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又在酒神这边接了个新“任务”，阮意欢的生活变得忙碌而充实。
    罗氏影视这边的工作渐渐走上正轨，她终于深刻地体会到什么叫做工作狂——并没有多余的加班，只是把上班的时间掰成分秒来使，不得不说跟着罗亦晟做事真是一件痛并快乐的事！
    晋级黄金竞技场的事情同样不让人省心。
    说实话，要在最短的时间内把不是马甲这个随手扯来的账号变成她第二个有资格进入黄金竞技场的号，阮意欢觉得很不真实！
    不过答应了酒神的事总要做到。
    于是时间在这双重的忙碌中悄悄溜走。
    值得一提的是，阮意欢在上任半年以后就被称为“罗氏十大奇迹之一”：在她之前的秘书从来没有撑过三个月，阮意欢能扛这么久实在令人敬佩！
    可恨罗亦晟和所有老板一样对上班时间特别敏感，对下班时间特别迟钝，更重要的是连罗亦晟的大部分私事都要阮意欢代为安排！
    比如此时此刻，阮意欢正和罗亦晟的弟弟罗小胖大眼瞪小眼。
    阮意欢不得不招呼：“小胖，你要不要喝点什么？”
    罗小胖一脸郁闷地蹲在一边：“哥哥只有茶和咖啡。”
    阮意欢：“……”
    这娃儿还真了解他哥哥！
    阮意欢到自己的小冰箱拿了果汁和小蛋糕给罗小胖。
    罗小胖马上被收买了，屁颠屁颠地黏到阮意欢身边写作业！
    阮意欢松了一口气，继续整理即将要给罗亦晟签字的文件。
    哄小孩子还没什么，让阮意欢胃疼的是她下午要去和罗亦晟“前未婚妻”的前男友交涉。
    那才是个悲伤的故事！
    “前未婚妻”林卿卿曾经和人私定终身，两个人甚至曾经同居过。现在林卿卿走红，林卿卿的“初恋情人”找上门了。
    看完那位“初恋情人”的资料之后，阮意欢总算相信了这么一件事：恋爱果然会让人冲昏头。
    虽然罗亦晟为人龟毛，脾气冷硬，不懂浪漫为何物，但这位“初恋情人”显然也好不到哪里去啊！
    无论从哪个方面看，这家伙的职业特征都很明显：根本就是个终日游手好闲的混混！
    阮意欢忙完以后帮忙把罗小胖送到学校，直接让司机把自己送回公司。
    保安已经把那位“初恋情人”请到一楼会客室，阮意欢一走进去就看清了对方的模样：穿着不怎么整齐的t恤和牛仔裤，头发乱糟糟的，还染着怪异的颜色。
    这人叫许贵，在认识林卿卿时就是个小流氓。
    当初林卿卿下课后被人欺负，当时许贵突然冒出了仗义心肠，出面帮了林卿卿一把。于是事情就是这么俗套，富家女林卿卿对许贵芳心暗许，一心一意地投入到那一场热情如火的爱恋之中。
    可惜这份爱情没有改变不求上进的许贵，反倒磨光了林卿卿对所有浪漫故事的幻想。
    阮意欢没让自己的目光表露半点鄙夷或轻蔑，她拉开许贵对面的椅子落座，开门见山地问：“你要多少钱？”
    许贵没想到阮意欢这么个温柔漂亮的女孩一开口就是这种话，他涨红了脸：“我不是为了钱！”
    阮意欢不以为然，说：“那你想要破镜重圆吗？”
    许贵语塞。
    这个要求比要钱更过分。
    毕竟林卿卿已经红遍了大江南北。
    阮意欢说：“还是见不得以前爱过的人过得好，想让她和你这样像烂泥一样活着？”她语气温和，说出口的话却特别刺耳。
    许贵的怒火蹭蹭蹭直冒：“你说谁是烂泥？你们这种人，生来就比别人幸福，总是这样趾高气扬——”
    阮意欢看着许贵说：“那是因为你自卑，自己都瞧不起自己，所以才会错过那么多属于你的东西。”她指着墙上贴着的海报，“她本来是属于你的，是你践踏了她的一片真心——因为你觉得自己没把握守住它。归根到底，都是因为你觉得自己和她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你从来没想过改变——从来没想过变成她那样的人！”
    许贵说：“说得倒是轻巧，人和人能比吗？你和路边的乞丐是一样的？”
    阮意欢看着他：“既然你不承认，那就跟着我来吧。”
    许贵一怔，不由自主地跟着阮意欢往外走。
    阮意欢钻进车里示意许贵上车，翻出日程表说：“今天下午三点有一场玉石拍卖会，你和我一起去。”
    许贵张大嘴：“开什么玩笑？”
    阮意欢说：“我不是在开玩笑。”她转头和司机说话，“张叔，去boss常去的那家理发店。”
    许贵不明所以。
    阮意欢领着许贵到理发店，和发型师商量起许贵的新形象来。许贵的头发虽然长，但染色技术太糟糕，弄得后面那一截基本是废了。
    阮意欢研究过后拍板定案：“剪个精神点的就好。”
    发型师点点头，按住许贵的肩膀让他坐好，开始挥动剪刀咔嚓咔嚓地动手。
    周围精致又华贵的装潢让许贵浑身不自在，连自己引以为傲的发型正在被剪掉都不知道该不该反抗。
    这一犹豫，就让自己的头发短了一大截。
    阮意欢继续替许贵做决定：“帮他修修脸，做套餐那种吧。”
    发型师朝阮意欢挑挑眉：“套餐？”他怎么记得他们这里只有“贵妇套餐”！
    阮意欢面不改色地点点头。
    许贵可不知道即将享受“贵妇套餐”，他在好脾气的发型师引导下接受了对方提供的全套服务。等他在看见镜子里的自己时觉得有点不可思议，颓废系的头发变成了短发，眉毛被修得锐气十足，配上黝黑的皮肤和帅气的五官，一下子像变了个人似的。
    相比之下印着个骷髅的t恤和穿着洞洞的牛仔裤显得非常不搭！
    许贵有点不自在，他揪揪自己的短发骂咧着说：“这是干嘛呢？傻不拉几的。”
    阮意欢没在意，示意他跟着自己到附近的男士服饰专店挑衣服。
    阮复的衣服、罗亦晟的衣服阮意欢都帮忙买过不少，这种事她早就驾轻就熟，给许贵搭配一套能见人的衣服还是很轻松的。
    她取了两套西装在许贵面前比了比，让许贵进试衣间穿上。
    阮意欢的态度太过自然，许贵直到脱光了自己的衣服才蓦然回神：“妈的，我为什么要听她的！”但他转念一想，反正不花自己的钱，还怕了她不成？
    许贵粗手粗脚地把衣服穿好，拉开门走出去，导购小姐微笑着走过来帮他整理衣领，顺便把刚刚阮意欢挑好的领带帮许贵系上。
    许贵搜索着阮意欢的身影，只见阮意欢泰然自若地搁下手里的杂志，抬起头打量着许贵。
    许贵粗声说：“看什么看？”他不知道自己的脖子泛着红。
    阮意欢没嘲笑他，连眼神都没带上半点讥讽，只是指着旁边的一双鞋子：“自己换上。”
    许贵没辙了，坐下粗鲁地换鞋。
    阮意欢满意地点点头：“不错，挺像样！”
    导购小姐细心地把许贵来时穿的衣服装好，微笑着递给许贵。
    直到重新坐回车里，许贵脑袋还是晕乎乎的。
    他还想着刚刚从镜子里看到了那个西装革履的自己，那模样看起来跟平时真的很不一样，都说佛靠金装人靠衣装，原来是真的！
    阮意欢却不管许贵是不是震惊，她拿起车里的平板电脑翻出两张图：“这是我们今天要拍下的两块玉石，等一下你注意一下，一定要及时出价。”
    许贵不敢置信：“我出价？”
    阮意欢盯着他：“没错，你出价。”
    许贵看了眼起拍价，怪叫着说：“开什么玩笑？我连这个的零头都没有！”
    阮意欢说：“我也没有。”她看着前方，“我哥哥前几年治病花了几十万，我和一个对我很好的长辈借了钱，现在都还没有还清。”
    许贵说：“唬谁呢？什么病要花几十万？”
    阮意欢的声音变得低哑：“车祸，变成了植物人。”
    许贵一愣：“那不就是个无底洞？”
    阮意欢说：“是啊，不过我乐意照顾他，照顾一辈子都行。”
    徐贵问：“你照顾？你父母呢？”
    阮意欢说：“我妈妈去世了，爸爸的话，他再婚后我们就没联系了。”
    许贵沉默下来。
    阮意欢说：“我和你一样没钱，但是boss信任我，几十万甚至几百万的钱他都敢交到我手上——因为我的表现让他觉得值得信任。人活在这个世上，重要的并不是你现在拥有多少，而是你的双手和你的肩膀可以扛起多少东西。”
    许贵最终还是跟着阮意欢去了拍卖会。
    第一次出价的时候许贵心跳如擂鼓，到后来集中在他身上的目光越来越多，他反倒越来越镇定。
    最终他成功拿下了阮意欢指定的那两块玉石。
    阮意欢让司机把许贵送到家门口。
    许贵静静站在路口许久，等到载着阮意欢离开的那辆车彻底消失在道路尽头后他才猛然回神，一步一步地走回家。
    世界上怎么会有这样的女孩？明明他是去找茬的、明明他看起来充满恶意，她却还敢和他呆上大半天、和他说那么多话、和他去那些他想都不敢想的地方……
    许贵伸手按住自己的胸口。
    他感觉到自己的心跳正在慢慢复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