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游]小妖传_93

    悟空一只手撑着下巴，幽幽地白了一眼老猴，然后竖起了身后的尾巴。
    咦？
    马老将军揉了揉眼睛，定睛一看，那尾巴上头此刻俨然挂着一只睡得香甜的白团儿。
    那白团儿不是小小锦毛鼠妖白吱吱还能是谁？
    原来之前她在山顶说完那句小猴子时悟空的儿砸后，反应最大的是小猴子，一瞪眼，气鼓鼓几个翻越跑走了，接着面色发黑的悟空转身就走，表示“你还是在山顶吹吹脑子吧”。吱吱是谁呀？苦情戏演得顺手，巴巴地攥着悟空的衣角，吧嗒吧嗒泪珠子一个劲儿地掉，可怜兮兮地一句“你别又丢下我呀我可想你啦”顺杆儿往悟空的心里爬得利索，瞬间就让悟空红了脸。
    结果人是带回来了，就是牢牢抱着悟空的尾巴不松手，变成了现在的场景。
    马老将军一愣后，眼眸中的温柔刹不住车，心下无限唏嘘：唉，咱们家的大王什么时候这么有耐心这么温柔过呀？他能感觉到五百年后的大王不一样了，与当年的那个狂放的美猴王有了差别，大王成熟了不少呀。
    “大王尚未休息是怕弄伤了二大王吧？老马帮您把二大王取下来吧！”马老将军笑呵呵地走近。
    “呵，我会怕弄死贼耗子？我是在等，看你们要在外头耍多久才想起自家还有一位大王。”悟空语气酸溜溜地开口。都什么事？他不过离开一时半会儿，花果山上的猴子全被小白耗子喂迷药啦？大半夜，一个个漫天遍野找人，居然忽视他驾云归来？！哼！
    被忽视了的美猴王表示自己很不爽！但某种程度又不由得对尾巴上短时间内得到全族喜爱的某挂件表现出好奇，还有一丝隐隐的小骄傲（？。
    四只爪子牢牢抱着悟空尾巴的吱吱在马老将军的“骚扰”下，松了一只尖尖的小爪子，毫无意识地挠了挠圆滚滚的白肚皮，然后紧紧抱着尾巴，小脑袋满足地蹭了蹭。
    劈啦啪啦——
    着火了！
    悟空只觉一种诡异的微弱电流从尾巴上传来，整个人都僵硬了。
    马老将军细心地察觉到周遭空气都微妙地升温了，似乎大王的脸都粉了呢，从耳朵尖尖一路蔓延开绯色，没入颈脖深处……
    大王的尾巴不仅是弱点，还是一处敏感点吧？马老将军眼观鼻，表示大王和夫人对彼此身体的了解真是十分深处呢！看来做过不少深层次的交流了。
    悟空一扬眉，看着管家公一样存在的马老将军此刻正以一种意味深长的眼神慈祥地望着自己，有鬼，不自在地别看眼，清了清嗓子，摆了摆手，道：“算了，你下去吧！”
    尾巴上的白团儿全身柔软，像是一朵着火的棉花，坠在他的尾巴上，悟空撑着下巴侧首瞧着不时挠挠肚皮的小东西，一时觉得有些好笑。
    谁会想到当初那个冲自己爪牙舞爪的小妖精有一天会缠上他，安然地挂在自己尾巴上就能入睡？它又在挠肚皮了，悟空忍不住伸手用食指轻轻在它露出的小肚子上挠了挠，呃，软绵绵。
    吱吱舒服地“吱～”了一声，蹭了蹭脑袋，睡得更加安稳。
    悟空没察觉自己嘴角渐渐绽放的笑意，微微垂眸小憩，手指却会在它不安稳时不自觉地伸出替它挠挠肚皮。
    流水滴答，火光渐暗。
    “吱吱——”
    看来今夜有些人注定无眠。
    第二天。
    睡得心满意足的吱吱伸着懒腰舒服醒来时，一仰头却看见旁边的悟空支着下巴，阖着眼盘腿坐着，长长的睫毛在面颊投下一团扇形阴影，呼吸清浅。
    他就这么睡了一晚。
    她一直就在他身边，就像五指山下时一样。那时候他们聊着天，斗嘴，说故事，最后它累了，难得回山上的家里，缩在他的颈脖间睡了，第二日睡眼迷离地跟他打过招呼回家浇花吃饭。
    吱吱望着眼前的身着锁子甲的美猴王，目光亮晶晶。
    要是，能一直那样下去就好了。
    似乎察觉到吱吱那种炙热到灼烧人的眼神，悟空倏地睁开了眼，两只眼睛布满血丝苦大仇深地瞥了一眼吱吱。
    吱吱瞬间满脑子粉红泡泡，“嘭”地一声变幻人形，兴高采烈地欢呼道：“大圣，你肯定是怕睡觉会压到我，所以坐着睡了一夜是不是？真是太感动啦！么一个！”一边说着，整个人就扑了上去。
    这样的大圣才不要让给别人呢！至于猴小妹什么的，此刻已经被她完全抛至脑后了。
    悟空架不住她如此直白，有点窘又有点气，看着近在咫尺的小白脸，有些慌乱，捏了诀把它打回原形。
    “你还有脸说！昨晚磨牙磨了一晚上，吵得我根本睡不着！”悟空恨恨拎起它的尾巴。
    看来，吱吱的周期性磨牙又开始了。
    吱吱闻言立马捂住自己的两颗大门牙，一副“别拔我牙”的可怜兮兮样。当初在五指山时，也是这样，若是这晚它在山腰磨了牙，第二日压在山脚的他必定是熊猫眼，附加一顿令它眼泪汪汪的“拔牙”威胁。
    这几日，悟空终于见识了很多小妖白吱吱带给花果山的新变化。
    他抽着脸皮，尴尬地看完头戴红头巾的吱吱带领他的小妖们做完全套花拳绣腿的“早操”，捂着眼不忍直视时被她推上了台……
    他看着花果山妖来妖往，双双对对，喜气洋洋，听着谷内终日情歌唱答不绝。
    他也盘腿坐在枝桠间看她站在人群之中，高台之上，惊堂木一拍，绘声绘色讲起几百年前他的故事，那些他都记不清细节的故事，听她慷慨激昂，抑扬顿挫的语调，看着她灵动的眼眸中闪烁着的光彩。偶尔，当她的目光望向他时，会狡黠地冲他眨眼，是一种让他忍不住想要抓住的神采飞扬。
    “说起巨灵神，他的力气……”她微微眯眼，唇角挂着小小的笑。
    “二大王二大王！咱大王和巨灵神谁的力气更大呀？”妖群中有小猴大声问道。
    吱吱嘿嘿一笑，“当然是——花果山水帘洞美猴王齐天大圣孙悟空～咱家大圣啦！先不说咱大圣金箍棒净重一万三千五百斤，天天拎在手里跟玩儿似的，扛山驼岳吹口气的事罢了，那巨灵神的小小力气又算得了什么？”她的语气中丝毫不掩饰她对他的无限崇拜之情。
    倚着树干的大圣抱臂，嘴角微勾。
    “今天的内容就到此为止喇～散了吧！”吱吱笑眯眯地一挥手，飞快地收拾好自己的说书道具，眼神却留意着悟空是不是还在等她。刷花果山众家眷的好感值纵然重要，最重要的当然还是和大圣在一起的二人时光啦！
    “团长！”身为大圣粉丝团副团长的猴小跳一跃跳上来，附在吱吱耳边叽里咕噜说了一句，吱吱心中闪过一丝惊讶。虽然前几日终于知道大圣干什么去了，也明白了传说中的“猴小妹”已经去世已久，但关于“大圣儿子小猴子”的事，吱吱可一直在进行持续关注中。
    金色瞳孔多么明显的标志呀！可花果山的猴子们居然没有人知道山里还有这么一只猴子。实在是太奇怪了不是吗？
    她也和大圣“婉转”地说过，虽然当时大圣被她的潜台词——流落在外的遗腹子——气得说要宰了她，但等他冷静下来，仔细想想不也承认说“确实有古怪”吗？
    她今天和大圣约好了再去上次的那个山顶瞧一瞧，因为那处正是仙石孕育出悟空的地方。
    悟空叼着一根狗尾巴草走在前头，吱吱跟在后面蹦哒。
    “你对我的过去怎么那么了解？”悟空语气懒散，漫不经心地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