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离别【改】

    这场寒流来的突然，虽然早已进入冬季，但因为圣婴现象的影响，直到前几天令人烦躁的酷热都还笼罩在这城市上。但现在那些原本还在短裤短袖展露身材的人们，纷纷挖出衣柜深层的厚重衣物，将自己裹成一颗颗五顏六色的大粽子。
    有别于路上行人的厚重打扮，言唯曦除了贴身的保暖衣物外，最外件只穿了件机能性外套。
    以国内这样的温度对言唯曦来说实在不算什么，美国东部的冬天随便都可以降到零下十几度，纷飞的大雪还随时会造成停班停课的窘境，所以这种程度的冷对他而言不算什么。但是空气中湿气就让他很受不了了，无形间充斥的湿气就像是有小虫子不断要鑽进皮肤里，產生微微的刺痛深入骨髓，让人很受不了。
    所以只要能阻绝空气中的湿气，这种天气他反而觉得很舒适。
    「哇！这种天气还是吃麻辣锅最舒服了！」坐在言唯曦旁边的小芬，一边吃着最爱的鸭血，一边感慨的说。
    比起一般上班族来的好命的是，现在言唯曦与小芬以及企划部的同事们，全都聚集在知名的麻辣锅店，享受着晚餐时段必定大排长龙的美味料理。
    在他们这部门，只要手中案子完成的人就可以像这样慢慢享受他们的午餐，不用屈就于现成的便当或是乾巴巴的麵包。不过在赶案子时，这里每一个人都嚐受过什么是废寝忘食的滋味。
    「哇塞！大消息耶！」坐在言唯曦斜对面的同事看着手机突然发出一声惊叹。
    「小陈，吃饭不要看手机啦！」
    「聚餐还看什么手机啊！」
    「你不怕被汤汁溅到啊？」
    周遭的同事纷纷群起挞伐。
    「是什么大消息啊？」当然还是有人对他口中的八卦很好奇。
    小陈感激的望着那位同事，「真的是大消息，不过……言唯曦应该早就知道了吧？」
    「我？」正夹起刚川烫好的牛肚，言唯曦一脸茫然的回望着眾人。
    「这个啊！」小陈将手机萤幕对向言唯曦，因对角的距离让所有人都可以看清楚萤幕上的讯息。
    「哇！真是大消息耶！」
    「这下小言要破财囉！」
    「真的，以他们的交情，这个可不能随便送。」
    「送公司的產品就好啦！最实际了！」
    桌上的眾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咋呼着，只有小芬一脸担忧的望向言唯曦，「唯、唯曦？」
    而言唯曦则是一脸呆楞的望着手机萤幕没有反应。
    上头秀着：『韩越添丁，第二胎确定是位王子！』
    ※※※※※※※※
    言唯曦身前的侍者领着他穿越人声鼎沸的餐厅，进入深蓝色基底带着小艺廊风格的走廊，直达最深处的vip包厢。
    与他约在这里的不是别人，正是韩越的妻子——江陵蓉。
    虽然知道迟早要面对这样的场面，但言唯曦没想过这场面会来的这么早。
    「小唯，好久不见了。」江陵蓉从容的拿起眼前的开水喝了一口。
    言唯曦皱了皱眉头，没有回话。
    对他而言「小唯」这个称呼是亲密的人所专属的，而江陵蓉自然不在其列。
    对于言唯曦的不回应，江陵蓉不在意的微微笑了笑。不过，在她优雅的笑容里，却隐藏着对言唯曦深深地厌恶。
    刚刚言唯曦一进门她就注意到言唯曦变了！他不再是之前那个毫不起眼的路人甲乙。全身上下所散发的幸福光采，将过去那隐藏的容顏点亮，令言唯曦整个人像个磁铁般吸引他人的目光。
    但是这样的神采竟然是由韩越，由她的先生所给予的！这样的认知让江陵蓉几近发狂。
    江陵蓉早就知道他们在一起的事。不但韩越毫不隐藏，就连一向帮着自己的婆婆都想办法说服自己答应结束这段婚姻。她当然不可能轻易答应，她一直忍着不发作，一直忍到现在……
    江陵蓉轻轻抚摸着肚子，唇边扬起一抹胜利的微笑。
    「这一阵子你和韩越相处的不错。」
    言唯曦有点觉得对不起江陵蓉的侧过头去。
    「你不用觉得不好意思，男人嘛！难免会在外面玩玩……」
    「韩越哥和我不是玩玩而已！」言唯曦不甘心的纠正道。
    听到言唯曦的话语，江陵蓉忍住心中的不甘与噁心，嘴角含着一丝无奈的笑意，「他是不是跟你说，会和我结婚都只是为了他母亲的要求。还说只要能和你在一起，很快就会和我离婚了，是吗？」
    对于这个言唯曦不知道该怎么回话，韩越哥的确是和他这样说。
    「或许这阵子你真的沉浸在这美丽的谎言里，但是现在也该醒一醒了。」江陵蓉优雅的起身走到言唯曦的身边，「相信你已经看到新闻了，如果……」江陵蓉优雅地解开大衣，露出微凸的小腹，「如果真的如他所说的对你这么专情，那又怎么会让我怀上身孕的？」
    言唯曦盯着江陵蓉明显突出的肚子，有点不可置信，「这……这是韩越哥的？」
    江陵蓉掩嘴一笑，「你这个问题不觉得很傻吗？」
    很傻是吗？看着江陵蓉唇边那嫣红的指甲，言唯曦觉得就像是刺进自己心里的一把利刃。
    是啊！江陵蓉是这么爱韩越，爱到连协议的婚姻都可以接受，这样的她又怎么会怀上不是韩越的孩子呢？
    「我这是为了你好，不想看你继续被哄骗下去。」江陵蓉状似充满同情的看着言唯曦，「韩越已经答应我，等这个孩子出生后他会专注在家庭上，不会再外面乱来。这孩子已经五个月了，你们的恋情……」江陵蓉刻意扳了扳手指数了数，最后张开五指对着言唯曦道：「顶多再维持五个月。」
    五个月……是他们从希腊回来后的那个月——韩越没有与他见面的那个月。
    见言唯曦那空洞受伤的神情，江陵蓉知道自己的已经达到目的。她片刻不留的拿起座位上的手提包迅速往门口走去，「你自己再好好想想吧！」
    和言唯曦在同一个空间多待一秒都让她觉得噁心难耐！
    独留下来的空间里还残留着江陵蓉身上的香水味，这股香气让整个厢房显得更加幽静，言唯曦用力闭上眼睛。
    回想起两人这几个月来的相处，虽然也有过争执，但真的很甜蜜……
    放手的时间到了！
    再次睁开双眼的言唯曦，眼神里已经看不到受伤与软弱。他拿起手机拨了个电话，「阿竞，我想消失一阵子，可以吗？」
    接着他迅速的回公司提出辞呈，开始收拾桌上的东西。
    「唯曦，你这是怎么了？」他突然的举动吓到了小芬，「是因为韩越的事吗？」
    言唯曦无奈的乾笑了两声，「不是，突然有点私人的事要处理。」
    「你不要骗我！」小芬不满地道。
    觉得有点对不起小芬，言唯曦伸手将她拥抱了一下，「和他无关，答应我，别乱来。」
    言唯曦又思考了一下，「我可能回美国……」他从抽屉拿了一个随身碟递给小芬，「公司所有的案子都交给你了，上传云端的是完成版，这里面是虽然落选，但我觉得还不错的，以后你可以参考看看。」
    人心是善变的，之前不入眼的不代表永远没有机会。
    「你还会回来吗？」小芬担忧的道。
    「短期内应该不会了！」
    快速处理完公司的部分，言唯曦又迅速地回到租赁的小套房。
    开了门巡视一眼房内的佈置，言唯曦闭上双眼深吸了一口气。
    这几个月来他们两个人相处最多的地方就是这里了。因为韩越的身份不适合两人时常外出，所以这原本专属于自己的小空间，也渐渐的被韩越侵占……
    玄关多了他的拖鞋；书柜里多了他的乐谱；房间角落多了他的吉他；衣柜里多了他的换洗衣物……枕头、牙刷、毛巾、杯子每样东西都多了他一份，连空气中都带有他浓厚的气味。
    只要深深吸一口气，韩越的气味就会佔满他整个胸腔。
    不可以再想了！
    言唯曦强迫自己再次振作起来，果决的捡选了几样必备物品与笔记型电脑放进行李箱，将桌上型电脑内的重要资料备份、移除，最后还拨了通电话通知房东要退租的事宜。
    记得韩越和他说过这次的行程最快也要后天才会回来，他决定亲笔写下告别信：
    『这些日子的相伴真的令我感到很幸福，但是有更重要的家人需要你。
    谢谢再见』
    然后言唯曦把戴在脖子上的戒指取下与纸条一同放在玄关的茶几上。
    这样应该就够明白了吧？
    临走前他再次回望这间居住已久的小套房，心中满是不捨。
    这里……他是不会再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