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爱不到的，也不该轻易放手。（4）

    滴答、滴答，就在快到老师住的大楼时，斗大的雨滴开始落下，我怕拿伞会浪费更多时间，便加快脚步衝往大楼里，正巧碰到有住户要上楼，就一起进了电梯。
    到了老师的家门外，我先拿出镜子照了照，还好妆没有花，梳理好头发，接着打电话给老师，等了好久对方才接起。
    「......姷媛？」
    「老师！你现在在家吗？」
    「嗯，回来十分鐘左右，怎么了？」
    「那等一下会有人把包裹送到你家门口，记得要去签收喔！」
    「蛤？包裹不是会有守卫代收，怎么会送到......」
    「不管啦，老师记得注意门铃声！」
    掛掉电话，我拿出背包里的礼物盒，将其放在老师家门口，再按下门铃后躲到旁边的楼梯间。
    老师打开门后先是环顾了四周，皱着眉头拿起了地上的盒子，原以为他会直接打开，没想到他竟然转身就要将门关上，我赶紧按住门大喊「surprise！」，此举吓了老师一大跳。
    「你怎么会在这？」他抚着胸口问。
    「你们社区的守卫没有拦住我啊，他是不是根本不认识住户啊？也有可能是我看起来就不像坏人啦！是说老师......你要让我进去吗？」
    「我能说不吗？」他一脸生无可恋地退开，挪出空间让我进入。
    进到客厅，外头传来嘈杂的声音，我从阳台的落地窗看去，才发现外面已经下起了倾盆大雨而刷白一片，「哇，雨下得好大，还好我刚才有赶快跑进来，不然现在就要淋成落汤鸡......哈啾！」
    「又淋到雨了吗？真是......为什么每次都不撑伞？」老师温声责备我，又从房间里拿出一条毛巾披在我头上，「好好擦乾，我去煮热汤。」
    我乖巧地点头，坐在大沙发上擦起头发，不久，老师就端着一个小瓷锅来到客厅，里面装着番茄豆腐汤。
    「我想用上次的狗狗马克杯，可以吗？」
    老师没有回答，逕自走到橱柜拿了杯子过来，还帮我装好了汤。
    「这个时间你应该要去运动中心吧？」坐上一旁的单人沙发，老师正经地询问我。
    「今天是个重要的日子嘛！我明天会再去公园跑步的，老师你今天就别跟我计较了！」我拿起桌上的礼物盒，「你先看看这是什么吧！」
    「祝你生日快乐～」待老师一拿出蛋糕造型的串珠卫生纸盒，我便自嗨地拍手唱起生日快乐歌，「怎么样？喜欢吗？这个我串了三个礼拜喔！」
    「很可爱，谢谢你。」老师莞尔一笑。
    「老师你好像没有很高兴。」
    他露出尷尬的表情，「这个嘛......虽然这么说可能会扫你的兴，但我的生日其实是昨天。」
    「昨......天？」那个痞子老师不是跟我说五月五庆端午的吗？「老师你没在骗我吧？」
    「我骗你做什么，不过我还是很感谢你为我做了这些。」他伸出手，停在我的头上方，似乎想要摸我的头，但迟疑了一下又缩回。「好了，汤要凉了，快点喝吧。」
    可恶啊，和我原先预想得不太一样，原本我还想趁着老师感动的时候，再对他告白一次的。
    「啊，老师，我喜欢番茄多一点，不用加糖也可以，我很能吃酸。」喝了几口汤后我说。
    他笑笑地问：「干嘛跟我说这么详细？」
    「嗯......让你下次能表现得更好囉！」我戏謔地笑着，顺便又送了一大匙汤进口中。
    不知道是不是想太多或听错，总感觉听见了一声极轻的叹息。
    老师缓缓开口：「谢谢你特地告诉我，但是我希望这样的情况不会再有下一次。」
    呃......什么？我们的对白好像跳得太快？我听不清老师刚才究竟说了什么。
    「你也知道现在学校的情况，因此我也不得已停了你的健身课，但你却直接跑来我家，这样是很危险的。」
    「我......」一股力量催促着我说出心意，可是事到临头我却支支吾吾开不了口。
    「我给你造成困扰了吗？」最后，我竟这么问。
    空气凝滞了一会儿后，老师继续说：「我很开心你上了我的课以后，身体与心态都有了很大的变化，也对我有很深的影响，但我希望，我们就只是单纯的师生关係，可以很像朋友，在学校见到面时打个招呼、聊聊天，偶尔一起约去跑步打球......仅限于这样。」
    老师的声音离得很近，我听得非常清楚，但却愈听愈不明白。
    喉咙好乾，我拚命地将一汤匙又一汤匙的汤往嘴里送，几乎都要把整杯汤端起来喝了，却仍然解不了口渴的感觉。
    见我不说话，老师再度开口：「我很谢谢你喜欢我，但我恐怕没有办法回应你的感情，对不起。不过我相信你会找到比我更好、更适合你的人......」
    「那老师你已经找到了适合你的人了吗？就是那个女老师吗？」我倏地站起，居高临下地逼问老师。
    老师的脸上布满错愕，我也瞬间惊醒。我在说什么？老师从来就没有向我承诺过什么，所以他要和别的女生出门也是他的自由啊！我又有什么资格过问呢？
    「我去洗杯子。」我迅速拿起杯子转过身去。
    老师跟了过来，「给我就好，我来......」
    老师的手一触碰到我的瞬间，我胆怯地缩了下手，杯子和汤匙就在这瞬间摔落地面，框啷一声，碎成了好几个碎片。
    「你别碰！我去拿扫把来。」
    「对不起......」我蹲下来拾起一个碎片，那么可爱的狗狗脸，现在却变得残破不堪，就像我付出的情感和过往的美好回忆，再也拚凑不回来。
    老师他从来就没有喜欢过我吧，否则他怎么忍心这样伤害我？
    想着想着，一个水滴忽然落到右手的碎片上，我左手往脸一摸，原来是流眼泪了。
    「我不是叫你别碰了吗？」老师拿了扫把过来，看见我的动作后厉声斥责我，并蹲下来拿走我手上的碎片，「你哭了......？」
    「对老师来说，我到底算什么？」我抬起头，凭藉着最后一丝的自尊质问老师，但随后勇气全失，一股窒息感朝我袭来，我急忙拎起沙发上的背包站起往外衝，害怕听见老师的答案。
    到了大楼外，雨已经变得小一点了，但仍是不撑伞会淋湿的程度，手往包包里摸一摸，这才发现我根本不记得带伞。
    一阵风吹动，行道树在摇动下又洒落一堆雨，路上行人握紧了手中的伞，快快地走过斑马线。
    而我离开骑楼，顺着逆风的方向走，让雨打在我的脸上，不痛，只是正好符合我现在的心情。
    以前的我看偶像剧时，都会认为淋雨的男女主角是疯子，但现在的我完全可以体会这种心情，正是需要这种天气，才能将我狠狠地打醒，狠狠地耻笑这愚蠢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