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信仰

    第二天清晨
    明台睁开眼，看见于曼丽睡在自己旁边。
    于曼丽起身，笑道：“明台，你醒了！感觉怎么样？”
    明台：“就是手指有点疼，已经没事了！我们这是在哪儿？”
    于曼丽：“黎叔家！”
    “郭骑云呢？”
    “在楼下，跟刘小雨在一起！”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于曼丽想起明格的话，道：“我也不清楚！不过，雪狐没死，毒蜂也没死，除了程锦云，我们所有人都活着……”
    明台用奇怪的眼神看着于曼丽。
    于曼丽宽慰道：“相信我，你早晚会知道答案的，只不过给你答案的那个人，不是我……你很快就要离开上海了……”
    明台立刻道：“去哪儿？”
    于曼丽：“去北方！”
    明台：“什么时候？”
    于曼丽：“黎叔说，等你这个伤员，恢复到可以转移的时候！”
    明台作势就要起身：“我现在已经好了！”
    于曼丽：“哎！你别逞强！”
    明台乖乖的坐在床上：“你会跟我一块儿去吗？”
    “当然！你去哪儿，我就去哪儿，没人能把我们分开！在你昏迷的这段时间，发生了好多事，我跟郭骑云已经托付黎叔，向组织递交了我们的入党申请书！”
    “王天风和明格在哪儿？”
    “在苏医生的诊所里！”
    “我要去看看！”明台立即跑出去。
    “哎！等等！我陪你一起！”于曼丽拿上明台的外套，喊道。
    此时，诊所
    明格端着粥，来到王天风病房，看见王天风站在窗前，立刻放下粥，把王天风拽到病床上，然后关上窗户，道：“苏医生说了，你的伤口不能受风！”
    “我就是想透透气！”
    明格瞪大眼睛，斥责道：“你怎么还开口说话了！要养伤知不知道！”
    王天风笑着点头。
    明格端起粥，吹了吹，道：“你现在只能吃些清淡的，等你伤好点了，我再给你做些好吃的！”
    王天风喝了一口。
    明格抿嘴笑了一下。
    王天风看见明格傻笑，一脸宠溺地问道：“你笑什么？”
    明格笑道：“我记得你说过，你不喜欢被人照顾，现在不也乖乖投降了？哎？不对！你怎么又说话了？”
    王天风嘴角轻轻上扬，一把搂过明格，低头吻住她的唇。
    明格手里的粥被打翻在地，微微一愣，随后抱住王天风，开始迎合这个吻。
    这是他第一次，主动抱她，也是他第一次，主动吻她。
    这是不是意味着，她和他的好日子快到了？
    门外的于曼丽和明台，听到碗打碎的声音慌忙进来，却看见了这样一副场景，呆愣住了。
    明格和王天风吻的认真，根本没听见有人进来的声音……
    于曼丽率先反应过来，拽走了明台。
    两人出了病房后，明台还没反应过来，看向于曼丽：“你说，我是该叫明格师母，还是该叫老师妹夫？”
    于曼丽一脸坏笑，道：“你可以两个都试试？”
    明台一个劲的摇头：“还是算了吧！此地不宜久留！快走！”
    病房内，王天风松开明格。
    明格笑道：“毒蜂同志，加入我们吧！”
    王天风：“怎么？现在贵党策反的方式都这么特别了吗？美人计？”
    明格：“nonono，不是策反，是收留！以你现在的处境，要想继续报国，除了加入我们，没有第二条路，可以走！”
    “就因为这个？”
    “信仰！我们有相同的信仰！”
    “让我再想想吧……”
    “好……反正，我有的是时间！”
    下午
    明格正戴着口罩，给小诊所里的病人看病。一个护士进来，道：“明医生！外面有人找！”
    “知道了！”
    明格叮嘱病人道：“注意，最近不要吃辛辣食物，不要喝酒，好好休息！”
    病人：“谢谢大夫……”
    明格出去后，看见阿诚扶着大姐站在她面前。
    明格眼睛瞬间湿润，跪在地上：“大姐！”
    明镜流着泪，上前扶起明格：“活着就好！活着就好！你跟明台都活着！真是太好了！”
    明格：“明台？您见过明台了？”
    阿诚：“大姐和我刚刚从黎叔那回来！一会儿就得走！”
    明格：“对不起大姐！让您担心了！”
    明镜笑着给明格擦了擦眼泪。
    姐妹又寒暄了几句，这一寒暄，天就快黑了。
    阿诚：“大姐，我们该回家了！”
    明格：“大姐，我送送你！”
    明镜立即阻止道：“别！明台要送我，我都没让他送！你一送，姐姐就走不了了！”
    明格眼含着泪，看着明镜离自己越来越远。
    她明格自认为，一生无愧于国，无愧于民，却唯独亏欠了这个养育她成人的大姐……亏欠了收留她的明家……
    明公馆
    明镜下车，阿诚追上去劝道：“大姐，你能让大哥回来吗！”
    明镜：“他还知道有这个家吗？”
    阿诚：“大姐，大哥也是不得已！”
    明镜停下脚步，看向阿诚：“你这叫什么话！他连自己亲人的性命都敢拿出去赌，他也真下得去手！你去告诉他，他别想就这么过去了！”
    明镜转身就走，阿诚追上：“那大姐，您到底要他怎样啊？”
    明镜：“不是我要他怎样！你去问问他，他到底要怎样！”
    阿诚无奈的低下头。
    明镜和阿诚一进屋，就看见了明楼。
    明楼：“大姐！”
    明镜：“谁让他进来的？”回头看向阿诚，斥责道：“你把我的话当耳旁风吗？”
    阿香和桂姨连忙从厨房出来，明镜吼道：“说！谁让他进来的？谁要是不想在明家待了，就尽管跟我对着干！”
    明楼：“大姐！”
    明镜：“明长官，您没走错地方吧？几天前我给您打电话，打的天翻地覆，您都没回一声，今天怎么就肯回来了？”
    明楼：“大姐，我们换个地方说话！”
    明镜点点头：“好！你要是不怕挨打，就跟我进小祠堂，我们有话当着父母的面说！”
    明楼恭敬道：“我听大姐的！”
    两人进小祠堂后，明楼趴在门口听。
    明镜：“怎么了？神神秘秘的？”
    “来！大姐！您坐！”明楼把明镜扶到椅子上，道：“您听清楚，我只有半个小时的时间，超过半个小时，就会引起孤狼的怀疑，在这半个小时的时间里，我希望您能平心静气听我说，并且，记住我说的一切！”
    明镜一脸疑惑不解：“什么孤狼？什么叫只有半个小时的时间？你把话给我说清楚！”
    “明镜同志！”
    明镜一听这口吻，立刻发觉出不对，同志，是共、产、党之间的称呼啊！
    “明镜同志，我现在，代表中、共南方局跟你讲话！”
    明镜站起身：“南方局？中、共？你不是重庆那边……”
    明楼打断：“大姐，我知道这么说，让您一下子很难接受！”
    明楼从兜里拿出半张法币，递给明镜，道：“这是董书记，交给我的缺角法币，缺去的另一角，应该在您那里，您可以核对！”
    明镜立刻从牌位后面，拿出盒子，比较法币，正好吻合。
    明镜拿着法币，看着这个自己好像从来都不了解的亲弟弟，问道：“你到底是什么人？”
    明楼：“我是您的家人！大姐！”
    明镜看了眼手中的法币：“你骗了我多少年？一次又一次！明台、明格、阿诚，还有你，你们四兄妹一个个的都在骗我！”
    “我知道，我知道您受了很多苦，没人倾诉，没人理解，有满腔的委屈，但是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
    “什么叫不是时候？”明镜猛地把法币拍在桌上，道：“当初，我为了家庭放弃了自己的理想，我不能为自己的信仰去奋斗！我只能守住家业，守住你们四兄妹，终身不嫁！我为的就是，有一天能把这些家业交到你们的手里，可到头来，你们四个人一个个的都走上了我当初想走的道路，早知道这个家对你们分文不值，我又何必……”
    明楼打断道：“先有国才有家，大姐！大姐，我理解您的委屈，也希望您能理解我们。”
    “我不是在怪你！我生气的是，你们四个人，竟然都一直瞒着我，没有一个肯跟我说实话，告诉我你们真实的身份！在你们的眼里，大姐就是那样的自私，那样的不知大义，那样的不值得信赖吗？难道你们告诉我真相，我会阻止你们，妨碍你们，我会拖你们的后腿吗？你们为什么不让我跟你们一起去分担责任，一起承担危险呢？你们这样把我蒙在鼓里，比让我担惊受怕，更令我心寒！你知道吗？”
    “我知道！我知道大姐！所以我很内疚！”
    明楼把明镜扶着坐下，明镜低头，流着泪。
    明楼：“大姐，我错了！很早以前，我就知道我错了，对于姐姐来讲，我是一个情理双亏的人，请您原谅！”
    明楼跪下来：“当年为了把我和明台、明格养大，您牺牲了自己的理想和爱情，在您的苦心经营下，明家才有了今天这个样子！我们兄妹四人，唯独对不起养育我们的大姐！”
    “知道你，为什么让我生气吗？你每次回家，诉苦，认错，你都不是屈服于亲情的压力，你总是带着任务来的！跟明台比起来，你还不如他！”
    “大姐，明台现在的处境，是因为他还有的选择，无论亲情、爱情、甚至是信仰，他都还能在选择！可是我，我是不会再选了！”
    明镜叹口气：“我不是不希望你走这条路，我只是想，你能离开这个危险的环境，光明正大的去斗争！”
    “大姐，是我对不起你！要打要骂，以后有的是时间！今天，我的确是有非常重大的事情要跟您谈！”
    明镜点点头，扶起明楼，道：“来！起来！坐下说话！”
    “明格和明台的事情一出，明家就是最主要的监控方向，我也就成了日本人最主要的目标，虽然我们开始前，做了各种准备，但是有些事情，还是出乎我们的意料！我们没有想到，行动会如此惨烈，没想到明格会那么勇敢，没想到明台会那么坚强，更没想到，您会突然间回来，出现在76号，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您的情绪失控到那个地步，您的这个行为，险些让我们的计划失败，酿成大祸！”
    “我当时突然知道明格去世，明台被捕，又联系不到你们，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再说，那个汪曼春，下手那么狠毒，你让我怎么控制得住呢？”
    “这就是我们不敢让你，知道太多情况的主要原因！大姐，您是我们的好大姐，但是太缺乏斗争经验，性子又急，一旦掌握不好，我们会非常被动！”
    “我……”
    “你先听我把话说完！情急之下，我动手打了你，是我不对，我向你道歉，但是好在，你没有继续纠缠下去，您这么一闹，倒是解脱了我在他们眼中的嫌疑，也算是帮着我们完成了计划，可以说是因祸得福了！
    现在，日本人因为我们提供的假情报，已经遭受了重大失败，我们已经成功的把责任的矛头转向了汪曼春，她这个汉奸，也算是罪有应得了！
    但是，这并不意味着，我们已经平安度过了，特高课的山口胜平，已经从日本乘坐了回上海的飞机，还有藤田芳政，他们两个不是简单的日本官僚，这种老牌间谍的心思，没有人能够琢磨的透，他们不会轻易放过我们明家。所以，您必须要知道，今天虽然冒险让您去见了明台和明格，但是名义上，他俩已经故去了！从现在起，您必须谨记这一点！”
    明镜点点头：“嗯！”
    “尤其在人前，无论是行事、言语，还是有人跟您谈起明台和明格，您都一定不能露出马脚！”
    “嗯！”
    “最重要的就是在家里，您要提防桂姨！”
    “提防桂姨？为什么？”
    “因为她是日本间谍！”
    明镜一听，瞪大眼睛，吃惊道：“桂姨怎么会是日本间谍呢？”
    “她是在东北的时候，加入的日本特务机关！以前听命于南田洋子，后来又转到了汪曼春的麾下！现在她的两个主子，一个死了，一个被抓，她现在已经是个无主之人，可正是因为这样，她才越发危险！”
    “嗯！那……那是不是可以除掉她？”
    “暂时还不行！她跟特高课的关系，我还没有完全掌握，如果贸然清除她，怕是会让明家在惹上嫌疑，留着她，让她把我们明家风平浪静的情况传递出去，才是利用她的最佳手段！”
    “嗯！”
    明楼看了眼手表，起身道：“大姐，我该走了！”
    明镜也跟着起身。
    明楼：“接下来，我们姐弟之间的不和睦，还得继续装下去！明格和明台的事，您还得接着怪罪于我！”
    “你还知罪吗？”
    明楼微微一笑：“大姐就是大姐！有气度，能包容！”
    明镜笑道：“呸！开门吧！看我怎么收拾你！”
    桂姨在客房里倒水。
    明楼一边下来一边说道：“这个问题我跟您是谈不通了，以后，我宁愿不回这个家！”
    明镜：“你！你给我站住！你把话给我说清楚了再走！”
    “大姐，您为什么总是这样顽固不化呢？明台是捡来的孩子，明格就更不用说了，明台的母亲对咱俩好歹还有恩，可是明格的父母跟咱们什么关系都没有！我才是您的亲弟弟，就算明台在，明家的产业也要交到我手上，难不成让一个，没有血缘的人拿走了？您最好认清楚这个现实，他俩已经死了！”
    啪！明镜狠狠地甩了明楼一巴掌。哎呦，桂姨一惊！
    明镜：“我告诉你，只要有我在，明家的产业就给不了你，你死了这条心吧！”
    明楼：“我真怀疑您是不是精神出了问题！你最好去看看医生！”
    明楼转身就走，明镜指着他，喊道：“你！你不要回来了！明格和明台都是被你害死的！你这个狠心的东西！你不要在回来了！我没有你这个弟弟……”
    阿香扶她上楼：“大小姐，别生气了！”
    明楼出来后，阿诚：“大姐打你了？”
    明楼：“下手真狠，毫不留情！”
    阿诚：“能不狠吗！攒了多少火呢！都说清楚了？”
    明楼：“说清楚了！大姐会把握好的！走吧！”
    傍晚，诊所
    明格从王天风的病房里出来，正想去做饭，突然发现一个熟悉的身影。
    明格连忙跑上前，看清楚来人，四处张望，确定没人跟踪，才把她拽到诊所后面。
    明格低吼道：“你是疯了吗？怎么能来联络点？你知不知道这有多危险？你一旦暴露，死的可不止你一个人！”
    汪曼春急促道：“我知道！但是已经没有时间了！明天一早，我越狱的消息就会传遍大街小巷！”
    “你是怎么出来的？我还在发愁怎么救你呢？”
    “山口胜平回来了！他一回来，就来监狱找我！他怀疑明楼是抗日分子，我向他承诺，我会找到明楼跟毒蝎是一伙的证据，他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我又扮作日本士兵，逃了出来！明格，事到如今，山口胜平是不能留了！”
    “你想让我杀他？”
    “没错！”
    “这没问题！本来我接近他，就是为了等待清除命令，可惜我的身份提前暴露了，不过这并不影响我行动！”
    “我知道！你有丰富的暗杀经验，我相信你能完成任务！明天山口胜平会派特务来监视我，我会带一个录音带，假装劫持你大姐，到面粉厂，逼明楼和毒蝎现身！等你除掉山口之后，就来面粉厂找我汇合，干掉那些监视我的特务，毁了录音带！”
    “好……”
    “那我先走了！”汪曼春转身欲走。
    明格叫道：“曼春姐！”
    汪曼春回头：“还有什么事吗？”
    明格轻轻开口：“万一，我是说万一，我去晚了，大哥把你误杀了怎么办？要知道，现在除了我，所有人都当你是汉奸！你又抓了大姐，大哥肯定是不会放过你的，甚至很有可能，他会跟你同归于尽！”
    汪曼春笑道：“要是真到了那个地步，你就把这个秘密咽在肚子里吧！坐实了我这个汉奸之名！师哥已经够苦的了，别再徒添他的愧疚！”
    明格点点头：“嗯！”
    汪曼春又道：“不过我希望你可以单独向明镜澄清我的身份！
    我们俩斗了一辈子，临了临了，我想让她知道，虽说汪家欠了明家，可是我汪曼春没有欠她明家分毫，我更没有对不起生我养我的祖国，我不是汉奸，不是卖国贼，我是一名共、产、党员！
    请她一定要相信，我爱明楼，爱了一辈子，是真心的！”
    明格笑着点了点头。
    汪曼春走后，明格望着她的背影，眯了眯眼睛，道：“我不会让你到那个地步的！”
    第二天清晨，上海皇家酒店
    明格派大力查到，自山口胜平回来后，就会在一楼舞厅里喝酒，一喝就是一夜，每次喝完后，都会在206包间里睡觉休息。
    明格戴着口罩，顺着排气管，爬到二楼206包间，跳窗户进去，可是屋子里空无一人。
    明格蹙眉，喃喃道：“难道大力的情报是错误的？或者山口还没回来？”
    正想着，就听见门外有声音，明格赶紧拿出手、枪，靠在床边的墙上。
    只听见外面山口胜平用日语说道：“别扶我！我自己能进去！”
    日本士兵：“长官！还是我扶您进去吧！”
    山口胜平：“滚！滚！你们都给我滚！”
    山口胜平一个人晃晃悠悠的进来，把那两个日本士兵锁在外面，一股子醉醺醺的味道，瞬间弥漫了整个包间。
    明格蹙了蹙眉，山口胜平边走过来，边用日语嘀咕道：“都别管我～别管我～”
    明格迅速转身，速度之快，让山口胜平没有反应过来，更没看清来人是谁。
    明格来到山口胜平的背后，用手、枪顶住他的腰。
    山口胜平双手举起，毫无醉意的说道：“先别开枪！就算要杀我，也得让我知道你是谁吧？”
    明格声音妩媚道：“我是来取你命的阎王！”
    “果然是你！你真的是共、产、党！”
    明格邪魅一笑：“看来我猜的没错，你是酒不醉人人自醉！”
    “藤田那老家伙跟我说，他把你杀了，我还跟他大吵一架！可你竟然没死！”
    “我死了，谁来取你项上人头啊？”
    “你为什么非要杀我？我是真心喜欢你的。”
    “因为你是一名侵略者！”
    山口胜平轻笑一声：“我不信你敢开枪，屋外全是我的人，枪声一响，你以为你逃得掉吗？”
    明格点点头：“你说的对……”
    明格从后腰掏出匕首，一把就割断了山口胜平的喉咙。山口胜平捂住伤口，瞪大眼睛，转身指着明格：“你！”
    明格冷声道：“当你踏入中国国土的时候，当你残害中国人民的时候，你就该想到，会有今天！”
    山口胜平倒地，明格将手中的匕首插进了他的胸口。随后原路返回，顺着排气管，下了楼，迅速离开，赶往面粉厂。
    面粉厂
    二楼窗口，汪曼春用枪指着明镜的头，看着明楼，抱怨道：“你现在知道跟我平心静气地说话了！你还想用什么花言巧语来蒙骗我？
    明楼，我曾经那么相信你！你离开我的时候，我相信你！你在国外我相信你，等着你！你回国了，我依然相信你！可是你呢？你一步一步给我设下圈套，每一步，都想置我于死地！”
    明楼：“说实话，我回来以后，最痛心的事情，就是看到你变了！你已经不是我离开前，认识的那个汪曼春了！
    那个汪曼春，是多么干净、健康、善良、宽容！会因为别人的幸福而祈祷，会为他人的不幸而悲伤，可现在呢？
    我只看到了一个为虎作伥的杀人机器，汉奸国贼！”
    汪曼春流下一滴眼泪，划过脸颊。
    她多想放过明镜，多想冲过去抱住她的师哥，多想去跟他解释，真相不是他看到的那样！
    但是她不可以，面粉厂外面被日本人安装了监听设备，明格没来，她就不可以冒险。
    汪曼春吼道：“你以为是我自己想变成这个样子的吗？当初你因为你大姐的一句话，就抛弃了我，把我一个人孤孤单单地丢在上海，是日本人找到了我，重用我，让我感觉到，什么是被需要，被信任，我有了新的工作，我才对生活有了新的希望！”
    明楼：“你为了你所谓的事业，所谓的成功，所谓的坚强，完全抛弃了正义，你替日本人奴役自己的民族和同胞，你现在已经变得没有人性了！你知道吗汪曼春！”
    “不许你叫我的名字！”汪曼春冲明楼前面的地板开了一枪。
    “你算是什么东西？一个骗子！一条毒蛇！一个两面三刀的卧底！”
    汪曼春再次把枪口对准明镜：“今天把你叫到这里来，就是想要让你告诉我，你的真实身份，因为只有这样，你才会对我说真话！说！你到底是谁？！”
    明楼不语。
    汪曼春用枪指着明楼：“说！你是谁？！”
    “我是中国人！这就是我最真实的身份！我告诉你，即使今天你赢了，不久的将来，也是你的末日，是侵略者的末日！因为你们注定要失败！而你，走到今天这一步，是你咎由自取，即便不是我，也会有其他人，来做这些事情，所以，如果你还念及旧情，就放了我大姐，我放你一条生路！”
    汪曼春指着明镜，笑道：“放我一条生路？你有资格说这句话吗？你还看不清现在的形势吗？明镜在我手上，我轻而易举就可以要了她的命！”
    汪曼春扣动扳机，却没有子弹。
    明楼急忙喊道：“汪曼春你疯了吗？”
    “我是疯了！我就是被你逼疯的！从你回国开始，就一步一步地算计我，一步一步地把我逼向绝路，你没有想到有一天你也会自食恶果吧？你也会看着你心爱的人死在你的面前！明楼，我不杀你，我为什么要杀你呢？我要让你生不如死！让你后悔莫及！让你一辈子，都忏悔你亲手害死了她！”
    “我和我大姐，从开始参加斗争那天起，就已经做好了随时牺牲的准备，我既然敢来，就没有打算活着走出这个大门，但是你了解我，我明楼从来不做没有把握的事情，你认为我会一个人简简单单地来吗？你现在开枪打死我大姐，接下来倒下的，就是你自己！”
    “好啊！既然你已经有了决定，那看来我们没什么好谈的了！我打死她，然后被杀，很公平！”
    “等一等！你不止这一条路可以走！我在外面，给你准备了一辆车和一笔钱，阿诚会持特别通行证把你送到码头，让你离开上海，好吗？”
    “哈哈哈……明楼，凭我汪曼春能逃出特高课的监狱，你以为我就逃不出上海吗？你太小看我了！今天我来这里，也跟你一样，就是想跟你们明家做一个了断，你们两个，今天谁也别想活着离开！”
    “曼……曼春我求你！我求你放了我大姐！是我骗了你，你恨我，你可以开枪杀了我，我求你放了我大姐！”
    “说得好！”
    明台走进来，明镜看见明台，万般焦急，明楼也瞪大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