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节

    ——怪物？
    原谅她用这个不大好的词汇（这种词汇娜塔莎曾经用于形容她自己），但娜塔莎实在想不出，如果一个人掌握了这样的力量，会变成什么样。
    “……”
    查尔斯唇角微动，像是在犹豫，他仰头看着那片越来越浓、越来越聚拢的暖金色星云，忍不住叹息。
    “也许会变成一个人，又也许会不再是人。”
    就像这悠长的历史上，曾经出现过却从未留下痕迹的天赋者们一样。
    “——这由她自己决定。”
    ……
    其他人并不知道“天赋者”的事情。
    曾经和教授一起目睹那幢西彻斯特城郊别墅内发生的事情、见过奇异博士的彼得也只知道部分情况。
    但这并不妨碍他的担忧。
    棕发少年的脑海里此刻糊哒哒一片，一瞬间各种不好的猜测在心头乱晃，把他搞得整个人都有点懵。
    半空中的星云像是丝带一样缠绕起来，明明看起来轻飘飘又柔软，也没有什么“电光大亮”之类的现象，众人却都从其中感应到了难以估量的力量。
    他们甚至不怀疑，如果继续这样下去，哥谭的情况很可能会继续扩大。
    率先出声的是布鲁斯·韦恩。
    ——事实上，他能忍到这个时候才站立场，已经让大家都很惊讶了。
    ——毕竟这曾经是一位连超人迈进哥谭一步都会被吼“滚出我的哥谭”……的守卫者。
    “哥谭不接受等待。”即便众人都清楚他“哥谭小王子”的真实身份，在披着蝙蝠战衣的时候，布鲁斯的嗓音都一直是伪装的烟嗓，仿佛在以此坚守着旁人不知道的底线，“拿出解决方案，教授，我不可能拿一整个哥谭作为代价。”
    万磁王在教授的轮椅后“哼”了一声，手指微动，布鲁斯身上的装备尤其是装着无数蝙蝠镖的蝙蝠腰带，就带着他的身躯往后沉沉的冲去。
    黑暗骑士在抵御过程中闷哼一声，克拉克在他彻底撞上河岸前将他拦了下来，不赞同的目光直直指向万磁王。
    复仇者们没有说话。
    这种临时搭建起来的班子要说有哪一点不好，就是“除非外敌入侵的紧急关头，立场永远都是四分五裂”。
    ……
    “教授，她能听见外界的声音吗？”
    少年的声音突然插进，嗓音带着一点点担忧之下的抖。
    他虽然是对着查尔斯说话，眼睛却一直盯着半空，制服的白色灯泡眼反射隐约金芒——不知道他已经盯了多久，仿佛完全隔离在这场“万磁王和黑暗骑士对峙”的状况外，只关注着最重要的那件事。
    娜塔莎和旺达敏感的对视了一眼。
    来自女性的直觉让她们轻而易举的观察到了少年面具之下的情愫，如果是平时她们绝对会将棕发少年调侃得面红耳赤再帮他出出主意，但现在她们都没有这个心思，反而一阵惋惜——谁也不能保证，融合之后，“西尔维娅”依然是原来的那个“西尔维娅”。
    “……是的。”查尔斯比两位女性所能感受到的更多，他包容的眼眸在彼得身上过了一圈，然后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彼得上前一步。
    谁都能看出他深深的吸了口气，整个人都不大镇定。
    就在这时候……
    “哇~喔~！简直【哔——】的是《迪士尼公主系列》的教科书浪~漫！”
    一直无所事事的死侍突然上前，一把勾住了彼得的肩膀。
    “小虫你是要用爱唤醒女主角嘛？果然死侍爸爸的猜测没有错，换一个世界你就换cp，总有一个世界会轮到爸爸和你相♂亲♂相♂爱♂的~”
    小蜘蛛：“……”
    面对这个黑红色变态的一大堆【哔——】以及“♂”，彼得很有经验的翻了个白眼（虽然看不出来），自动过滤了对方的瞎逼逼继续做自己要做的事。
    他自己都没有注意到，多了死侍的插科打诨，他之前的不安和焦躁都渐渐平复了下来，最终转换成了带着无比坚定的沉稳。
    呼——好好想想，彼得，好好想想，冷静点。
    ……
    “西娅！”
    如果说刚刚出声的那一刻，蜘蛛侠的声音还有点僵硬，等喊完了这个名字之后，他就稳定下来。
    他喊：“我知道你能听见我说的话。”
    少年的汽水音回荡在哥谭河的上空，没有其他人打扰，也没有得到回应，像是空荡荡的回音。
    “你还记不记得那天我们从复仇者大厦出来，在曼哈顿的高空，你对我说的话？”
    复仇者们、变种人们、哥谭和大都会的守护神们，站在他身后，沉默的看着这个少年的努力。
    “你总觉得这个世界很不真实——天上飞的钢铁和天上飞的神，满大街乱窜的蜘蛛人和比什么都飞得快的超人。”
    半空中星云的暖金色光芒氤氲成一团，光链与光链，像扭曲在一起的dna双螺旋。
    “我知道你还是习惯把自己放在外来者的位置上，也能看见很多我们看不见的事情。”
    “你总是在担忧那些即将发生的。你也总是觉得很多事情奇奇怪怪的。”
    “……但是你看，如果没有归属感，你又怎么会担心那些未来的事情呢？”
    在英雄们的注视中，那两条光链流畅无比的结合凝滞了一下，才继续那种游移的结合，但速度似乎比之前慢了下来。
    彼得当然也看见了那一瞬的变化，急急忙忙把面罩往上撩，露出了嘴唇和部分鼻梁，声音也因此更加清朗、传播得更远。
    “你说……英雄们都很棒，你从前一直都在想，如果能够认识他们就好了。认识了他们之后，又觉得英雄们比你想象的还要棒！”
    竭力克制着自己不要因为当初原句中那句“蜘蛛侠他超棒的”而脸红，彼得顿了一下，继续说：
    “你没有告诉我未来的事情，但我知道你只是没有组织好语言，对不对，西娅？”
    “你恨不得让我们对所有可能的危机都做好准备，但你还没把要怎么准备告诉我们，你不说我们怎么知道怎么办呢？你不说我们怎么避开可能的伤亡呢？……你肯定不舍得就这样离开的……对不对？”
    场中，英雄们眼中，几乎快要融合在一起的星云突然就安静了下来——虽然它之前也无声无息，但现在就连能量的融合都安分下来。
    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
    小蜘蛛戴着半截古怪的面罩，斟酌着、慎重的、说出了最后的话：
    “西娅，对我们而言，一切都是真实的，对你而言也一样。”
    “你明明，很喜欢这个世界啊……”
    ……
    场面一时间非常安静。
    哥谭河的夜风哗啦啦的吹，河水流淌的浪花从未如此具有存在感。
    凝滞的暖金色星云在半空中停留了太久，久到英雄们的表情又再度从缓和过渡到凝重，彼得面罩下期盼的眼神也一点一点灰败下去。
    在众人突然警惕的目光中，星云突然再一次动起来。
    ——好在这次并不是融合，原本结合成类似dna双螺旋状态的两条单链顺着原路分开，一股轻盈的往更河中心的地方飘去，一股却来到了他们眼前。
    “……你。吵死啦。”
    众目睽睽之下，飘过来的星云沿途变化，金色的光点汇聚成人形，随后是更细致的衣着、五官，最终变成了西尔维娅的模样。
    彼得还没来得及惊喜，脸上的笑容在升起一半的时候又僵住：“……阿娅？”
    眼前科幻投影一般的浅金色姑娘瞪着他，不怎么开心的“哼”了一声。
    她整个人的色调偏浅，且露出来的胳膊腿儿的“皮肤”上有着更明亮的伤痕，仿佛光的折射一样，不知道为什么这种状态下那些疤痕也未消失。
    少年很快意识到当着一个人的面期待“活着的那个人是另一个人”这件事不怎么道德——即便严格意义上来说阿娅并不是人——但他控制不住的往阿娅身后看去。
    湖面上空渐渐显出的暖金色人形。
    她像是陷入了什么梦境，斜斜的仰躺在空中，双手和双腿微垂。
    ——那才是西尔维娅。
    ……
    “都怪你。”
    没等到彼得的道歉，阿娅眨了眨眼睛，面无表情的指控他。
    小蜘蛛愣是从姑娘仿佛虚幻的脸上看见了[迁怒]：“……”怪我啥？
    气哼哼的阿娅面无表情的气了一会儿，突然仰头看向天空——天空之外，是无数无人机和直升机，以及各种乱七八糟的镜头。
    “本来什么事。都没有。”阿娅一边伸手打了个响指，一边面无表情的抱怨，“我还得。给你。善后。”
    与此同时，这个外部无声但内里嘈杂的哥谭镜面里，炸开了一道清脆的声音，顺着外界的镜头和卫星转播，席卷了整个世界。
    “bili~bili~”
    第79章 新的恐惧
    #
    “滋啦……滋啦……”
    仿佛电视信号接收不良, 哥谭上空、无限延伸的镜面上, 突然闪烁起了金色的划痕。
    镜面之下, 拥堵的车流喧嚣暂停，移动的哥谭市民惊慌又哗然、仰头望向天际，不敢想象自己的城市又将经历什么样的转变。
    镜面之外，无数镜头对准了这场蔓延了327平方英里的动荡，直升机无人机升空俯拍, 空军加急集合, 以应对可能出现的危机。
    ——在这种紧张的情况下，之前那一声仿佛是猴子派来的“bili~bili~”声, 都被严阵以待的众人直接忽略了。
    围在哥谭外圈的看热闹市民被紧急疏散, 不嫌事大的朋克小青年们也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直接顺着疏散路线往外跑，夹在他们之间的x学院学生们却傻了一样一动不动。
    “刚刚……我……有没有……听错？”
    快银以一种绝对埋没了他“快银”称号的速度僵硬扭头，一格一格的往其他小伙伴身上转。
    李千欢：“……我也……听到了……”
    兜帽盖着全身的小蓝魔魔鬼般的面孔上流露出一种小天使式的茫然, 特别老实：“那不是西尔维娅的bilibili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