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试胆

    「你相信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吗？」在毕业旅行的第二天，何鈺突然把雨生拉到旁边小声地说。
    「什么啊？」雨生问。
    「孙美美啊！你想不想知道为什么全班都讨厌她？我的护卫队去打听来了。」何鈺遮不住兴奋的说。
    原来孙美美就是个所谓的花痴。虽然不算丑，可是从国中开始，只要有男生对她稍微好一点，马上就开始情书啊跟踪的，放到现在就算是个痴女吧。
    高一的时候好死不死暗恋到六班老大的哥哥，老大怎么可能放任这样的事情，加上班上同学本来就对她没什么好感，看她被欺负也是睁一隻眼闭一隻眼的到了今天的局面。
    「那也不行！你看人家不顺眼就能欺负了吗？」雨生还是无法认同全班霸凌，更何况谁知道这是不是事实。
    「是没错，可是就是分享这个八卦给你，喏。」何鈺说完用下巴指了指卓一航的方向。卓一航正在博物馆的纪念品店里逛着，店里掛着很多吊饰，腿长的他根本就站不直。
    卓一航身后果然就跟着孙美美，像个小媳妇似的直盯着。
    「英雄救美可不一定都有好下场的，请神容易送神难啊！」何鈺意有所指的说。
    「关我什么事啊，干嘛跟我说...」雨生好强的说。
    「身为你的好友，该提点的我提点了，做与不做就在你个人了。」何鈺一脸高深莫测的说。
    做什么？有什么好做的？
    雨生还在自欺欺人。
    卓一航那边不知道说了什么，孙美美竟然都脸红了，这有眼睛的都看得出来有什么猫逆。他似乎买了什么，开心地往雨生走了过来。
    「欸你不是喜欢日本的东西吗？我看那边有卖护身符很可爱，你看！」卓一航开心的从口袋里拿出来一个御守符，上面写着恋爱守三个字。
    「你买恋爱守干嘛啊！高中生谈什么恋爱，学业为重好吗！」雨生突然肝火起，虽然知道卓一航成绩是全校里数一数二的，他爱干嘛学校都不会说什么。
    「你这么传统啊？我还真的不知道呢。想说认识这么久了，从来没买过什么给你，给你个护身符留个念想也好。那我去换一个吧！」卓一航说完就转身走了回去。雨生想叫住他，可是看到身后跟着的孙美美，又倔强的硬是把话给吞了进去。
    ＜闭上眼睛＞
    这一天对雨生来说还真是折磨。孙美美从头到尾没有离开过卓一航，不过也因为这样，六班的人也不敢找她麻烦。
    这小媳妇给卓一航端茶递水的，照顾的可是周到。卓一航似乎是没受过这样的待遇，一副受宠若惊的样子，不停的给雨生使眼色求救，可雨生却是无动于衷。
    「救命啊！」晚饭时，卓一航藉机混到雨生的餐桌上求救。
    「自作孽不可活。」雨生冷冷地说。
    「我做什么孽了啊？我不过就是救了个人啊！我怎么知道她会变这样。」卓一航边说边把头往下压，试图用餐盘挡住自己。远处的孙美美正在四处张望找着。
    其实雨生知道自己没什么生气的份。卓一航热心救人是没错，就算他真的另有所图而英雄救美，自己又有什么立场可以生气呢？
    「我也救不了你。真不想被跟，那就早点回男生寝室！她总进不去了吧！」理亏的雨生建议着。
    可卓一航是绝对不乐意的。好不容易能跟雨生出来旅游，哪能一直躲在房间里错过这么好的机会呢？刚刚就听到班上男生在说晚上要来玩试胆游戏，雨生这么喜欢鬼故事，一定会去的。
    卓一航可是贿赂了不少人确保自己能跟雨生一组的。
    这次的毕业旅行多了孙美美这个插曲，让他措手不及。本来是只想阻止雨生去女汤，意外被六班女生给拍到而已。一开始就决定了只管雨生，其他什么都不管，真的到了这一步，又看不下去而出手相助。
    没想到之后的事神展开，根本就是搬石头砸了自己的脚。雨生现在还莫名其妙的不给自己好脸色了，还说什么高中生不谈恋爱之类的发言。
    「我才不要呢！这么好的机会，哪里能躲在房里。」卓一航说。
    「什么机会啊？」雨生问。
    「你等一下吃完饭，不要太快回房间。我们班还有别的节目，不过要等老师睡了才行。」卓一航贱笑道。
    半夜，雨生都打算熄灯了，突然窗子被人敲响，拉了出来玩试胆游戏。
    今晚住宿的是山里的民宿，附近的树林里听说有一个公厕。公厕里的某一间里面有一篮乒乓球，要拿出橘色的球然后回到原点。最快回来的一组是赢家，到毕业前买饭都不用排队了。
    「你就是说这个啊？」在漆黑的树林里，雨生边走边说。
    「这是我们班自己搞的活动，这下子孙美美没办法跟了吧哈哈哈！」卓一航高兴的大笑。
    「像这种没有闹鬼传说的地方，试胆就是走夜路而已，一点都不可怕有什么好玩的！」雨生丝毫不胆怯的走着。
    「你不觉得，只有月光很浪漫吗？在城市里都是路灯，哪有这种机会？」卓一航说。
    少女情怀的雨生听见他这么说，忍不住看向了卓一航。月光透过树叶撒在他的脸上，的确是有一种浪漫感。
    「你是个男的还这么言情小说。」雨生嘴上这么说，心跳却不自觉加快了。
    「给你！」卓一航从口袋里拿出了一个东西。仔细一看，是个写着学业守的护身符，看来这傻瓜真的去换了。
    「干嘛买这个给我啦！」雨生嘴上嫌弃，却默默地收下了。
    「如果我说想给你个东西让你随身佩带，会太矫情吗？」卓一航半开玩笑的说。
    雨生摇了摇头。
    走没几步，雨生又开口说：「其实你真的是个好人。」
    卓一航听了停下脚步说：「你干嘛突然发卡给我！」
    「不是啦！我是想说虽然我不太爽孙美美一直跟着你，可是其实你的出发点是好的。我昨天下午就发现她像是被人欺负了，却什么都没做，跟助紂为虐没什么两样。」
    看卓一航没有要答话的样子，雨生接着说：「我觉得换作我自己，是绝对踏不出这一步的。锄强扶弱的道理谁都懂，可是真的遇上了不是谁都敢做些什么的。」
    「我人高马大，谁敢对我怎么样？就算闹开了，老子成绩这么好，学校也会大事化小的，根本就没什么好怕的。倒是你，第一时间跳出来把孙美美拉进你的房间，就不怕隻身一人对上六班吗？他们不敢动何鈺，要发洩就只有你了。」卓一航说。
    「何鈺应该是不会眼睁睁看着我被人欺压的。」雨生笑着说。
    「我也不会。」卓一航说。
    雨生明显的感觉气氛变了，有种曖昧的情愫在空气里发酵着，黏黏腻腻的，很醉人。
    「我小时候又矮又肥，家里经济不好，老是穿着脏脏旧旧的衣服，班上同学都不想跟我说话，只有一个同学，愿意坐我隔壁。」卓一航突然开口说着以前的事。
    「有的时候一些同学被迫跟我同组，心里不甘愿，这些我从小动作里都是看得出来的。我记忆很深刻的是，当时这个同学坐我隔壁，虽然不跟我说话，可是会有意无意的把笔记让我看到，借我抄。」卓一航继续说着。
    「你功课这么好还要抄别人唷？」雨生笑问。
    「我小时候近视，家里没钱给我配眼镜，我根本看不到黑板。」卓一航说。雨生则在想说他有戴眼镜吗？
    卓一航接着说：「有一次这个同学穿了一件很可爱的白裙子，像是公主一样。班上同学都在替她感到抱歉，因为她旁边坐的是又脏又臭的我，一不小心会脏了她的裙子。我一整天都很提心吊胆，怕真的弄脏了她的裙子。」
    卓一航往前走了几步，雨生看着他的背影。只见他继续说着：「可是图画课的时候，她用了橡皮擦，却把一整堂课的橡皮擦屑都往自己拨，掉在了她的裙子上。我忍不住跟她说『你裙子都脏了，往我这边拨吧』，她却笑笑地说那都是她擦的屑屑，怎么能弄脏我呢。」
    雨生总觉得这个故事有点熟悉，又想不起来是哪里的故事。
    「那时候她笑了一下，是第一次跟我说话，也是第一次对我笑。仔细想想，这也是我第一次跟她说话。或许她不跟我说话就是因为我也没主动跟她说话吧。当时我就决定，我要娶她当老婆。」卓一航笑着说。
    「你也够骚包的，人家跟你说了一句话就要娶人家。」雨生也笑着说。
    「我努力改变自己，变乾净，变好看，变瘦。我希望她再次看见我的时候，全世界都会羡慕是这样的我在喜欢她。」卓一航若有所思的说。
    「其实，按你说的，她根本一开始就没觉得你脏又臭吧！你也太介意其他人的眼光了。」雨生说。
    这时候卓一航突然转了回来，直视着雨生的眼睛。气氛突然紧张了起来，雨生喉头开始乾涩，说不出话来。
    「有时候我觉得我很努力了，可是还是不够，我就更加努力。不知不觉，时间就这样过去了，就这样擦肩而过。」卓一航认真地说。
    「那她现在在哪里呢？」雨生问。
    「这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就是我喜欢你，而你却不知道我是谁吧！」卓一航突然来这么一句没头没脑的，然后继续往前走着。
    雨生突然头一热，跑向前抓住了卓一航的袖子。卓一航停了下来，转头望向雨生。
    「你之前说你不喜欢我，因为你还喜欢她对不对？」雨生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要这么问，知道了又如何呢？高中生的恋爱就是这样，你喜欢的永远不会喜欢你，没有所谓的妥协。
    卓一航似乎很意外雨生会说这句话，然后突然睁大了自己的双眼问：「你为什么不太爽孙美美一直跟着我？」
    「我先问你的！你怎么能反问我啊！」雨生这才发现自己刚刚不小心把自己的心思暴露了，几乎算是自己告白了。
    「你在吃醋吗？」卓一航竟然一脸赢家似的微笑。
    「吃醋个头啦！」雨生讲完就打算飞快的逃跑，却被卓一航一把拉住，反作用力的往他怀里扑去。
    卓一航似乎是没想到会这样发展，却在雨生想推开他的时候大力的抱紧了。
    听着耳边卓一航越来越快的心跳声，雨生感到自己的胸口也扑通扑通的，呼吸困难拿了起来。
    这是要告白的节奏了吧！
    月光透过树叶撒在两人身上，感受着卓一航的体温，隐约能感到上半身的肌肉线条。雨生有点希望他一直不要放开。
    过了一阵子，卓一航总算开口了。
    「洗发精，很香。」
    蛤？？！！
    雨生瞬间傻了。这个时候说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卓一航这时候却自以为帅的抓着雨生的肩膀，轻轻拉开她并看着她说：「高考加油！」
    雨生是就这样傻在当场了，卓一航却在心里开心自豪着他如何临危不乱，在这种情况下都还记得雨生说高中不谈恋爱。
    反正雨生是吃醋了，毕业以后再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