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一种错觉

    物理学和法学所属两个学院，谢颀在校课余时间除打打篮球外，大多时间都泡在实验室，除了恰好选到同一节体育课，谢颀和夏昀在偌大的校园里很难有交集，哪怕偶尔遇见也不过相互间打个招呼至多寒暄两句就擦身而过了。谢颀翻看校历，下个周五恰好是十月一日，国庆假期第一天，再不主动制造机会，下次和夏昀相处就要等三周后了。两人间的熟悉感本就还微薄，三周过去估计已经烟消云散。
    Sunlight自从两周前上传了一个新视频后再也没有上线过。谢颀研究了一下网站功能，发现夏昀关闭了除转发和评论外的其他互动功能。主页除了几支视频以外没有其他动态，涉及现生的评论更是从不理会。她也从不按照评论里的提议和请求录视频，甚至每个视频中的视角都不曾切换，就那么直白地、静止地一镜到底，显然是自慰时随手一拍，把脸部截掉或遮上马赛克就直接丢上来的。这个帐号就像个不漏风的墙，他除了意外发现了帐号主人的身份以外，根本无法从这里再多了解她一点。想要了解夏昀，还是需要在现实生活中多接触她，尝试着多和她建立一些联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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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校方公众号周四晚发布了一则停电公告，通知因电网检修，南大教学区及宿舍区自周六早上8点起计划停电24小时，周宇嘉不是本市人，夏昀便邀请她周末回自己家住两天。夏昀体测完等她下课一起回了趟宿舍收拾了电脑和换洗衣物，一起回了学校边的房子。
    晚餐后两人洗过澡后在沙发上吃着水果看电视聊天，周宇嘉国庆假期不打算回家，便提出国庆一起去邻市登山露营。夏昀收到谢颀询问她国庆安排的微信时，她们刚定下目的地，正准备看看还要叫上谁同行。思及在谢颀朋友圈看到过几条登山攀岩的内容，几人也都互相认识，夏昀便提出把谢颀和方卓叫上，周宇嘉对这两个苦力质量很满意，乐呵呵地表示赞同。
    “打算和宇嘉去湖山露营，你和方卓有兴趣一起吗？”
    四人拉了个群讨论这次出行事宜，湖山有山有水风景也好，近年来常有登山爱好者去露营，如今露营产业已经发展得颇具规模，建设了不少露营基地。除了度假酒店还有搭在林间和草地的木屋和帐篷屋，已经不需要自己搭帐篷，四人预订了两间带独立卫浴的木屋和露营基地提供的烧烤用具和食材。从学校出发到湖山车程大约两个小时，几人计划2号午后从学校出发，4号返回。
    夏昀1号要回家和家人聚餐，谢颀回家开车，发现两人家距离不远，开车约20分钟的路程，便由夏昀和谢颀在校外的商超买些即食食品和酒饮后再到南大接上剩下的两人。2号上午谢颀从家里开了辆SUV出发去夏昀家接上她一起采购，碰面时谢颀发现两人都头戴黑色棒球帽，鼻梁上架着一副GM  My  Ma，身穿白色上衣和黑色工装裤，脚下是一双板鞋。差别是夏昀穿的是白色背心，谢颀穿的是白T。看着两人相似的装束，谢颀嘴角不禁逸出一丝笑意。
    两人拿了些零食酒饮和方便食用的水果，又搬了一箱矿泉水后就去南大接周宇嘉和方卓。谢颀和夏昀家在南湾区，开车去位于海云区的南大要近一个小时，夏昀在距离学校不远时提前通知了周宇嘉和方卓，开到校门时正好接上他们。周宇嘉上车后一见两人穿搭就调侃他们穿情侣装，夏昀笑了笑没反驳，问大家中午想去吃什么。谢颀拿不准她是不反感和他一起被开玩笑还是纯粹懒得接茬。
    考虑到未来两天要在山上过，估计不能好好吃饭，一行人中午去陶陶居把自己喂饱了才出发。路上谢颀开车，方卓副驾，两个女生坐后座。两天两夜的行程，几人都轻装简行没带太多行李，车内空间绰绰有余。
    “方卓你这头发看得我更热了。”车刚开出停车场，空调还没来得及制冷，车内还热腾腾的。周宇嘉是个典型的E人，嘴巴闲不住三秒，看着方卓那头红毛又开始输出。
    “哇周姐，天热也是我的锅吗？放心，开车的是个冰雕，很快就冷了。”
    “确实。”周宇嘉瞄了眼从认识到现在都少有表情的谢颀，“你们两个性格差好大，看起来不像能玩到一起去的。”
    “我们初中就认识了，好兄弟就是互补的。玩了这么多年，我早就习惯他这样了。”
    “那也难怪了，你们就好啦，都是本地人能和朋友天天见。我跟初高中朋友现在一个个天南海北，也就寒暑假能聚了。”
    ……
    夏昀饭后有些困，没有加入两个口水王吹水，靠在椅背合上眼昏昏欲睡。谢颀静静开车，瞄了眼后视镜把刚出发时打低的空调调回了26度。
    去的路上有些堵车，似乎是前面出了交通事故堵在半路上半天挪不动，方卓睡了一觉后醒来和谢颀换着开。没过多久，谢颀见后视镜里的夏昀动了动醒过来，拧了瓶矿泉水递给她。
    “快到了吗？”夏昀睡得有些迷糊，揉了揉眼睛，接过水慢慢喝着缓解口中干渴。
    “还没有，前面堵车，估计还要一个多小时。”谢颀答道，“困的话接着睡吧。”
    “不睡了，再睡下去晚上要失眠了。”
    虽然路上因为堵车费了近双倍的时间，但几人东一句西一句说着话，倒也不觉得多难捱，到达湖山时已经临近日落。好在今天本来也没什么安排，办理入住后在营地里大致逛了逛便准备晚上烧烤。营地的烧烤区设置在湖边一片宽敞的草坪上，每处烤架都配备了天幕和桌椅，天幕与天幕之间间隔的距离给来客留足了私人空间。四人坐在草坪上看风景，等待营地的工作人员把预订的食材送来。
    此时太阳还未完全落下，一轮红日挂在天际线上，周围笼罩着粉橘色的晚霞，落日余晖洒在湖面，湖水也漾成了橘色。
    比起日出，夏昀更爱看日落。天光乍破时磅礴晨光仿佛使万物迎来新生，日色渐沉时落日却好似含蓄地包容下了万物，留给世界一个平静的黑夜。她喜欢这种内敛与安宁。
    谢颀注视着她被霞光映照得泛着柔光的侧脸，甚至看得见她脸上的小绒毛，她脸上仍是平日里温和又安静的神情。
    美人看美景，他看美人，正看得入神，夏昀忽得转过头对上他的眼睛。忽然不想再状若镇定地移开目光，他不再遮掩地对上她的目光，两人视线在空中胶着，无声诉说着未宣之于口的心事。
    谢颀甚至觉得自己产生了一种错觉——动心的不只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