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3节

    “你们小姐妹俩怎么了？刚才跑出去玩时, 不还笑得一脸灿烂的吗？”
    宋豪和廖小花的大学如今都已经放暑假，不过他们并没有回老家大柳村去, 而是趁着暑假这段时间，私下接了一些家教, 借此来赚取他们夫妻俩和宋天佳一家三口在京市的生活费。
    因着他们出去做家教的缘故，所以宋天佳暑假白天时, 还是放在宋家这边, 和宋宝一起作伴。
    宋天佳早已和宋兰梅关系很是亲近。
    听到宋兰梅问, 她顿时愤愤不平地回道：“姨奶奶, 你不知道, 丁沙阳他真的是太坏了！我们之前有玩具都跟他一起玩, 结果他现在有了个新足球，却不肯跟我们一起玩！
    他说我们女孩子不会踢足球，所以只肯让男生和他一起踢足球，叫我们女孩子站在旁边给他们加油助威就行！”
    宋宝显然对这件事也很是气恼，咬着牙重重“哼”了一声　：
    “我才不稀罕给丁沙阳他们加什么油呢, 一个个跑得都没我快, 凭什么让我给他们喊加油！”
    因着国家男足队在几年前首次获得了亚运会亚军，取得了历史性突破, 所以足球运动在这几年间也慢慢在民间得到了推广。
    不过，这个时期还没有国家女足队。
    国家女足队要等到几年后，经历几番波折和坎坷，才艰难成立。
    尽管我们对岸的宝岛省女足队，在去年77年就已经获得了女足亚锦赛冠军。
    但在这个时期的内地，许多人和丁沙阳类似，脑中都还没有女孩子也可以踢球，甚至是踢好球的想法。
    不过，宋兰梅从后世而来，所以她知道虽然国家女足起步比国家男足晚，但国家女足队的成绩后来却是比国家男足还耀眼优秀许多。
    单论拼搏精神和对胜利追求的韧性，国家女足队的运动员，就不是男足队那边能比得上的。
    宋兰梅关掉旁边石桌上的收音机，从摇椅上站起身：“谁说女孩子不会踢球的？早在咱们国家几百年前，就已经有女子蹴鞠的出现了。丁沙阳他见识短浅，你们没必要将他的话放在心上！”
    “走，奶奶带你们去买个足球回来，咱们不需要稀罕他的足球！”
    听到宋兰梅说要带她们去买足球，宋宝和宋天佳瞬间欢天喜地了起来，脸上一扫刚才的恼怒，都露出了欣喜的笑。
    “谢谢奶奶！”
    “谢谢姨奶奶！”
    见宋宝和宋天佳朝自己道谢，宋兰梅笑着摆了摆手：“等咱们在百货大楼买好了足球，咱们再顺便买点冰棍吃。”
    “奶奶，我有零花钱，我请你吃冰棍！”宋宝笑着朝宋兰梅说道。
    她的零花钱虽然不够买一颗足球，但请宋兰梅吃一支冰棍，却是绰绰有余的。
    “姨奶奶，我也请你吃冰棍！”宋天佳跟着兴奋喊道。
    宋兰梅嘴角往上勾：“我可没法一次性吃完两根冰棍，你们两个干脆合起来买一支得了。”
    “行，那我们请奶奶你吃奶油冰棍！”宋宝很豪爽地说道。
    宋天佳：“没错，要请就得请奶油冰棍！”
    如今的冰棍种类不是很多，最便宜的盐水冰棍要一分钱一根，红豆棒冰则要三分钱一根，而奶油冰棍则是最贵的，要五分钱一根。
    宋兰梅知道一根奶油冰棍对宋宝和宋天佳不是什么负担，随即笑着答应了她们两个。
    百货大楼离宋家不远，宋兰梅和宋宝她们很快就买好了足球回来。
    至于冰棍，她们早在回来的路上就已经吃完了。
    带着崭新的足球，宋宝和宋天佳兴冲冲地跑出了家。
    临离开家之前，宋宝还很是自信地朝宋兰梅说道：“奶奶，你就等我的好消息吧，我肯定能把丁沙阳他们踢得落花流水！”
    宋天佳跟着挥了挥小拳头：“我也是！让他们以后再也不敢小瞧我们的厉害！”
    见宋宝和宋天佳都一脸斗志昂扬，宋兰梅笑着朝她们鼓励道：“那你们加油努力踢，我相信你们一定没问题。”
    宋宝点了点头，然后抱着足球，拉上宋天佳，像道旋风一般往院外跑去。
    ……
    空旷简陋的沙地球场上，一场精彩万分的足球比赛正在进行着。
    “砰！”
    接到宋天佳传来的球后，宋宝无师自通，凭身体反应，直接来了一脚凌空抽射。
    球瞬间像是一颗高速飞驰出膛的炮弹，“嗖”一声穿破空气，在空中划出一道凌厉的弧线，最终贴着右上角的球门，稳稳地射进球网。
    守在球门前的守门员小男孩在看到足球射来的那一瞬间，下意识地跳起，想将宋宝踢来的球扑救出去。
    然而，他的努力终究是徒劳无功。
    宋宝踢的那一球，正好是瞄准了他站位的远角。
    他根本来不及扑救，甚至连指尖都没能触碰到球的一丁点，只能眼睁睁看着足球撞进用废弃渔网做成的球网里。
    因为人数有限的缘故，宋宝她们和以丁沙阳为首的男生队踢的是五人足球，两队各自只有5个球员上场比赛。
    “吁！”
    在宋宝踢出的最后那个球进入球网以后，比赛结束的哨声也随即响起。
    宋天佳和另外三个女生都激动地跑到宋宝面前，将宋宝簇拥在中心。
    “好耶！！我们女生队赢啦！”
    “太好了，宋宝！我们赢啦！”
    ……
    丁沙阳和他队伍里的另外四个男生，看着宋宝和宋天佳她们几个女生庆祝的画面，脸上表情尽是挫败，眼底深处甚至还有一点恼怒。
    在宋宝带着宋天佳她们其他四个女生找上他们发起挑战时，他们甚至觉得宋宝她们是自取其辱。
    他们压根没有想过，他们会输给宋宝她们女生的可能性。
    然而，现在事实却是，在短短一小时内，他们直接被宋宝她们队踢了个0-5的惨淡结局，而其中有整整4个球是由宋宝踢进球网去的。
    注意到球场旁边围观了不少附近的小孩，丁沙阳和他队里的另外四个男生，简直瞬间是恨不得能在球场上挖个洞，把自己给埋了。
    他们敢百分百肯定，用不了半个小时，他们大比分输给宋宝她们女生的事情，绝对会传遍这附近的小孩，甚至说不定连大人都会听说他们的事情。
    “呜呜呜呜，我要回家！”
    丁沙阳队伍中有个小男孩，越想越觉得丢脸和难过，直接嚎啕大哭了起来，跑向球场外。
    听到他的哭声，宋宝和宋天佳她们几个女生都一脸诧异，眼神震惊地朝丁沙阳他们男生的方向看去。
    见宋宝她们看过来，丁沙阳直接开口朝宋宝她们大声吼道：“现在你们高兴了吧？得意了吧？”
    宋宝被丁沙阳吼得一头雾水，她搞不懂丁沙阳责怪她们的逻辑在哪里。
    不过，虽然不理解丁沙阳，但宋宝又不是软柿子。
    她直接望向丁沙阳，笑嘻嘻地道：“对啊，我们赢了你们，难道还不能高兴和得意吗？我不止要现在高兴得意，我接下来一整个暑假，还都要一直高兴，一直得意？你要是不服气，那就跟我们再踢一场呗？你要是能赢了我们，那你们想要在我们面前炫耀，我们自然也没法说什么呀。”
    听到宋宝让自己再跟她们踢一场，丁沙阳眼神不由变得有些瑟缩。
    他已经被宋宝刚才表现出来的实力给踢怕了，觉得自己不可能有赢过宋宝的可能性。
    见丁沙阳瞬间不敢接话，宋宝嫌弃地瞥了他一眼，“真是没志气的胆小鬼！”
    丁沙阳被宋宝说得满脸涨红，“我就算是胆小鬼，也好过你们几个男人婆！你们看看你们几个自己，哪有女孩子像你们这样粗鲁野蛮的，半点没有女孩子应该有的样子！”
    “论粗鲁和野蛮，我想她们应该远不如你这个男孩子！”
    宋兰梅走到宋宝和宋天佳她们几个女孩身边。
    见宋兰梅突然出现，宋宝她们眼中纷纷浮现出惊喜。
    而丁沙阳却是没想到自己刚刚的话，竟然会被大人给听到。
    宋兰梅望向神情变得明显窘迫的丁沙阳，朗声说道：“女孩子和男孩子一样，她们也可以想要长成什么样子，就长成什么样子！任何人，都没有资格和权力要求她们必须变成一个模板刻出来的模样！”
    “我奶奶说得对！你越是看不惯我踢球，我就越是要踢给你看！”宋宝一脸自信骄傲地朝丁沙阳道。
    “没错，凭什么我们女孩子不能踢球？我们刚才可是还赢了你们呢！”其他女孩子也纷纷出声。
    见丁沙阳被怼得哑口无声，宋兰梅也无意了解他的心里想法。
    她眉眼弯弯地望向宋宝和宋天佳她们，说道：“你们都踢出一身汗来了，要不回家休息一会，顺便喝碗绿豆汤？我中午煮了一锅绿豆汤，然后放在了水井里镇着，现在应该喝起来正好。”
    宋宝夏天时最爱喝的就是自家奶奶煮的绿豆汤，尤其是放在井里镇过的，喝起来更是格外清爽甘甜。
    所以，一听到宋兰梅的提议，她瞬间迫不及待地举手表示赞同。
    宋天佳和其他三个小女孩此刻也感到有点口渴，于是也都答应下了宋兰梅的邀请。
    在丁沙阳忿忿不平的目光注视下，宋宝和宋兰梅她们一行人说说笑笑地离开了球场。
    第131章
    风起于青萍之末, 浪成于微澜之间。*
    1978年，12月。
    在绝大多数国人都还习惯于计划经济模式的时候，经济改革的春风由农村吹到了城市。
    而在这之后的三年里, 华国的经济渐渐迸发出被压抑许久的强大生机和生命力。
    在这时代的浪潮下, 许许多多人的命运，也因此出现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城市当中, 尽管不少人都还是打心底里瞧不起“个体户”，觉得还是端着铁饭碗稳妥和体面, 但不断涌现出的“万元户”故事，也让许多人渐渐开始对“个体户”改观, 不再像从前那么轻视和歧视。
    1981年，5月。
    在宋意她们高考的前一个月, 宋春菊的大儿子宋亮和大儿媳妇古丽妮从大柳村来到了京市。
    他们夫妻俩受“万元户”的故事所吸引，所以想试着在京市做一番自己的小生意, 看能不能也像其他个体户那样实现富裕和成功。
    在见到宋兰梅的当天, 他们就把自己的计划告诉给了宋兰梅听。
    宋兰梅对于他们想要摆摊的想法并不反对, 毕竟在这个蓬勃发展的时代, 撑死胆大的, 饿死胆小的。
    宋家, 客厅。
    宋兰梅望向坐在她对面的宋亮和古丽妮：“现在京市每天都有大把个体户在摆摊，你们考虑好要做什么行当了吗？”
    宋亮已经很多年没见过宋兰梅，所以面对宋兰梅，不由有些紧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