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1）

    几天过去，荣秀婷像个没有任何烦恼的孩子一样，在公司、在学校，依旧是大家的开心果，仍然闹腾、仍然夸张，但也可能这些都只是她的保护色。
    圣诞节快要来临，又是各种派对的季节。荣秀婷收到了很多邀约，可不知怎地都不想出席。
    然而这天的聚会是剧组邀约，新片刚开拍，剧组想联谊一下，庄临安作为製作人自然需要出席，荣秀婷是助理不是必须出席，但想到卫芷乔会在场，她放心不下还是决定跟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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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生第一份正式工作，曾妤芝有点期待，就像小时候听到要去旅行一样。以前总想，第一份工作应该是父亲安排的，可能是行政助理之类的工作，没想到真正要做的是咖啡店员工，也不晓得要当甜点师还是咖啡师，但这两种曾妤芝都不懂。
    至少生活费有着落了，演出机会就边做边找唄，曾妤芝才不相信所有公司都会把她拒诸门外，好歹她是一块璞玉啊。
    怀着兴奋的心情走路上班，遇到手持藤篮的奶奶缓慢地走在马路上，眼见车辆转弯时擦过奶奶身边惊险万分，又见行人过路灯也开始倒数。明明不顺路，曾妤芝还是衝了过去，一手扶着奶奶走路，一手向路上的司机作停驶手势，一直陪伴奶奶走到人行道。
    奶奶在藤篮里取了一束白兰花送给她，她拿着白兰花笑得眼睛弯弯，愉快地挥别奶奶的背影。
    过了半晌才猛烈惊醒，要迟到了！
    曾妤芝飞奔回到原本的路上，跑到咖啡店时已汗流浹背。
    一开门，迎接她的是小婉一句：「你迟到了。」
    曾妤芝看了看手錶，弯腰扶膝喘着气说：「才两分鐘嘛……老闆呢？」
    「你走运，她带小乐去看医生了。」小婉看曾妤芝一脸呆滞，又补充道：「有时候会在外场帮忙那个男生。」
    长这么大了，看医生也要老闆陪喔？曾妤芝翻了个白眼。
    「去卫生间整理一下吧，你看你头发都散了。」
    纳闷地走到卫生间，曾妤芝看着镜子的自己，真可用披头散发来形容，难怪小婉也看不下去。还好萨奕宁不在，第一天上班就迟到可不是什么好事，不过只是两分鐘，小婉应该不会告密吧？曾妤芝偏偏头，应该没那么多坏人吧？
    整理好仪容，才踏出卫生间，曾妤芝便被小婉拉走。走到厨房门前，小婉做了个禁声手势，探头看向厨房里的情形，指着背对她们的一个宽厚背影，低声道：「负责厨房的是杜师傅，以前在五星级饭店做甜点的，他不喜欢别人打扰他工作，所以等下班再打招呼吧。」
    小婉拉着曾妤芝的手来到吧檯，「通常我和杜师傅逢星期二、四休假，所以那两天会有一位叫小宾的工读生来店里。老闆说了你可以选择哪天休假，她都无所谓。待会弄好合约的事就学学店面要怎么顾，老闆回来她再教你别的。你先试着负责外场，我呢就顾吧檯。老闆和小乐不在，就剩我会冲咖啡了。」
    「喔……」
    小婉喋喋不休地讲解着反种注意事项，曾妤芝左耳进右耳出，有听一句没听一句的，心不在弦。
    「喂喂，你有在听吗？」小婉皱着眉。
    「有啊。」曾妤芝用力点点头。
    「你这呆头鹅，没睡醒吧！给你冲一杯咖啡提神。」
    听到有咖啡喝，曾妤芝顿时眼睛放亮，只是当她喝了一口，眼神便暗下来了。小婉冲的咖啡不是她习惯的味道，这咖啡涩了一点，口感粗糙了一点，香味也少了一点，各方面都差一点。
    「怎样？还不错吧！」
    曾妤芝看着小婉热切期待的眼神，说真话好像太残忍，但要称讚她又说不出口，只好道：「不差……」
    「行了行了，我知道没老闆冲得好，你都写在脸上了。」小婉撇撇嘴，逕自整理吧檯去。
    工作了大半天，曾妤芝才知道外场服务生也不容易，一直站着或是走来走去，点餐、送餐、收拾整理，腿和腰都痠了。
    晚上人潮退却，曾妤芝终于能坐下来休息一下。
    「老闆好！」
    闻见小婉喊老闆，曾妤芝惊得立刻坐正身子。趴在吧檯上没一会儿，萨奕宁就出现了。
    萨奕宁看了看曾妤芝，曾妤芝有些心虚，不知道刚才偷懒有没有被她看到，连忙扯开话题笑着说：「回来嘍，天都黑了呢。」
    萨奕宁要走进来，吧檯的空间小，曾妤芝识趣地让出位置，走到吧檯外围。
    「习惯吗？」萨奕宁拿起咖啡杯，把热水倒进去暖杯。
    「还不错啊，这些工作可难不倒我。」曾妤芝抬起下巴故作轻松。
    萨奕宁微微一笑，把杯中的热水倒掉，架起滤杯，熟练地扭开磨豆机研磨咖啡粉，把咖啡粉倒进滤纸，瞥了眼手冲壶的水温，便拿起手冲壶稳定地往咖啡粉注水。
    曾妤芝托着腮看着萨奕宁认真专注地冲咖啡，像观看表演一样。
    「欸，你不是要教我冲咖啡？」曾妤芝问。
    「嗯？」萨奕宁的手依然保持均速向咖啡粉围圈注水，「你想学？」
    「对啊，我学会了，你不在的时候也不会喝到难喝的咖啡嘛。」
    「看来今天让你喝到难喝的咖啡了。」萨奕宁淡淡地笑了。
    刚送完餐的小婉路过听见，忙解释道：「不会啊！我喝过跟平日的味道差不多啊！」
    萨奕宁放下手冲壶，抬头看向小婉，柔声道：「没事，不怪你。」
    小婉瞪了曾妤芝一眼才走开，曾妤芝尷尬地笑着，一不小心说出心里话了。
    萨奕宁把冲好的咖啡推向曾妤芝，「咖啡豆本身的好坏直接影响咖啡的味道，但同样的咖啡豆也会因研磨度粗幼、水温、注水流速、手势、技巧等因素影响，像是深焙的豆不能太高温，高温会把苦涩都冲出来，但浅焙的豆水温不够就很寡淡，慢慢你就知道。」
    「嗯，我也研究过，只是没实际操作而已。」曾妤芝呷了一口，这才是她喜欢的咖啡啊！
    萨奕宁挑挑眉，嘴角勾起一个似是而非的笑容，「离家出走？跟父母闹翻？」
    曾妤芝双眼瞪得圆大，连忙否认道：「才没有咧！」
    「是吗？那当我猜错。」
    萨奕宁打开贮物柜最底下那一格，伸手进去却摸不到任何东西。探头看了看，果真是空的，「小婉，猫粮呢？」
    正在抹桌子的小婉闻言，猛的站直了身子，从她慌张的眼神看来，是把事情给记了。
    「对不起！」小婉皱起眉头，一脸歉意，萨奕宁提醒过她好几次了，最后还是忘记啊。
    萨奕宁站起来，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没事，你顾店。」说罢便出了咖啡店。
    猫粮？咖啡店有养猫吗？还是萨奕宁家里养猫？曾妤芝看着萨奕宁离开的背影，一脸疑惑。
    「惨了……都是小乐，这时候才来生病，害我忙得把事情都忘记了！」小婉扶着额，十分懊恼。
    萨奕宁刚才说话的声音轻柔，一点也没有生气之意，为什么小婉会怕她？
    「她没骂你，就代表没事啊，用不着这个样子吧？还有客人呢。」曾妤芝在小婉耳边低声说。
    小婉把她拉到一旁，「你没看过老闆发脾气而已，她没发火也是隻狮子……」
    「我看她比较像猫吧。」
    「偷偷跟你说，我在这工作几年了，老闆其实很没耐性的，不过这一、两年脾气收敛了不少，但该生气时她还是会狮子吼的，别说我没提醒你。」
    狮子？萨奕宁怎么看都不像会兇人啊，只是面瘫而已。
    十几分鐘后，萨奕宁的身影出现在咖啡店门外，曾妤芝好奇她怎么不进来，上前看才发现她在餵流浪猫呢。
    「你每天都餵猫啊？」曾妤芝走到萨奕宁身旁，跟着她一起蹲下来，「那怎么不直接抱她回家养牠？万一牠在路上被车撞倒怎么办？」
    「牠要是跟着我走到我家门前，我就会带牠回家。但你看，吃完牠就走了，表示有另一个地方才是牠的家。」萨奕宁说。
    「是吗？」曾妤芝看着小猫远走，思索着萨奕宁的话。
    萨奕宁凑近曾妤芝，「是喔，每个人都需要一个家，每个人总有一天会回家。」
    曾妤芝侧头看见萨奕宁的脸靠得很近，一个不慎就失平衡，一屁股跌坐在路上。
    萨奕宁勾起一抹浅笑，站起来不理曾妤芝，转身就回咖啡店。
    曾妤芝皱鼻子「嘖」了一声，坏心眼的老闆，不只面瘫，还爱恶作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