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初恋情结

    周宇嘉举着手机拍了几张风景照，看见湖边有即将新婚的情侣正在拍婚纱照，两人侧对着夕阳轻拥着对方，新郎低着头吻向新娘。
    周宇嘉低声说：“快看湖边，好浪漫啊。”
    对视的两人收回视线，谢颀拧开水仰头灌了两口，缓解喉头突如其来的干涩。
    夏昀看向湖畔的人，心中没有波澜，她从初中起就意识到婚姻与浪漫无关。钻石被人为地赋予了太多有关永恒和忠贞的寓意，求婚戒指是盛放奶酪的捕鼠夹，哄骗女人踏入婚姻这座为高级动物打造的没有铁栏杆的牢笼。
    看到的虽是一样的画面，感受却各不相同。方卓也看过去，啧啧感叹：“结婚，好遥远。谁先来告诉我谈恋爱是什么感觉啊。”
    “男生和女生的感觉应该不一样吧。”周宇嘉耸耸肩，“而且我也没体验过。”
    方卓对夏昀是朵高岭之花的认知来自于他听闻夏昀很果断地拒绝了不少追求者，又一直都是单身状态，自然而然地把夏昀也划到没谈过恋爱的群体中，乐了：“原来我们四个都是母单啊。”
    “我不是哦。”夏昀淡淡否认。
    方卓意外地看向她。周宇嘉也疑惑地“啊”了一声，记得大一刚开学时她就问过夏昀是不是单身，当时夏昀回答是。直到现在也没见她接受哪个追求她的男生，还以为她是对谈恋爱不感兴趣。
    方卓偷瞄了眼谢颀，有点尴尬自己提起了这个话题，没再八卦下去。
    营地的工作人员推着食材和木炭过来生了火，谢颀又向他要了冰桶和食用冰块，把带来的水果和可乐啤酒放进冰桶里冰镇。接着把相对费时间的茄子和肉类放到烤架上烤着，谢颀低着头给食材刷油，脑海里思索着刚才夏昀回答周宇嘉的话：“高中交往过一个男生，只是大学开学前分手了。”
    他安慰自己青春期少女情窦初开、春心萌动谈了场恋爱，她对那个前男友或许没什么感情。可又想都说人有初恋情结，往往对初恋难以忘怀，她会不会还忘不了那个人。
    两句话让谢颀清醒过来，他轻轻摇了摇头嘲笑刚才的自己，不过对视一眼居然就开始妄想人家对自己有好感，哪有人会在有好感的人面前提前任。
    ——
    第二天夏昀是被鸟鸣声叫醒的，换好衣服洗漱过后出门，也才七点出头。太阳刚刚升起，山间潮湿的雾气还未完全散去，空气比昨天下午到时感受到的更加清新。夏昀走到湖边张开双臂，闭上眼睛深呼吸，感受清晨微凉的空气。
    谢颀起床后远远看到了坐在湖边的长椅上发呆的夏昀。在营地的咖啡车买了一杯冰美式和一杯冰拿铁后走到她旁边坐下。
    “起得这么早。”谢颀把两只手都递过去让她选，“喝哪个？”
    夏昀接过美式：“你也挺早的。”
    她的动作不经意间拂过他的手指，谢颀悄悄摩挲了一下肌肤相触的指尖。
    脚边走来营地养的柴犬，绕着他们转圈，早上应该是他的放风时间。他们昨天到这里就见过，是只很活泼的小狗，工作人员说他叫旺仔。旺仔嘴里叼着个球，似乎是想找人陪他玩。谢颀摸了摸旺仔的脑袋，接过球，往远处的草坪扔出去，旺仔像个小火箭一样冲出去捡球。
    “流程这么熟练，你很喜欢小动物？”
    “还好，家里养了一只金毛，经常陪他玩。你呢？”谢颀想起第一次见她时她哄小女孩的画面，顿了顿又补充，“还是说比起动物你更喜欢小孩子？”
    “你怎么会这么想？”夏昀有些惊讶，摇了摇头，“我不喜欢小孩。”
    “之前看到过你哄孩子。”谢颀大概描述了一下当时的场景。
    “那是我表姐的女儿，当时闹点小脾气。”
    夏昀那天突然接到表姐电话，电话里表姐说她本来要带女儿去南大附近的游乐园玩，但突然有紧急工作需要回公司处理，不好把女儿带去公司，又正好已经开到南大了，便问夏昀是否有时间帮忙照看两小时。
    夏昀直白地说：“亲戚家里的孩子比较熟悉，又乖巧漂亮，我才会有耐心。大多数时候我不喜欢和小孩子周旋，我既没有童心又没有母爱。”
    谢颀了然点点头：“原来如此。”
    “你那时候认识我？”夏昀想了想那天应该才开学没两天，她还没见过谢颀。
    谢颀有些不自在地抬手喝了口咖啡，还是诚实地说：“那天是我第一次见你。”
    夏昀歪头看他，注视着他略显赧然的样子，一脸兴味，但没再说话。
    谢颀舔舔唇，在夏昀面前他好像总是赤裸裸地被一览无遗。以前他还试图掩饰自己对她的特别，现在他索性放弃挣扎，任凭她看破。
    方卓打来电话问谢颀在哪里，两人便回了各自的房间。
    回到房间，周宇嘉刚换好衣服正在收拾要带的东西进背包，看到夏昀回来打了个招呼：“昀昀你几点起的，我都没发现。”
    “七点的样子，早上空气好出去走了走。”
    夏昀昨晚睡前已经收拾好上山的行装，准备背个轻便的抽绳运动背包，除了矿泉水、干湿纸巾和防晒喷雾又放了些方便补充能量的糖巧，免得中途没体力。
    那边方卓看见谢颀和夏昀一起回来，跟他八卦追人进展如何，谢颀没理他。方卓就笑他进度太慢，小心真处成了朋友。谢颀死鸭子嘴硬：“你等着瞧吧。”
    在营地餐厅吃了个味道平平的早餐，一行人出发上山。室外已是艳阳高照，粤省秋冬来得晚，十月温度仍然堪比盛夏。夏昀不想被晒成大熊猫，拿出防晒喷雾给自己和周宇嘉裸露在衣服外面的皮肤又补了一层防晒。
    喷完扭头问谢颀和方卓需不需要，方卓迅速接过往谢颀脸上喷，嘴里念叨着：“你多喷点，你这脸要是废了估计就没希望了。”谢颀回了他一个眼刀。
    上山的路虽然都是修缮好的石阶，但湖山最高处海拔达八百余米，登顶还是颇费体力。
    国庆假期来登山的游客不少，除了来露营的游客还有专门来爬山的当地人，上至头带银丝仍老当益壮的中老年，下至和家长一起出游的小学生，好在不至于拥挤。
    走到半山腰观景亭时距离从营地出发已经过去一个多小时，临近十一点，四人停下来稍作休息。
    这处观景亭的视野还不是十分开阔，沿着近处的山脊线往远处看，隐约可以看见雾气下的市区。
    几人坐下喝水，夏昀拿出湿巾给众人擦脸，又给每人都分了颗巧克力稍微补充点体力。
    周宇嘉不常锻炼，体力不如夏昀，锤着腿开始哀嚎悔恨不该想出登山这种鬼主意折磨自己。方卓笑她虚，她连连点头：“确实确实，我还是适合在公园里爬坡。”
    “累吗？”谢颀看夏昀擦汗，见她鬓角还有汗水没擦到，抬手指了指自己的鬓角示意她。看她除了流汗以外不见多疲惫，唇色红润，看着不似不能继续的样子便没问要不要改道下山。
    “有点，不过登顶应该没问题。”
    休息了十几分钟，再次起身出发，谢颀伸手接过夏昀的背包往自己肩上背，无视方卓嘲弄的眼神，尽量自然地说：“这样你轻松点。”
    夏昀没拒绝，有人献殷勤，她乐得轻松。
    上到山顶时已是正午，夏昀感到膝盖发软，双腿都在不自觉地微微颤抖，周宇嘉更是夸张地直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山顶的视野相当开阔，往山脚下看去，葱郁的植被之外是鳞次栉比的楼群，往外延伸到一片海港，对面是隔海相望的海市。
    好容易才爬上了山顶，周宇嘉歇了会缓过劲来，反而成了最兴奋的一个，上蹿下跳去拍山顶俯视视角的风景，留着发朋友圈证明自己勇攀高峰，精神可嘉。
    夏昀手轻搭在栏杆，眺望远处的山和海，感受风拂过脸颊的凉意。谢颀背倚着栏杆站在夏昀身侧，扭头看向她。
    这一幕被定格在了方卓的手机镜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