家。
    「太好了！女王，您终于甦醒了，谢天谢地，感谢神！」布朗管家将颤抖的双手交握，无比激动。
    维多利亚女王冷冷地回道：「岁月真是不饶人，昔日的最强管家布朗，如今也成了老扣扣的阿伯了。」
    「太好了！您能讽刺，这表示您的身体确实康復了。」
    维多利亚女王缓缓地坐起身，「当然会康復啊！我可不想这么早死。」正因如此，当年才在得到五大妖精红茶王国认可后，许下永保青春的愿望。
    不过老实说，她后悔死了，如果能重新许愿，她一定会把愿望改为：永远和心爱的人廝守在一起。
    回想先前的变故，发生得太过突然，一时还无法完全记起来。失去意识之前好像看见艾伯特……艾伯特他……「艾伯特呢？他还活着吧？」
    布朗管家回以微笑，「没问题的，艾伯特殿下现在正活蹦乱跳地待在他喜欢的女孩身边。」
    「臭小子居然这么幸福！」说是这样说，维多利亚女王还是松了口气。所有的孙子里，她最喜欢的就是艾伯特，除了因为他长得最好看，也因为他很早就失去了母亲。生在白金汉宫，让他无法拥有完整的家庭与童年。
    还好，艾伯特找到了喜欢的人，虽然是个她觉得不大顺眼的黄毛ㄚ头。
    「还有一件事要稟告女王，就是……」布朗管家靠近维多利亚女王耳边，低声说了几句话。
    她大惊，不顾布朗年事已高，一把推开他，「你说什么？艾伯特要佯装病逝？几乎是由我亲手带大的艾伯特！」
    「说是亲手带大，其实还是您周围的佣人在带，您自己躲在房间里看恋爱小说……唉呀！好痛！」布朗管家被维多利亚丢过来的枕头砸个正着，见她掀开身上的棉被，连忙阻止，「女王，您还不能下床。」
    维多利亚推开布朗管家的手，纤细的腿踩入在床边放了一个多月的红色高跟鞋，「我有很多要紧的事得办，我要立刻回去，快带我回去！」
    布朗管家迟疑了一会儿，看女王极不耐烦地噘起嘴，只好搀扶着她，将锡兰给他的暂时钥匙插入房门锁孔，返回白金汉宫。
    晚间六点，罗曼红茶店的圣诞夜正式来到。
    萝乐娜不敢置信地看着坐在舞台边、面前放着大提琴的锡兰。海伦一定是用了只有她办得到的特殊要求方式，请动这位重量级嘉宾。仔细观察，锡兰身上的衬衫接近衣领处的两颗钮扣不见了，好像是硬被拉扯过来的。
    锡兰不耐烦地为大提琴上松香，因为是临时被拉过来演奏，便选了舒伯特的《海豚》。海伦一直希望演唱《美丽的磨坊少女》，但那首曲子较长，他索性直接演奏出《海豚》的前奏。
    拥有清澈女高音质的海伦摊开双手，开始演唱。她就像是为咏唱而生，优美的歌声传遍国王路，就连原本一脸不情不愿的锡兰，也逐渐为她的歌声陶醉。
    从小海伦就崭露出歌唱天赋，作为爷爷和父亲寄予厚望的继承者，锡兰三世对音乐的领悟力偏偏比任何人都差。为了不辜负王族期望，他必须付出比别人多上好几倍的努力，一步步稳扎稳打地往上爬。他好不甘心，为什么海伦一出生就可以站在最高点？她还是他的未婚妻，输给未婚妻是多大的耻辱！
    回顾他的学习过程，最大的障碍还是来自于严重洁癖。除了独钟白色、要求整洁乾净，他向来不碰陌生人，对于家人也得隔着手套才肯接触。并不是因为受过什么惊吓或打击，他一出生便是如此，就像海伦一出生就会唱歌一样，他的洁癖是天生的病。
    锡兰一边拉动大提琴，一边用脚数拍子，在海伦美妙的歌声中，想起了更多以前的事情。
    之所以要她来人类世界演唱，说到底，是因为他想利用每週五晚上的时间，做一件不会被海伦发现的事。
    他正在为海伦写一首出道曲，希望能藉着举办订婚典礼的机会，顺道替她办一场演唱会。不愿动用家族的资產，所以他来到人类世界，赚取人类的钱，再透过黑市换成妖精世界的货币。这些事他无论如何都不想被海伦提前知道，否则她又会得意地紧抱住他，他可承受不住。
    仰望独具魅力的美好身影，海伦驀地低下头来，与他四目相接，报以温柔的微笑。锡兰快速将视线转开，脸似乎有些发烫。
    唱完最后一段旋律，迎来店内热切的掌声，海伦开心地回眸，询问脸有点红的锡兰，「吶，路德维希，我唱得很好听吧？」
    锡兰用咳嗽遮掩害羞，「还……还好。」
    海伦开心地瞇起双眼，逕自唱起了另一首歌，锡兰赶紧跟上节奏，来回拉动长弓。这都是海伦和他小时候常常练习的歌曲，音乐、红茶香味，还有爱人的身影，啊！这是多么幸福的圣诞夜！
    站在柜台后的萝乐娜看见锡兰露出难得一见的笑容，这样的氛围真好，如果哪一天，她也希望能跟自己喜欢的人找到相同的兴趣……
    「喂！给你。」艾伯特忽然用力撞了她一下，把一个小礼盒塞入她手中。
    「这是……」
    艾伯特搔着后脑勺，「这个就是……因为我也觉得白吃白喝不好，所以利用圣诞夜送你这个。」
    「谢谢，我都没有准备礼物呢，怎么办？」
    萝乐娜开心地拆开礼盒上的缎带，艾伯特没料到她会如此直接，「现在还不能──」
    阻止为时已晚，礼盒被打开，里头装着一只闪耀的戒指。
    抢在萝乐娜开口前，艾伯特抬手阻止她，「先声明，我本来是想送你项鍊，可想到你已经掛着四把钥匙了，怕你的脖子受不了，所以改成戒指。当然这也不是完全没有代表意义……总之，不要退还，绝对不可以退给我。」
    见原本觉得不该收下贵重礼物的萝乐娜止住了退还的动作，艾伯特又继续说：「你先收着，我会努力让你自愿戴上这枚戒指。等那一天到来，再由我亲自帮你戴上。」
    萝乐娜沉默地注视礼盒，脑中不断重复着他的话，双颊变得通红，「艾伯特，你都想起来了？」
    他尷尬地撇过脸，确定艾利尔、莱恩、小不点都没有注意到这里的情况，点了点头，「前阵子做出失礼的事情，希望你不要介意。唔，叫你别介意好像在推卸责任，如果你想揍我，我现在让你揍。」
    当着大提琴与歌声融合而成的美妙旋律，艾伯特毫不抵抗地闭上双眼，「来吧！」
    握紧拳头，萝乐娜使力挥向那张比他还漂亮的脸蛋。全无防备的艾伯特应声倒地，诧异地瞪大双眼，万万没想到这女人真会动手，「你……」
    「擅自跟我告白、擅自失去记忆、擅自对我动手动脚、最后又擅自送我鑽戒，你真是太可恶了！」萝乐娜双手颤抖，往前一步，艾伯特下意识地向后退，「这枚戒指我会拿去典当，抵掉你半年来在这里白吃白喝的费用。如果你真的有心，以后再送我一枚新的戒指吧！但前提是，我要维持现在的生活。」
    萝乐娜的言下之意，艾伯特能够明白，他其实思索了很久才决定送戒指。身为王子，婚姻大事向来都得交由长辈决定，若要争取自由恋爱，必须付出相应的代价。
    「我会离开白金汉宫，我已经决定了。」
    萝乐娜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当初他是为了夺回权位才返回白金汉宫，难道是因为被兄弟陷害，对王位產生了排斥？「为什么？艾伯特，你明明是最有声望的继位者。」
    「因为我的梦想在这里。」
    与一双写满坚定的眼眸对视，萝乐娜感动地捏紧双拳，又是一拳挥去。被揍倒的艾伯特完全不理解自己为何要挨揍，下一秒，萝乐娜蹲下身，用力抱紧他。
    「那就留下来，不要再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