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愿皆所得

    别再靠近了。
    “青菜。”
    “你……别这么叫我了。”
    美好的过往，美好的称呼，都是过去的她拥有的，都是过去式了，现在她不想有了。
    都变了。
    她真的怕。
    怕他再次离开，怕自己失控。
    如果再一次地失去。
    蔡青真的不知道，自己会变得怎样。
    朱崇青松开了她的手腕，双手垂落在身旁。千言万语集汇到嘴边，却只换得最后的三个字。
    “我好疼。”
    “……”
    ——“说好咯，如果我们受了伤，感觉到疼了，就给对方一个拥抱哦！”
    ——“一言为定！”
    ——“拉勾！”
    指尖相碰，见证着不可违背的诺言。
    可是，是他先违背了。
    朱崇青垂眸看到蔡青那常挂着甜甜的笑容的脸冷漠地移向别处。
    他淡笑着，唾弃着那个失控的自己，他从裤子里掏出一个黑色的小盒子。
    打开，一条银色的北斗七星项链，发出点点璀璨星光。
    “那……蔡青，我能把这条项链给你吗？”
    蔡青低头看向他的手。
    手掌向上，素白细骨（女手）骨节分明的手，拿着一条闪着晶光的项链。
    如同是星星在天上，一闪，一闪。
    ——“朱朱，以后，我可以要一颗可以许愿的星星吗？”
    ——“青菜想要许什么愿？”
    ——“有好多好多！不得病，家人要好好的，朱朱可以一直和我一起玩！”
    ——“好。”
    ——“朱朱有什么愿望，我一起许啦！”
    ——“希望青菜所得皆所愿，所愿皆实现。”
    “本来想，以后，不用给你星星，我做这个守护你的愿望的星，但是，好像用不到了。”
    “这个北斗七星项链。是想给你的高考礼物。但是……我们走散了。”
    蔡青抬起手，手指有些颤抖。轻轻放在项链上那颗最大的星星上，慢慢地抚摸。
    占不到指尖的十分之一，但是，她是如此真切地感受到，那颗星的纹路，慢慢地把她的手指引到它的上面。
    一碰。
    宛若看到了星河之中，高悬在天上的星发出的夺目的星光。
    北斗七星项链。
    不止是因为，它是星星。
    它还是，北斗七星。
    可以指引方向的星星。
    那天，她其实，看了它，很久很久。喜欢了很久。
    但是她听说了，猫猫死了，就会成为天上的星星。
    那她的因病而逝的猫猫，那么喜欢争宠的猫，一定不喜欢她拥有这条项链。
    于是，她破格，没买和玫瑰项链配对的另一条项链。
    有时候她也会想，是不是就因为这次，没有买两条，就成了她的诅咒，让他离开了她。
    可是。
    他再次出现，带着利剑般，打破一切阻碍，把这条项链，带到她身边。
    “死亡是变成星星的路途。”
    “……嗯。”
    “所以我不能拿。”
    “星星也会迷路。有了北斗七星，爱着你的人和星星，都能找到你。”
    “……”
    “它们也就不会再担心你在橱窗前，因为这条项链，一直看到傍晚都不回家而担心。”
    “……”
    她接过这条项链。
    在橱窗前，看到傍晚。
    这，应该不是橱窗前的那条样品。
    售货人员说，这个项链只剩下两条。
    一条，在她买完项链之后没多久就有人买了。
    然后只剩下一条样品。
    在他搬家，去往别的城市之后，有一天，她独自前往这个专卖店。
    一直看，看到家人打了好几通电话都没有注意。
    有几条，是陌生号码。
    有个号码，是他在的城市。那时候她还以为，是他家人。但是……
    而且她看着的这个样品，隔天，就又被别人买走了。
    蔡青沉默了一会。
    “你……这是样品吗？”
    朱崇青一愣，走进蔡青，想碰项链，却又在要碰到的时候，停住，而后缓慢放下。只是拿出了盒子，手指转动它，端详着。
    “不会，我分得很清楚的。这是正品。”
    蔡青看着他。
    “……那天，你在？”
    盒子停止转动。
    “……嗯。我在。”
    “什么时候？”
    “六点半左右。”
    怪不得，六点多，她爸妈就没有再给她打电话。她那么晚回去。
    回去的时候，她爸妈没有焦急，只是问她，饿不饿？
    “你一直在？”
    “……”
    “我回家，你才回去的？”
    “……”
    “可是很晚了，那时候应该抢不到高铁了吧？”
    朱崇青无意识地挪动了下脖子，视线躲闪，脑袋努力地运转着。
    “我有地方待的。”
    “你再骗我！我再也不理你。”
    朱崇青沉默，话想说，又不想说。
    蔡青走到朱崇青视线可及的地方，厉声：“嗯？”
    “我在公园待着。”
    蔡青想说什么，但是，说不出。
    她其实那天想，如果他出现了。
    如果北斗七星，能把他指引到她的身边，即使他去了多远的地方，她都要跟着他。
    再也不让他放开她的手。即使是霸王硬上弓，也要强行回到有他的生活。
    即使他在怎么理智，也要缠得他不理智。
    因为，是人都感性。
    她也曾看到他，不理智的时候。
    如果他来了，那不就代表，他也有以她为目标的冲动。
    可是她没有看到他。
    以为，看不到，即是没有。
    结果，他好像，一直在她看不到的地方，默默地，出现在她的世界。
    不以她看到为由，却因她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