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7:宴会之争

    卡洛加的峻伟壮阔超出人的想象。
    它由一座古代的险峻要塞经历数次番修扩建而成，魔族和半兽人中的精英领袖均统治过这里。
    城池屹立在山谷中最高的地方，不仅规模宏大，视野亦十分辽阔。太阳升起时首先照进城墙上高耸的哨塔，对比谷中纵横交错的阴影之地，整个卡洛加不愧为太阳谷最耀目之所。
    在开阔的高地之上还有数座卫戍堡垒作为它的哨岗，那些领地都被罗瑞分封给了数位在攻城战中表现最出色的手下。
    卡洛加成为了罗瑞在太阳之谷的王城，我们到达时这里已人满为患，城内充斥着来自各国的贵族和平民，当国王的军队经过时所有人都蜂拥到街道上大声呼喊“神佑吾王”，喊声震天。
    士兵手持尖锐的钢枪屹立于道路两旁，头盔雪亮，甲胄森严，看上去个个都身强体壮，亦精神抖擞，绝无一个东张西望、精神不济者。
    亚利西斯王子完全被震慑住了，我瞧见他脸上又是敬畏又是嫉妒，却说不出一句话来。
    萨雷伯爵对于观察小王子的反应已毫无兴趣，他傲慢且得意地对我说：“陛下在王子这般年纪时已能独当一面了！伊尔卡特的骑士团都是由国王陛下亲自遴选的，他是其中最出色的骑士。”
    “哦……亚利西斯他十分善良，王子殿下很体恤他的部下。”我微笑着说。
    萨雷伯爵哈哈大笑起来，“体恤到扔下他们独自面对庇特罗斯的残余部队？”
    “那都是我不好，是我害怕敌人才把王子殿下带出了阵地，让他失去了表现机会。”
    萨雷伯爵对此微笑不答，神色中看得出他已经认定亚利西斯是个临阵脱逃的懦夫。在勇猛的伊尔卡特贵族骑士面前，这样的弱者自然是上不了台面，否则萨雷伯爵就该先过去与迈卡斯的未来国王攀谈交际。
    进入卡洛加最高处的王城，萨雷伯爵十分殷勤地为我在修葺一新的王宫中安排了住处，那是一间环境十分优美的带露台和花园的套房，只是远离迈卡斯其他贵族和使臣们的住所。
    我一眼就知他的目的是为了能方便地前来同我幽会，为此他还安排了几个年轻美貌的侍女去服侍王子殿下，好让他不必来纠缠我。
    晚上罗瑞在宫中为亚利西斯王子摆下宴席，一同款待的还有许多其他国家的贵宾。
    出身王后母国的亚利西斯显然是国王最重要的座上宾，他被直接安排在国王右手边。
    我和萨雷伯爵坐在了一起。
    当我看到他富含深意的笑容时就明白这全是他安排的。
    萨雷出身伊尔卡特的名门望族，在宫廷中颇具权威，且他还是罗瑞的部下兼好友，因而可以轻易地让王宫总管按照他的意愿去做。
    至于亚利西斯身畔则坐了一位美艳的黑发贵妇攀附着他，那名贵妇显然十分富于挑逗男人的经验，且年龄颇长，拥有我所不具备的成熟风情，十五岁的王子从入城开始即眼花缭乱，此时更被她吸引得目不斜视，一时竟将我彻底遗忘。
    萨雷伯爵从落座就将我的反应尽收眼底，看到我并未因亚利西斯的忽视而显露失落，顿觉十分满意。
    他对我说：“安瑞塔夫人是王宫出名的美人，你的王子被她迷得神魂颠倒了！”
    “她看上去年龄成熟，倒不一定会看上王子殿下。”我捧起酒杯浅辍。
    “是我让她去侍奉迈卡斯王子的，她十分听我的话。”伯爵语带暗示地说。
    我这才明白原来这位风情万种的贵妇人是萨雷伯爵的情妇。
    看来为了和我坐在一起不受打扰，伯爵就派他的老相识去引诱王子，把王子的注意力从我身上引开。
    我对萨雷伯爵做事的老练和效率之高颇感惊讶，而我的表情落入他眼里大概会被解读成我在受宠若惊。
    总之，萨雷是一个极其自信的男人。
    这与我所听到的关于伊尔卡特贵族的传闻如出一辙。
    我今天穿了一身银色缀着翠绿金边的宴会礼服，挽起的金发上装饰着珍珠发冠，萨雷伯爵见我手上没带结婚戒指，十分满意地望着我说：“你今晚真是太美了！兰西娅，我敢说伊尔卡特没有足以与你媲美的贵妇了！早知道迈卡斯有你这朵宫廷之花，我会早早赶到那里去采摘。”
    我被他的奉承逗得笑了出来，他则对我说：“待会儿宴会上有即兴表演，我也要参与，你等着看我把战胜的荣誉献给你吧！”
    果然，宴会进行到中间时，国王宣布由来自伊尔卡特和迈卡斯的骑士为宾客当场比武助兴。
    起先是王子手下的一名骑士和国王的侍卫进行比斗，他们打了一个平手，我认为罗瑞的手下在故意放水，他并不欲一开场就激怒年轻气盛的亚利西斯。
    随后到了贵族比武，王子派出了他最信赖的骑士长温斯莱特伯爵。
    萨雷伯爵起身对我说：“这次该轮到我了！看好了，兰西娅，我得胜的荣耀将属于你。”
    我看着他脱掉外套，接过侍从递上来的武器大跨步走向殿中央圈定的竞技区域，整个人显得十足气宇轩昂。
    温斯莱特伯爵已经四十多岁，论体格和反应力应该不如年轻健壮的萨雷伯爵，但我想老骑士更长于经验，且温伯爵也是圣剑的拥有者，他的那把“慈光”具有十分神圣的魔法威力，当初那五人一见到他就落荒而逃就是惧怕圣剑的力量。
    这场比武双方派出的都是各自骑士阵营的佼佼者，一时吸引了宴会中所有人的目光，倒不像助兴节目而有了几分政治含义。
    萨雷伯爵果然十分骁勇善战，我从未见过出剑如此迅捷精猛的之人，相比之下上了年纪的温斯莱特伯爵应付这样狂野的年轻骑士则略显费力。尤其是比武的场地十分有限，并没有可以腾挪的大范围空间，方寸间的较量对彼此的肉体力量和敏捷性都颇具考验。
    胜负在几十回合后见分晓，萨雷伯爵勇猛地震飞了对手的武器获得胜利，整个大殿上的宾客都齐声喝彩。
    温斯莱特伯爵虽然落败但十分有风度地向比自己年轻许多的对手致敬，并把自己的武器象征性地交给得胜一方，而萨雷伯爵也捂心向对方致以敬意。
    人们更加为他们展示出的骑士风范而鼓掌叫好。
    我笑了起来，温伯爵不愧是风度有佳的老骑士，只怕他并未有取胜的意思，他的剑上了无魔法痕迹，显然他志不在与年轻人争斗，因而并未使出自己的真正实力。
    我想萨雷也一定相当清楚这点，他脸上对对方的钦佩之情绝无半分伪装。
    在场唯一感到愤懑的是亚利西斯王子。
    我看到王子殿下身体僵直、脸色阴郁地坐在罗瑞身边，目光像冰冷的箭矢扎在萨雷伯爵身上。
    萨雷根本瞧不见王子的愤懑，昂首阔步地走向我，把温斯莱特伯爵的剑放到我面前——
    “我把得胜的战利品献给你——我的美神。”
    在众目睽睽之下他拾起我的手亲吻。
    这一来王子殿下更愤怒了！
    我看到他年轻直率的双眼中似要喷火，他的眼神在指控我的背叛行为——我竟然在踏上伊尔卡特领土不久就接受来自竞争者阵营的追捧，这大大折辱了他的颜面。
    这时，忽然一道雷厉风行的声音飘入宴会大殿——
    “第三场比试由我来出战，看看迈卡斯的勇士是否可以真正媲美我们伊尔卡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