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父亲

    第二天一早，明格回家
    明格一进门，阿香就跑过来，道：“二小姐，你可回来了，大小姐担心你，一夜没睡，让您一回来，就得去小祠堂呢？”
    “知道了！”
    这时，明楼和阿诚从书房出来。
    明楼：“回来了！”
    明格点头。“嗯！”
    明楼看着小祠堂的方向，道：“瞒不住了……”
    明格：“瞒不住，就不瞒了！反正，我也累了……”
    明格轻轻上楼。
    阿诚蹙着眉头，望着明格的背影，担忧道：“大哥，大姐会不会打她啊？”
    明楼：“不会！”
    阿诚奇怪的看向明楼：“为什么？”
    明楼：“因为大姐从来没有打过她！大姐只会心疼她！”
    阿诚叹了口气：“这么多年，也真是难为她了！”
    小祠堂
    明镜坐在椅子上，明格跪在她面前。
    “我问一句，你答一句，不得隐瞒！”明镜的语气不容置疑，甚至有些让明格不寒而栗。
    明格微微低头：“明格一定知无不言！”
    “你跟那个日本人是什么关系？”
    “目前是朋友！”
    “朋友？只怕马上就发展成为你男朋友了吧？”
    “确实有这个打算……”
    “你！”大姐猛地站起身，指着明格，咬牙切齿道：“你要气死我呀！”
    “大姐您息怒！请让明格说完！”
    明镜坐下：“好！你说！我倒要听听你能给我解释出什么花来！”
    “表面上，我跟山口胜平是朋友，实际上，他是我的任务对象！”
    明镜眯了眯眼睛。“什……什么什么？任务？”
    明格看着明镜的眼睛。
    明镜蹙着眉头，震惊道：“你……你是……”
    “我是一名共、产、党员！”
    明镜再次站起身。
    明格接着道：“如果您不信，您可以在下一次为我们提供物资的时候，去找黎叔核实！”
    明镜眼眶湿润，激动道：“什么时候的事？！！”
    “1936年，我在法国，入了党……”
    明镜眼泪唰的一下掉下来。
    “大姐……”
    明镜瘫坐在椅子上：“你大哥这样，阿诚这样，现在你也这样……大姐就怕你们踏上了这条路，到头来你们全都……”
    “大姐！对不住……”
    “明台！明台，他是不是？”
    “组织有纪律……我……”
    “不必说了！大姐知道了！”
    ………………………………
    明格从小祠堂出来以后，就听见大姐在里面小声哭泣。明格蹙眉，眼眶含泪，她知道，大姐难过之后，会再次坚强起来。
    明格刚回到卧室，就收到了一封新的电文，破译后，上面写道：“营救新四军俘虏，并送往皖南根据地！”
    明楼卧室
    明格轻轻推门进去，将电文递给明楼：“大哥，有新任务！电令我们营救新四军俘虏！”
    明楼看着电文，道：“让黎叔带着你的锄奸小组去！”
    “嗯！”
    阿诚这时进来，也交给明楼一封电文：“大哥，电文译好了！”
    明楼拿过来看了一眼，递给明格：“你看看！”
    明格接过，读道：“营救劳工营战俘……这是军统方面的任务？”
    阿诚：“我去安排行动组！”
    明楼立即阻止道：“等等！给明台发电报，让他执行这次任务！”
    阿诚不理解的问道：“要营救战俘，明台小组人手根本就不够啊！”
    明楼笑道：“他会有办法的！”
    明格：“那我先去约黎叔见面，告诉他这次的任务！”
    明楼：“阿诚，你也跟着去，你去了，就代表眼镜蛇去了！”
    阿诚：“是！”
    桥头
    阿诚、明格和黎叔在此接头，三人一边走一边谈话。
    阿诚：“明台要求一起行动？”
    黎叔：“是的！”
    阿诚和明格对视一眼。
    黎叔又道：“但是，我还没有答复他！”
    明格笑道：“这倒是与我们的计划不谋而合！”
    黎叔：“我们的计划？眼镜蛇有什么指示要传达吗？”
    三人驻足。
    阿诚：“我现在向你传达最新指示，组织要求你们，在近期搜集情报，将劳工营中的新四军俘虏营救出来，送往皖南根据地！”
    黎叔：“明白！”
    阿诚和明格点了下头，正欲离开。
    黎叔：“等一等！”
    阿诚和明格转身。
    黎叔抿了抿嘴：“还有一件事……”
    黎叔从公文包里拿出一份报纸，递给阿诚，明格跟他一起看。
    黎叔平静的开口：“我已经找到了，我失散十八年的儿子。”
    明格和阿诚低下头，看着报纸上的内容，目瞪口呆。《寻人启事-今有明氏企业女公子明镜收养恩人之子……生父见报后速来明家……》
    阿诚：“你是？”
    明格：“黎叔，你是明台的？”
    黎叔点点头：“是的！”
    阿诚和明格也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来形容此刻的心情，不开心，不难过，只有震惊！！！
    阿诚：“这……这怎么可能啊？”
    黎叔无奈一笑，微微低下头。
    阿诚连忙解释道：“不！我不是那个意思！怎么回事？这么多年你干什么去了？”
    明格也说道：“明台他一直都想找到你！！！”
    黎叔缓缓道：“当年，我离开上海，去香港组织省港大罢工，我把娟子和儿子留在了上海，没想到刚走不久，娟子就出事了，等我得到消息的时候，却因为大罢工的失败，只能转移，所以，我就不能返回上海，寻找这个孩子的下落。
    再后来，我辗转各地，组织工运，又到中央苏区工作，直到抗战爆发，才回到上海，开展地下工作，回到上海以后，我就四处打听他的下落，我去了很多地方，问了很多人，但是时隔多年，已经没有人知道当年这件事了，所以，我也只好继续，用这种原始的方法找他！可是大海捞针，谈何容易！直到今天，总算有了个结果！”
    阿诚：“真是功夫不负苦心人啊！”
    明格：“那您接下来什么打算？”
    黎叔：“已经过了这么多年，我都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该重新出现在他面前，毕竟是明家把他养大的，又让他接受了良好的教育。呵！我给了他什么呢？也许在他心里，我只是一个抛弃了他的狠心的父亲！”
    明格立即道：“不！不是的！小时候，明台不只一次的跟我提起过，他很想念您！虽然现在大了，他不愿意去和家人诉说他的情感，但是我知道，他希望有个父亲！”
    阿诚：“那要不要我想个法子，帮助你们父子团圆？”
    黎叔：“谢谢。其实我并不奢望他认我，我只是想，有机会能多看他两眼。”
    阿诚点了点头：“我能理解。其实这是一件好事，天大的好事……”
    阿诚的语气里并没有替明台高兴，反而更多的是忧愁。
    明格知道他在愁什么，果不其然，当明格和阿诚把这件事告诉明楼的时候，明楼也震惊了。
    明楼蹙着眉头，眨了眨眼：“你……你们说什么？”
    阿诚拿出报纸给明楼看。
    明格眼眶通红，声音有些哽咽的说道：“这么多年来，其实黎叔一直没有放弃过，寻找自己失散的儿子。”
    明楼盯着阿诚的眼睛，又看向明格，眼神中带有期待的问道：“他……他会相认吗？”
    阿诚摇了摇头：“不好说……就算会，黎叔也会找到一个更为恰当的时机！”
    明楼点点头，愣愣的坐在沙发上，明格和阿诚也跟着坐下。一时间，三人谁都没说话。
    明楼率先开口：“从前我们总是说，要帮明台找到父亲，这么多年没消息，我们也没有放弃过，怎么现在有了结果，反而有一种怕要失去他的感觉？”
    阿诚：“大姐一定舍不得！”
    明楼：“是啊！那次在香港，她只是跟明台说起这件事情，都忍不住哭了很久。对她来说明台不只是她救命恩人的儿子，更是她全部的希望！往常找归找，如今，真找到了，她又怎么可能舍得给呢？”
    阿诚一字一句的说道：“可是父子亲情，血浓于水！”
    明格：“没错，那是他的亲生父亲，我们拦不住的，也没资格阻拦他！”
    阿诚：“明台一旦知道了……”
    明楼抬手，阻止阿诚继续说。“明天他们俩就要见面了，希望黎叔能控制住，不要让明台看出什么吧……”
    阿诚和明格不说话。
    明楼长长的叹了口气，道：“明格，这次行动，你也去吧！”
    明格：“我也去？”
    明楼：“你去，明台那边我还放心些！”
    明格点点头：“好！可是山口胜平那边……”
    明楼：“这个你不用担心，山口胜平那边得到的消息，只会是明家二小姐，这两天偶感风寒，不宜出门！”
    明格轻轻点头。
    第二天，明格拽住明台的胳膊，在外人看来，二人是明家感情很好的兄妹，正好掩饰了他们真正的目的。
    明格带着明台来到一处小巷，一直走到巷子尽头的普通房屋。
    黎叔在屋子里回想着阿诚对他说过的话：“黎叔，这次会面，你不能以组织的身份出现，只能以你个人的身份，与他接触！我相信，你能把握好原则！”
    黎叔：“放心吧！我会掌握好的！”
    明格轻轻敲了两下门，明台出于特工的本能，左右回头看了两眼。
    黎叔听到敲门声，走过去，从门缝看到了明格，打开门。
    当明台的脸再次出现在黎叔眼前时，很明显，黎叔还是愣住了，但是随后，轻轻笑了一下：“你好……”
    明台也礼貌一笑：“你好！”
    屋里，明台站在窗前往外看，明格坐在椅子上。
    黎叔端着一壶茶进来，关上门，说道：“我们的人，从来没有成功进入过劳工营，对敌人的兵力部署情况、装备情况，都不了解，这次行动，是不是非常冒险啊？”
    明格：“谢谢！”明格接过黎叔倒的茶。
    明台走过来，坐到明格和黎叔面前，认真说道：“的确非常冒险，但也不是没有可能！这里面关押的，大部分是前线的俘虏，和清乡抓获的平民。对付这些手无寸铁的劳工，我估计日军的守备力量，不会超过一个小队！只要我们出其不意的发动进攻，第一时间遏制住他们的火力，在日本人援军到来之前，迅速撤离，就有成功的希望！”
    黎叔勾了勾嘴角，道：“这只是你的推测！”
    明台也笑了一下，道：“所以在行动之前，要先进行侦查！”
    明台拿起桌上的两张劳工营图纸，道：“这些劳工，每天都会被强迫，进行重体力劳动！”
    明台在图纸上圈了一个地点，继续道：“这是他们的工作地点！”
    明格和黎叔一看，齐声道：“采石场？”“采石场？”
    “没错！”明台在附近的山坡上画了个小三角形，道：“我们从这里开始侦查，就可以摸清楚，他们每天行动的路线！”
    明格点点头：“你跟我想的一样！在高处观察，不仅能在敌人发现前迅速撤离，还能全面的观察到，地形、人数等等一系列我们需要掌握的情况！”
    黎叔反问：“这么有把握？”
    明格自信一笑。
    明台也抿了抿嘴：“你们了解矿区吗？”
    黎叔立即道：“不了解！”
    明台自信道：“明家有很多矿区，铁矿、金矿、煤矿，都有！我们比你熟悉！”
    黎叔：“就凭这个？”
    明台：“这是关键！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黎叔：“也太牵强了吧？每个矿场的地形都不一样，况且，这个矿场不是你们家的！”
    明台看了眼黎叔，又看了眼明格，挑眉问道：“你们有武器吗？”
    黎叔：“有！”
    明格：“当然有！”
    明台：“足以营救整个劳工营的武装？”
    黎叔：“没有！”
    明台：“我有枪！我可以提供给你们！”
    黎叔和明格微微一笑。
    黎叔点点头，叹了口气：“好！不愧是军统特工、财大气粗啊！”
    明格认同的点点头。
    明台笑了一下：“这么说，你们同意了？”
    黎叔：“雪狐同志，你看？”
    明格笑道：“我批准了！”
    明台沉下眸子，有些犹豫，但是依旧看向明格，开口道：“我今天来，还有另外一件事情，想得到你的批准！”
    明格面不改色，问道：“什么事？”
    明台一字一句的，坚定的说道：“我申请，加入中国共、产、党！！！”
    明格和黎叔内心一惊，一切来的那么快，又都那么应该。
    明格认真的问道：“你是军统特工？”
    明台立即回答：“是！”
    明格接着问道：“现在还是？”
    明台：“是！”
    明格：“那你这是为什么？仅仅是因为，你发现了那件不光彩的事吗？”
    明台：“为救国，为抗日！”
    明格：“你不是一直都在抗日吗？”
    明台沉下眸子，最终还是开口：“你说的对！军统跟中、共，还是有地方不一样！我知道了那些我不该知道的事情，不想跟他们干了！”
    明格叹了口气：“我现在不能答应你的请求。”
    明台：“为什么？”
    黎叔替明格回答道：“我们需要的是，能够为了理想和信仰付出生命的共产主义战士，而不是受了一点委屈就离家出走的孩子！”
    明台：“这关乎我的信仰，并不是一时冲动！请你们替我，向组织转达我的请求！”
    明格点点头：“我会的！劳工营的营救计划就按你的执行！你可以走了！我有话，要跟黎叔单独说！”
    明台诚恳的说道：“谢谢！我愿意接受组织对我的审查和考验，请相信我！”
    黎叔和明格笑着点头，明台也笑了一下。
    明台离开后，明格冲黎叔说道：“他的理智分析，精明判断，偶尔的小聪明，无一不再告诉你，他是一名优秀的军人，我相信，你的内心一定很欣慰！”
    黎叔微微一笑：“他从前一定是吃过很多苦！”
    明格：“可至少，那都过去了！”
    黎叔：“是我对不住这孩子……”
    劳工营
    明台一身绿色的特工服，黎叔一件蓝色布衣、浅色裤子，明格一身黑色便行外套和黑色裤子。
    三人隐蔽在山坡里，拿着望远镜观察下面。
    明格蹙着眉头，说道：“劳工的人数，在八十个左右，部分、身体、虚、弱，战斗力应该不强。”
    明台拿下望远镜，道：“守备日军，有两个班，如果是轮岗制，这里总共应该有两个小队！”
    明格接着道：“在11点钟方向和2点钟方向，各有一挺92、式，交叉火力，能把路口堵的死死的！”
    黎叔拿下望远镜，又拿起望远镜，惊讶道：“你们看！怎么还有个孩子啊？”
    明格拿起望远镜，一看，是一个差不多十几岁的男孩儿。
    明台：“看到了！应该是被抓的壮丁，和部队一起被俘的！”
    黎叔拿下望远镜，叹了口气：“壮丁？这才多大啊？”
    明格怒道：“可不是！！！这么大点儿怎么就成壮丁了？这帮畜牲！”
    明台：“真打急了，只要扛得动枪就得上！走吧！”
    黎叔、明格：“走！”“走！”
    同样身着绿色特工服的于曼丽和郭骑云在山坡周围接应。
    于曼丽拿着手、枪观察周围，郭骑云趴在地上等着他们。
    三人下了山坡。郭骑云通知于曼丽：“来了！”
    几人立刻聚在一起，郭骑云：“情况怎么样？”
    明台：“和我们预计的差不多！这里守军的火力很强，而且地势易守难攻，想要突击，至少要有一个连的兵力！”
    于曼丽：“需要回去向上峰请示吗？”
    明台：“没用的！如果他们能调来那么多兵力，就不用派我们来了！”
    黎叔：“走！我们先回镇子！”
    清乡镇的街道上，鬼子带领一队战俘走了过来。
    一个日本人喊道：“停！坐下休息！”
    黎叔、郭骑云、明台、刘大力四个男人，身穿暗色长衫，坐在离鬼子和战俘不远的茶铺桌上。
    这时，明格穿着一身粗糙杂花布衣上前，道：“小雨和锦云的护士服已经换好了，你们这边怎么样？”
    日本人：“你！你！你！出来！”他们将几个受伤的战俘排着队，赶进济世诊所里。
    刘大力笑道：“组长，你这副打扮还真像村姑！”
    明格斥道：“别闹！说正事儿呢！”
    郭骑云拿着茶壶过来，倒了四杯茶，道：“队前三个，队尾三个，两边各四个，一个班的兵力，没有重武器！”
    明台一直盯着那群人：“这倒简单了！”
    明格看着一个个进诊所里面的病人，皱着眉头，道：“扮村姑也不能治病，看来，我还得重拾老本行！”
    说着，明格就走进了诊所，看见两个病人、几个医生和护士，还有日本人。
    明格很快，换上了一身护士服，戴着口罩。
    a治疗室
    刘小雨在给病人包扎枪口。明格一进去，就看见了一个日本人。
    明格瞬间反应道：“小雨！你这儿有没有什么要帮忙的？”
    “没有！姐！你去锦云姐那看看吧！”
    明格点点头，就出去了。
    b治疗室
    明格推门进去，看见程锦云在给一个孩子包扎脚。
    程锦云起身，叫道：“组长！”
    明格关好门，松了口气，道：“你这儿还好没有日本人！”
    程锦云冲那孩子说道：“你不是觉得姐姐说了不算吗？这个姐姐啊，比我的官还大，连我都得听她的！她的话啊，绝对管用！你跟她说说！”
    “啊？”明格听的一头雾水，眨了眨眼。
    那小孩立即道：“刚才听姐姐叫这位姐姐组长，我就知道这位姐姐的官肯定大！我叫满崽，我想跟着你们共、产、党走，不想再当国民党的兵了！姐姐，你能答应吗？”
    明格笑着摸了摸满崽的头。“好～姐姐答应你！”
    满崽：“真的？”
    明格：“共、产、党不骗人！”
    满崽笑道：“那我算是被赤化了吗？”
    “呃……”明格看了程锦云一眼。
    程锦云：“你小小年纪，怎么这么多话？”
    明格：“锦云，你这里没什么情况吧？”
    程锦云：“这孩子知道国军的二十一军刘参谋，还知道新四军的田营长！”
    明格点点头：“尽快安排他们两位，与我们见面！”
    程锦云：“是！”
    没多久，田营长就装发烧倒在地上，刘参谋配合他，成功进了济世诊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