塔

    虽然有休眠仓这种全方面清洁的工具，两人还是更偏好泡澡和淋浴。安早奥莉娜半小时洗漱，奥莉娜洗好出来时安已经背对着自己躺在床上了。床边留有一盏小夜灯，借着灯光，奥莉娜看清床柜上的半杯白开水和纸巾上的药。
    虽然是人为导致的失序症，不会出现危及生命的症状，但药物控制必不可少。这道理就跟拿锤子把人砸成脑震荡也要吃药一样。
    奥莉娜轻手轻脚坐床上，“姐姐你睡着了吗？”她小心避开安发丝，侧躺在她旁边。
    “没有。”安转过来，一只手枕在头下面。
    奥莉娜熟练掀开被子钻进去，舒舒服服地蹭了蹭，脸挨着柔软胸脯。
    “好歹尴尬一下吧，你这是把我当成好感度只增不降的NPC呢。”安无聊地揪她脑袋上的呆毛。
    “那姐姐应该是反派角色，最难攻略的那个。”
    “是啊是啊，好歹尊重一下我这个最终BOSS吧。”
    奥莉娜打了个哈欠，“姐姐别生气嘛。下次清醒的时候我就不会忘记了。虽然治好我只是顺便。”
    “知道就别问了嘛，睡吧，明天还要去塔里。”安闭上眼睛。
    塔啊。好像姐姐是最早去塔里面的，但塔的一切都归陛下管理，为什么呢？奥莉娜费力的想着，抵挡不住疲惫和困意，没一会儿就发出平缓的呼吸声。
    安拨开她眼前的头发，眸色幽幽。
    第二天奥莉娜醒来时床上只有自己一人，愣愣的坐着回忆昨天发生的事。
    留在脑中的记忆只剩下一个约定，她干脆不去想，翻身下床拉开窗帘，眼前突然袭来一个黑影，把她吓了一跳。
    奥莉娜仔细一看，是伊莉雅被倒吊在直升机上。
    伊莉雅脸色苍白，看见奥莉娜时用唯一没被绑着的手掌对她招招手。
    安的副官奥尼克斯单手拽着绳子把伊莉雅拽回直升机。她穿着外骨骼装甲，奥莉娜不觉得惊讶。
    奥尼克斯对伊莉雅一脸歉意地道歉，具体有多少真心只有她自己知道。接着对奥莉娜指了指房门，意思是让她去开门。
    奥莉娜看了眼伊莉雅，走去开门。
    门外站着的居然是那个叫索西亚的向导。
    那阿蒙雅跟来了吗？
    索西亚拘谨的揪着衣摆，她穿着是标准版向导制服，但仔细看又有些不同。比如布料看起来更柔软更轻薄，袖口处有两条奥莉娜从未见过的绑带。最特别的是胸口处别着一枚指甲盖大小的毒蛇徽章，蛇眼闪烁着红光，似乎是一枚电子芯片。
    “七殿下，长官命令我护送你前往黑塔。”索西亚眼神闪烁，不去看奥莉娜的眼睛。
    奥莉娜点头，对她说稍等，自己换套衣服就来，说着转身就要回房间。
    索西亚连忙叫住她，“长官已经在车上等着了，她说给你准备好了衣服。”
    奥莉娜虽然奇怪但也没有多问，就穿着睡衣跟索西亚下楼。等车门拉开，她才发现里面做的是安。
    “她是你的长官？”奥莉娜问道。
    索西亚飞快抬头扫了一眼安的脸色，没有开口，整个人显得惴惴不安。
    “算是，她的直属上司现在是奥尼克斯。”
    安拍拍身旁的座位，奥莉娜上车后索西亚也跟着坐在前面的副驾。隔板升起，车内被分割成两个小空间。
    安把终端还给奥莉娜，奥莉娜就当着她的面打开浏览记录，后者没有做出反应，戴上耳机用另一个终端处理公务。
    私密文件自己设有密码，不过没有被打开过的迹象，反而是娱乐软件被反复打开。奥莉娜都怀疑她是拿自己的终端高强度冲浪去了。
    幸好没有再点赞一些奇怪的东西。奥莉娜松了口气，她往旁瞄了一眼什么都没看到。
    安用的终端是特殊设备，需要佩戴特定眼镜才能看见。
    这是她印象中安第一次没有当着她的面处理公务，她连之前的作战计划都没遮掩，安到底看的是什么啊。
    奥莉娜的心像被猫抓似的。
    奥莉娜想换个姿势，左手往下一摸摸到个方方正正的盒子，拿起来一看发现是个向导素搜索器，全新未拆封的，再往下座位下面一看，有很多的试剂管。
    这是去塔里找人？
    奥莉娜放下盒子。她的终端权限是A级，能搜索到军用建筑，在地图上搜索塔的位置，地点居然是在一处悬崖上。
    没出问题吧？奥莉娜反复确认，确定这里的塔就建在悬崖上。
    事情似乎越来越奇怪了。
    窗外的风景从钢铁过度到森林，最后变成一点人气都没有的草地。其中一处空地上的黄鸢尾花轻轻摇晃，开得格外绚丽。
    奥莉娜看见后视镜中有几辆车脱离车队，停在黄鸢尾花地旁。
    安这时处理完公务，摘下眼镜放回凹槽。车子配备有对应的系统，底部两片玻璃上升将空间密封，接着启动清洗模式。
    远远望过去塔高耸入云，洁白的外表仿若雪筑，随着距离拉近，塔变得极有压迫感，车子行驶在它制造的影子中。
    奥莉娜的通讯器滴滴两声，里面传出了索西亚的声音。
    “长官，火雀小队队长请求与您通信。”
    “接通。”
    拨过来的是单方面视频，奥莉娜帮她按下接听，蓝色微光组成火雀小队队长的图像。
    “长官，我们遇到了一点麻烦，联邦那个执行官带着一部分向导躲在地下室，请求支援。”
    奥莉娜从车窗外看到车子驶上塔的升降台，正在下降。她以为这里的是地下停车场，下车后眼前的景象让她大吃一惊。
    墙壁上一个大大的0。
    奥莉娜从没听说过这样的楼层。
    跟在安身后的索西亚显然对这里很熟悉，领着两人在迷宫一样的镜面回廊里左拐右拐走了好一会，最后来到电梯面前。
    索西亚上前眼睛对准扫描仪。随着一声电子欢迎音电梯门缓缓拉开，同样的银色镜面映出三人面容。
    安领头走进去，奥莉娜跟在她身后，最后索西亚才谨慎地进来，“长官，过了这层我的权限就没有用了。”
    “没事。”安将机器连接到电梯操作系统上。
    电梯表面突然泛起涟漪，奥莉娜伸手触碰，发现这不是镜面，而是一种特殊材料，能极好的隐藏摄像头，一般用来制作显示屏和终端。这层楼难道全是用的特殊材料吗？
    电梯缓缓下行。
    三人等待许久，这建筑的深度让奥莉娜怀疑电梯没有运作。气压让耳朵胀痛不已，空灵的机器运作声仿佛在某种巨兽的肚子里。
    再多运行几分钟，奥莉娜都怀疑自己会晕电梯。
    电梯门刚打开她就第一个冲出去。
    “七殿下！”索西亚连忙要拦住奥莉娜。
    安用文件挡在她身前，“没事，先带我去安全室和其他人汇合。”
    索西亚乖乖照做，神色里有点掩藏不住的焦躁和不安。
    奥莉娜扶着栏杆低头深呼吸几下，一尾红色小鱼突然出现，好奇地看着这个人类。
    地面是透明的？
    不对。
    奥莉娜往后几步，建筑的真实面目全部暴露在她面前。自己像是身处一个巨大的玻璃瓶中，脚底和三面都是钢化玻璃，唯有头顶和身后有电梯的那面墙是银灰色墙壁。
    这里临近蛟海，海底暗漩无数，各种异化海洋生物能凑个上溯十代的族谱了。为什么会在这里建塔，还选用这种脆弱的材料？
    联想到刚刚诡异的0层，奥莉娜只感觉脚底发麻，朝着安刚刚离去的方向拔腿就跑。
    两人的脚程比奥莉娜猜测的快，她追到的时候安正要把机器链接到一扇门的操作系统上。
    两个面色不悦的女人把枪拦在她身前，奥莉娜看也没看地推开其中一人来到安的身边。
    “里面的人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