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阮意欢很快注册了一个新账号，名字改成“秋水伊人”，问罗小胖要了频道号码点了进去。
    频道里每个人的名字前面都顶着件小衣服当马甲，按照权限不同马甲会有不同的颜色，阮意欢一进去就被套上了橙色马甲，成为了整个频道的总管理。
    其他人已经蹲在里头了，人数不多，才三十几个，其中还有很多是挂机给频道维持人气的小号。
    注意到阮意欢的加入和崭新的橙色马甲，麦上顶着长腿妹妹名字的马甲亮了绿灯：“帮主你特别偏心啊，一来就给橙马！当初你和我山盟海誓过，怎么没见你给我这个待遇！”
    阮意欢不是新手，当然知道谁的灯亮就代表谁在说话。
    长腿妹妹的音色很漂亮，不过听起来有些微的不对味，明显是调整过的。
    再想到罗小胖对自己倒的苦水，阮意欢可以确定这家伙是人妖无疑。
    在人妖面前自然不好用软件变声，阮意欢琢磨着没什么人会认出自己的声音，直接按下了发言键向其他人打招呼：“大家好，我是秋水伊人。”
    频道里安静了一瞬间，摸你卡的绿灯亮了：“没想到真的是女的！”
    摸你卡倒是个真正的女孩子，可惜她的名字太奔放，性格也太热情外放，罗小胖一直没敢打她的主意。
    天王盖地铺紧跟在摸你卡后面说话：“居然判断错误了，我道歉。”
    这是个男的。
    罗小胖得意洋洋：“就说了我老婆是女的。”
    说话之余他再次猛戳阮意欢私聊：“意欢姐姐，你可不能把你是哥哥秘书的事告诉他们。”
    阮意欢回复：“当然。”
    她可是很有职业操守的！
    罗小胖找到这么个“老婆”，感觉倍儿有面子，异常积极地带阮意欢升级。
    可惜乐极生悲的是他一不小心玩过了头，罗亦晟回来了都没发现。
    罗小胖正绕着“秋水伊人”转圈儿，猛喊“老婆老婆你还在不在”，罗亦晟已经站在他身后幽幽地说话：“现在几点了？”
    罗小胖：“……”
    罗亦晟瞅着他没说话。
    罗小胖双手离开键盘，乖乖地说：“我这就去睡觉！”
    罗亦晟说：“明天多跑一圈。”
    罗小胖点头如捣蒜。
    他正要把退出游戏关掉电脑，却被罗亦晟阻止了：“不用关了，你去睡吧。”
    罗小胖委屈：“留在野外会被杀掉的。”
    罗亦晟定定地瞧着他。
    罗小胖一溜烟往自己房间跑，恨不得直接给自己用个潜行！
    罗亦晟等罗小胖走远了，自个儿坐到电脑前看着屏幕上的两个小人儿。
    上头的人一个是霸气外露，另一个则叫秋水伊人。再翻翻前面的对话，这个秋水伊人明显就是相当“敬业”的阮意欢。
    罗亦晟认真地思考着阮意欢是不是故意拉着罗小胖玩这么久游戏，好多赚点加班费——以阮意欢爱钱的性格，指不定还真的会干这种事。
    没等他找阮意欢深入地探讨这个问题，秋水伊人那边就发来私聊信息：“我要去倒杯水，离开了一下。不过这么晚了你该睡了，要不然长不高，而且你哥哥快回来了，赶紧下线。”
    罗亦晟听她提起自己，突然有点好奇阮意欢和罗小胖是怎么聊起自己的。他认真地研究了一下聊天框，切换到私聊频道找阮意欢说话：“你觉得我哥是什么样的人？”
    阮意欢不知道另一边换了人，她见罗小胖没立刻回应就去群里看帮众们聊天打屁。
    帮会群里的对话非常没羞没躁，虽然副帮节操恒久远一直在努力挽回其他人仅剩的节操，效果却很不理想。
    比如这会儿他们见罗小胖没上线，马上开始了男人恒久不变的话题：妹子。
    【副帮】天王盖地铺：现在我要做个统计，群里是处男的打1，不是处男的打0
    【帮众】好人卡：0
    【帮众】牵线宝宝：0
    【帮众】甲乙丙丁戊：0
    ……
    一排0刷刷刷地排了下来。
    阮意欢乐了，这事事关男人的面子，有人开了头之后谁都不承认自己没开过荤啊！
    她兴致勃勃地等着天王盖地铺得出的结论。
    天王盖地铺果然没让她失望，很快就做出了科学的统计结果——
    【副帮】天王盖地铺：很好，全是处男。
    【帮众】好人卡：……
    【帮众】牵线宝宝：……
    【帮众】甲乙丙丁戊：……
    【帮众】长腿妹妹：对手指，人家是女孩子该打什么？
    【帮众】摸你卡：打胎，人妖妹妹。
    【帮主夫人】秋水伊人：噗
    这群人真是逗死了。
    阮意欢切回游戏界面，目光落在“罗小胖”那句话上：你觉得我哥是什么样的人？
    阮意欢还没从刚刚的对话里缓过劲来呢，她想到罗亦晟那冰块一样的个性，恶向胆边生地回了一句：“你要是答应把我们接下来说的话当成我们之间的秘密，我就跟你说实话。”
    “罗小胖”很快回复：“好，这是秘密！”
    阮意欢说：“我觉得你哥哥长了张万年处男脸。”
    “罗小胖”：“……”
    阮意欢说：“你去睡觉吧，我可以确定你哥哥快回来了。”
    虽说看着游戏时间在不断增加，加班费也嗖嗖嗖地上涨，阮意欢心里特别高兴，但她这人还是很有良心的——而且重点是以她那boss的脾气，要是认定她拐带罗小胖延长游戏时间，后果会很严重！
    杀鸡取卵要不得，得走可持续发展道路才科学啊！
    阮意欢很有良心地继续劝罗小胖去睡觉。
    “罗小胖”：“……好。”
    好。
    好得很。
    另一边的罗亦晟退出游戏，脑海里还飘着阮意欢那句“万年处男脸”。
    他知道罗氏里的人都是怎么议论自己的，但他并没有放在心上。堵不如疏，只要正事没耽搁，他不介意自己成为雇员们茶余饭后的谈资。
    可这阮意欢也太大胆了点儿，居然敢和他弟弟这么说！
    罗亦晟可以想象如果看到这个对话的不是自己，而是罗小胖的话，明天吃早饭时罗小胖肯定觑着他暗暗地发笑！
    ——暗暗地笑他是“万年处男脸”！
    罗亦晟觉得自己身为男人的尊严遭受了极其严重的挑衅。
    罗亦晟一晚都没睡好。
    第二天阮意欢一到公司，愕然地看到“万年处男脸”变成了“熊猫处男脸”。
    多了两个黑眼圈。
    阮意欢打招呼：“boss早！”
    罗亦晟点点头：“阮秘书早。”
    相比平时，罗亦晟的目光在阮意欢身上多停留了五秒。
    然后他悲哀地发现，他的秘书既不是万年处女脸也不是万年处女身材。
    ——反击技能无效！
    这一整天里头罗亦晟的脸色都比以往都要黑。
    当晚阮意欢在饭桌上和阮复说话：“我总觉得我们boss今天怪怪的。”
    阮复说：“你从上班第一天开始就觉得他怪。”
    阮意欢：“……那是公认的。”
    罗亦晟确实像个怪物，他从少年时期开始就被当成公司继承人来培养，一成年更是直接接手公司。
    据公司里资历老一点儿的人说，罗亦晟从来都不苟言笑，衬衫扣子永远一丝不苟地扣着，唇角上扬的弧度绝不超过十五度，说话做事比老古董还要老古董。
    罗氏搞的是影视，可这半年来阮意欢经常和罗亦晟出去应酬，可以以人格保证罗亦晟绝对是圈子里最自律的人！
    不说她从小到大见到的那些，光说她工作以后接触到的“老板”、董事、少东们吧，也没几个是不玩的！即使他们自己不爱玩，进了圈子也会跟着其他人去花天酒地——否则会显得太不合群了。
    罗亦晟却不一样，他对应酬之后的“特别活动”一点兴致都没有，通常他都会准时回家盯着罗小胖做作业或者带着罗小胖看动画片——这是罗小胖告诉阮意欢的。
    这家伙无论怎么看这都是圈里的异类，如果他搁在别的地方肯定是抢手好男人，偏偏他早早就要扛起整个罗氏影视，忙到不得了，根本没时间也没兴趣去发展恋情。
    他身边俨然生成了一种“谁都别接近我”的凛冽气场，认识他的不敢凑上来、不认识他的没机会凑上来——这是注定孤独一生的节奏啊！
    所以阮意欢说他是“万年处男脸”。
    阮意欢说：“你不知道，今天他的圆点领带不小心被弄湿了，他那张脸黑得，啧啧，简直不能看了！”
    阮复笑了笑，“你别整天埋汰人家，”他转了话题：“你晚上有没有空？”
    阮意欢说：“要陪小胖把小号练上去，他准备在周末结婚和建帮呢。”
    按罗小胖的说法，他是想一次性享受两种喜悦！
    阮复说：“练小号可以跟随着他就行了，他可是你们服务器出了名的土豪，带个小号不至于带不动。”
    阮意欢嗅出了不寻常：“哥你今晚是有安排？”
    阮复醒来后双腿瘫痪，只能靠轮椅行动，因而他开始在《自由》里当职业商人，用的名字也很直白：自由散商。
    经营了那么久，阮复现在还挺有名气的，他做的武器一向都以高品质闻名，客源根本不用愁。
    几年下来，阮复赚的钱已经可以养活自己和阮意欢，去年过年时甚至还将阮意欢卖给蔡峰的“欢欢喜喜”给买了回来。
    阮意欢却没上过这个号。
    阮复知道阮意欢还是有心结，可这急不来，得阮意欢自己看开才行。
    阮复说：“几个老朋友说要到频道里聚聚，你也过来吧。把群打开，别屏蔽了。”
    阮意欢说：“他们太能水了，不屏蔽不行。”
    阮复说：“平时无视他们没什么，今晚上一下，清风他们好像要入驻你们那个新区，可能要向你了解点情况。”
    阮意欢说：“沉醉清风？”
    阮复点点头。
    阮意欢说：“那好吧。”
    沉醉清风是阮复的一个老客户，跟阮复和阮意欢是老相识，阮复手里的武器图纸就有两张是沉醉清风给的！
    沉醉清风邀请到了自然得给个面子。
    阮意欢洗完碗打开电脑，登陆自己的老账号。
    阮复已经进频道，见到她进入频道后就说：“欢欢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