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节

    金发的女艺术家懵逼了一会儿，发出一声似悲似喜的抽气，踉跄着站起来，惊愕又试探的看了一圈——尤其是看了“吞噬”了魅巫的阿娅一眼，发出一声迟疑的“谢谢”。
    阿娅像是什么也没听到一样，维持着手心抓握小球的动作，眼皮半阖着，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倒是手腕上露出的疤痕让人触目惊心。
    没得到回应，女艺术家也并不在意，她踉跄着离开了这里，“远离事件”甚至“远离英雄们”的渴望非常明确，并没有试图回去找阿曼达或者做什么。
    英雄们的注意力并不在她离开与否身上。
    因为阿娅的状态不对劲。
    ——虽然她看起来像是之前在一旁观战时一样神游天外，伴随着英雄们无数次出生入死的直觉也告诉他们，她不对劲。
    黑袍的遮掩下，阿娅浑身的伤疤骤然裂开，但没有血液流出。
    整个人像一只即将碎裂的瓷器。
    ……
    仿佛是一瞬间的事情。
    西尔维娅像是突然有了双胞胎感应一样面色发白，猛地看向在她身前的阿娅的背影。
    彼得的蜘蛛感应尖锐得快要刺破耳膜，比之前魅巫出现在西尔维娅身后时还要强烈上好几倍。
    蝙蝠侠手腕上的超级电脑投射出一连串不断飙升的数据，饶是久经风浪的黑暗骑士也变了脸色。
    无论是身为特工的黑寡妇和鹰眼，还是此刻处于洗脑状态但杀手本能还在的冬日战士，对于危机的直觉都提到了最高警戒。
    “sir，她身上的能量波动正在急剧升高。”贾维斯钴蓝色的眼瞳中飞快闪过无数的数据流，密密麻麻的计算程式超速运转，“预计五分十四秒之后将抵达临界点，最终可产生的能量将接近于一千克铀的完全裂变。”
    总而言之，她会爆炸。
    饶是已经被泽莫爆出的真相搞得整个人心力交瘁满眼血丝，托尼也依然忍不住在片刻沉默之后扯出一个根本算不上笑容的讽笑，他僵硬的勾嘴角道：“我不需要数据，贾维斯，别告诉我最后方法只有让我或者超人再抱着她上天。”
    当初纽约之战抱着一个核弹上天和齐塔瑞人肩并肩也就算了，现在再让他把这个即将化身核弹且看起来瘦骨伶仃根本未成年的小姑娘丢到天上？
    ——怕不是老天爷在玩他。
    哦，不对，今晚老天就是在玩他。
    去他妈的老天爷。
    ……
    西尔维娅感觉自己用了好几分钟才反应过来“一千克铀的完全裂变”等于“核弹爆炸”。
    然而事实上，她的脑子只转了那么零点几秒——比眼皮眨一眨还要快速得多——就意识到阿娅身上可能会有个什么后果。
    魅巫在天眼会的控制下到底暗自悄悄吸收了多少能量？
    阿娅这副并不属于人类躯壳的小身板到底能承受多少？
    ——没有数据。
    ——她不是贾维斯，她测不出来这种东西。
    可她意识到，她能理解阿娅的躯体，就像阿娅能够在西尔维娅试图探寻她的时候抓住西尔维娅的神识一样，西尔维娅在靠近阿娅的时候也有一种说不上来的联系感。
    阿娅就像她的半身、她的延续、她的肋骨、二爷爷亲手从她灵魂中剥离的一部分。
    西尔维娅进入这个世界之后能力像野草一样生长，每一天都日新月异，像无数蚁群在日以继夜的拓展洞穴，挖出四通八达复杂交错的地下王国。
    她曾经以为这是“原世界”对她的接纳，是能力不被位面压制之后的自然成长，就像超人在少年时期的某一天彻底觉醒了他来自氪星的力量，随着年纪、意识、又或者其他什么玄之又玄的东西而“长”出来。
    可这一刻，站在阿娅的身后，感受到这副和她同源的躯壳内涌动增长的力量，西尔维娅终于深入的看见了阿娅的核心。
    ——那是一团色泽稍浅的金色光晕，和西尔维娅ai化时所化身的如出一辙，无形的线，将她的和她的连接在一起。
    于是西尔维娅终于意识到，她的所谓成长，是因为靠近了阿娅，或者说，是因为她找回了被封印在“人偶”中的大部分力量。
    而此刻，那团浅金色光晕，周身环绕着一圈无声尖啸的黑雾。
    就像当初西尔维娅无意识吞噬掉齐塔瑞人的能量晶核一样，阿娅的核心将魅巫的魔力当成了滋养自身的口粮，黑雾一点一点从内环开始被吸收，而环带之内的浅金色光晕则像是活跃的心脏一样“嘭嘭嘭”跳动，一跳一跳的膨胀扩大，其上偶尔浮现出法师的符文。
    而西尔维娅，也随着这种力量的攀升，感受到了令人着迷的强横和炙热。
    ——因为阿娅就是她。
    ——她就是阿娅。
    ……
    “哥谭会被夷为平地，我们必须采取措施！”
    “北极？彻底毁了生态平衡吗？不，我们需要更适合处理的地方……”
    “只剩下四分多钟了我们必须做出决定，不可能让一整个哥谭乃至大都会跟着陪葬……”
    超人沉默又坚定在站在黑袍女孩身侧，仿佛随时准备着将她转移；查尔斯在确定无法入侵阿娅的内心世界后开始联系至尊法师；幻视贾维斯和蝙蝠洞的阿福皆在模拟各种可能……
    阿卡姆内死侍依然贱兮兮的和阿贾克斯对打，飞舞的双刀将板寸头男人的身躯划得一刀刀鲜血淋漓但对方完全没有痛感可言；阿曼达带着属下对通道尽头的钢墙气急败坏，命令脖子上被纳米手枪束缚的杀人鳄等人尝试突袭……
    在英雄们讨论之时也不放松的戒备中，仿佛被吓蒙了一样不言不语的西尔维娅突然从背后抱住了阿娅。
    一直扶着她的小蜘蛛甚至没来得及把西娅拉回来。
    “能量的暴增减缓了。”贾维斯突然开口，打破了英雄之间因为西尔维娅的动作而生出的紧张气氛。
    一瞬间。
    所有戒备得快要剑拔弩张的英雄们一瞬间表情五颜六色，打翻了颜料盘，总之非常之好看。
    瘦骨伶仃的小姑娘在西尔维娅怀里睁开了眼睛，涣散的浅琥珀色突然有了焦距。
    阿娅的胸口，被黑袍子遮掩的部分，亮起一团明亮的光来，在她身后，西娅的周身都蒙着那种他们见惯了的暖光。
    肉眼可见的触丝从阿娅的心口蔓延出来，像灯塔水母的触手，呈四辐射对称状，蔓延到西尔维娅身上。
    下一刻，她们变成了光。
    无形的波动化作汹涌的海啸，将无数的光点冲散在大气中。
    她们像是炸开的原子，或者飞驰的光束，将所有能触及到的人或物，大气或水流，都笼罩在光点的控制中。
    整个阿卡姆，或者说，整个哥谭，从正北方的明月桥到最南方的黑门屿，从东方的韦恩庄园到西方的诺威克隧道……都被这无尽科幻的光点包裹。
    然后，山河颠倒，水流翻转，市民来不及反应的惊叫和阿卡姆内的狂笑，都在一瞬间寂静无声。
    ——人群，变成了影像。
    ——惊叫，变成了默片。
    ——哥谭，变成了平面。
    ……
    工业化的雾霾在一瞬间清理一空，哥谭上方的月色在这一瞬间变得无比明亮。
    前所未有的清晰月光打在这片上百年来都滋生着黑暗与罪恶的土地上，被光滑的平面反射出去，整个“大地镜像”都闪闪发亮。
    部分还没有回家的大都会市民被突然明亮的天色吓住，惊慌的看向连接两所城市的跨海大桥的方向。
    只见，那被企鹅人炸成两截且依然处于修复阶段的桥梁彻底失去了作用。
    因为桥的对岸已经没有了“哥谭”。
    取而代之的是一块平整如led屏幕的绝对平面——327平方英里。
    甚至跨海大桥之下的海河，都成了对半切的糕点，一半颀长的水流依然哗啦啦流淌，一半却成了平面世界的一部分，成了流淌的纪录片。
    无形的力量将河流变成切糕，竖直的水的切面完全违背物理定律的暴露在空气中。
    哥谭市内，本该高耸的建筑物成了没有厚度的垂直投影，密密麻麻的人群出现在“投影”和“投影”之间，跑动着，呼喊着，却没有一丁点声响。
    大都会的市民长长久久的震撼着。
    他们觉得世界疯了。
    他们也疯了。
    作者有话要说：
    老爷：你还我哥谭！还我哥谭！还我哥谭！qaq
    第76章 全球直播
    美国是个神奇的国度。
    自从超能人类面世, 这个尚且属于新生代的发达国家, 就展开了和其他各国完全不一样的魔幻画风。
    比如三天两头的古怪事件啦, 抓不完的精神变态连环杀人魔啦，满地乱跑的超能人类啦，天上瞎几把飞的阿斯加德神啦，各种各样的变种人啦，外星人开虫洞入侵炸地球啦……什么的。
    基本上和其他国家格格不入。
    但, 讲道理, 格格不入到一整个城市都不见了，就很神奇。
    以至于虽然是午夜时分, 周边的其他城市其他州, 从距离哥谭最近的大都会开始, 都你传我我传你的爬起来吃瓜看戏。
    ——全球范围内的网络都炸了。
    这种可以堪比当年齐塔瑞人入侵和奥创灭世的大场面事件，在时差国家比如正处于白天的亚洲国家，就传播的更快更远。
    各大社交网站上, 无数的照片疯狂刷屏，不断有微博用户利用vpn翻墙从外网社交软件上转载最新新闻和消息，热搜十条里占了八条。
    #现实中的次元世界#、#镜像国度吞噬哥谭#、#二次元的灭世？#、#哥谭市——世界全新未解之谜#……
    吃瓜群众嗤之以鼻又兴致勃勃的点开照片视频，打算好好的、大批一顿无良媒体的哗众取宠。
    其余的媒体们，比如大都会的《星球日报》, 老板正踉踉跄跄从床上滚下来, 用夺命连环call把早就下班的记者们都叫起来加班加点, 并且因为死活联系不上虽然不怎么起眼但永远能跑到第一手新闻的小记者克拉克·肯特而火冒三丈，决定给他扣了这个月的奖金。
    穿着睡衣头发胡子拉渣的大老板并不知道, 他手下的小记者正是这大新闻的完全目击者以及……其中的一部分。
    大都会靠近跨海大桥那边的街道上，有人开始疯狂的喊“超人”的名字。
    大都会市民无措又懵然的看着周围仿佛“数据之城”的世界，却不知道他们的保护神此刻也是那片镜像当中的一员。
    ——这是他们头一次没有得到超人的回应。
    ……
    所有消息中，传播量最广的是一位大都会无人机爱好者航拍的实时影像。
    无数网友涌入他的直播/转播间，却最终只能震撼无言的看着这一部无任何渲染的记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