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将近2月时，各专业的期末考陆续结束。
    张芃问她要不要在回家前最后和大家聚一聚。
    董珊珊还记得承诺蒋庄河的话：节假日不管什么原因，只要一放假就不会耽误一秒地回家。
    她缓缓摇头，笑道：“又不是不见面了，一个月不到我还得回来呢，开学不忙，到时候再聚也一样啦。”
    张芃轻点头，替卢鹤熙遗憾了一秒。
    第二天聚会她跟着她哥一起出现，卢鹤熙的目光在她身旁绕了一圈，很快移开。
    她耸着肩抱歉：“我帮你问了，她说改天再聚，看起来着急回家呢。”
    卢鹤熙将细微的失落藏在心底，面上温润地笑了笑：“没关系。”
    他仿佛没受什么影响，在游戏中仍是存在感十足的参与者，头脑清醒，让别人占不到一点便宜，又不会因为年轻而让人觉得冒犯。从小长大的圈子，大家都是自己人，相处很随意。
    玩到后来很容易就又high了，甚至都吸引到了隔壁卡座的人，要过来拼桌。
    “我叫Rhea，昨天刚来的A市。”那个融入进来的女生落落大方地介绍自己。
    她身上有一种日光浴后特有的开朗，肤色偏小棕色，但绝不黑，露齿一笑很有感染力。
    “你有中文名吗？”有人看她长了一张亚裔面孔，普通话还不错，随口问道。
    “我妈妈姓刘，可以叫我刘瑞雅。”
    刘瑞雅在M国长大，她妈妈是中国人，但这却是她第一次来中国，作为下学期的大三交换生来这里待两年，正好和他们是一个学校。
    她表示还在熟悉这里的生活，感觉还不错，来中国第二天就能提前认识同校的同学很开心。
    华裔和校友的双重身份让大家在这场聚会中一下就接纳了她，很愿意对她展现热情：“嗷，那你在这边住哪里？有亲戚朋友在吗？”
    刘瑞雅点点头：“我有一个哥哥，不过不在A市，我现在住酒店，想过段时间去拜访他。”
    “你哥哥也是华裔？”
    “他是中国人。”刘瑞雅说。
    哦，那估计……不是亲哥哥？
    第一次认识，他们十分礼貌地不再继续问下去。
    ——
    天色还是很晚，这次回家，蒋庄河正好在家。
    听到楼下的动静还主动从书房走出来，倚在栏杆上往下看。
    行李箱进门落地，董珊珊从围巾里抬头，风把她的额头碎发吹得乱糟糟的，小脸也有些红，室内温暖的空气让她看起来既风尘仆仆又容光焕发，好看又生动极了。
    “蒋先生。”她进门见到他都是先这么喊人的。
    蒋庄河眨了下眼，手指摩挲过光亮十足的漆面扶手，温笑道：“回来了？”
    董珊珊眼睛又圆又亮，“嗯”了声，朝楼上走来，赵松过来帮她提了下行李。
    她走到蒋庄河面前，像是完成一件了不得的任务似的，在他面前转了转，有邀功的嫌疑：“你看我是不是比元旦又胖了些？”
    她现在偶尔表现得真是活泼，蒋庄河认真地看了她几秒，逗她：“我的眼睛又不是尺。”
    没听到他的肯定，董珊珊也不纠缠，小声道：“好吧，反正我每顿都有认真吃。”被沉洪泽他们请客的时候吃得尤其多。
    蒋庄河看她穿得严严实实，围巾始终圈在脖子上，开口道：“回来的路上冷吗？”他体贴说，“冬天可以不用这么赶。”
    董珊珊察觉到他的目光落在她的围巾上，抬手解了下来，很乖地回道：“还好啦，车上不冷的。”
    他笑，眼底都泛起碎光：“累了就先去洗澡吧。”
    洗完澡出来，他已经在床上了，拿着本书在看。
    董珊珊进到被子，贴近他，轻声喊：“蒋先生。”
    他的目光从书里移到她脸上。
    她缓慢又认真地对他说：“六百万要年后我才拿得出来。”她的债务人说得等他拿到过年的零花钱。
    蒋庄河不是很在意，轻点头随口夸她：“做得不错，晚点不碍事。”
    她松口气，落定了最重要的事后就缩进了被子，她撑着眼打招呼：“那我先睡觉了哦。”
    他摸了摸她细软的头发，刚刚洗去了风霜，入手柔软顺滑，扎在掌心像毛茸茸的动物。
    .
    第二天，他起得比她早些，正带着阿拉斯加跑步，餐厅的早饭已经好了，结束晨跑进来时还没看到她的身影。
    他拿毛巾擦了擦脖子上的汗，逡巡一圈后问道：“她起了吗？”
    赵松还是那张恰到好处含着笑的脸：“珊珊小姐起了，先去了花房。”他解释一句，难得还有些逗趣，“可能太久没见到她的花，想念了吧。”
    蒋庄河看他一眼，配合地笑了笑，先上楼冲一冲去了。
    洗完澡下来董珊珊已经在了，心情还不错的样子，可能是看到她的花不仅健康地长大，有几株还在冬日里开了花，所以就莫名其妙地开心了。
    不过花房整洁明亮，无论是地上还是盆上都找不到一片枯枝败叶，她打理的兴致都少了一半，接下来几天都没什么事儿干。
    从书房往下看，她跟阿拉斯加相处融洽，重复地抛掷网球，扔得远远的。
    蒋庄河立在窗边看了一会儿，打开窗户让她上来一下。
    很快，书房外就传来动静。
    她先从门口露出头：“蒋先生，你叫我？”然后进去，轻轻关上门。
    蒋庄河还在窗边，温和地看向她，冲她招了招手。
    她一走过去，他就轻揽过她的腰：“你的同学都放假了吗？”
    她也抱住他，微仰头：“陆陆续续都快放假了，反正都是这几天吧。”
    那就是还没都到家，他开口道：“最近这段时间发到家里的邀请函恐怕会很多，你的礼服都需要重新做，你想要让人上门量尺寸还是自己去店里？”
    她想了想，问：“去店里我一个人去吗？”
    又问，“还是你陪我？”
    他回她：“一会儿陈璐灵会来接你，你跟着她一起。”陈璐灵是楚容的那个新婚太太，她吃过楚容塞过来的喜糖。
    她点头：“好。”挺毅然地道，“那自己去店里吧。”
    他没什么意外，轻笑，低头亲了亲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