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赎罪

    宛若九天银河倾泻而下的星辰之光。
    蓝白色的电流在空中飞窜着，一个个就如同暴虐的使者，渴望得到发泄。
    而坎贝尔周围的无形之盾突然密布了一层铁砂，在他的周身铺展开来，黑色的洪流顿时遮掩住了坎贝的身影。虽然无法预计苍月的攻击有多强，但若是电流，必定无法贯穿这片防壁。
    不过在下一刻所发生的事情，却仿佛对这名高傲的“魔术师”挥落了肉眼看不见的悔罪之剑。
    “啊？！”
    那似临行前的惨号声碎裂开来，胸口已经整个凹陷下去。那份冲击将他的身躯迸飞数公尺远，铜墙铁壁的黑色洪流也随即土崩瓦解。
    就算随着轰然巨响碰到地面，坎贝尔依然搞不清自己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损伤难以估计，防御几乎没有起到作用，这到底是什么招数？”
    换作常人，大概早就周身骨头碎裂、化成肉色的布丁。坎贝尔躺在银色平台的裂痕中央，仰望着诡异邪魅的血红之月。
    铁砂的障壁撑开来，横挡在缠卷着蓝白色电光、扑扇的黑色羽翼和他之间。不论是何种运用电流的攻击，应该都无法穿透才对——
    “不，只有一种可能。那根本就不是什么电流……哈！”
    在抬头仰望着的“魔术师”脸上，首度浮现了微微赞叹的神色。
    远古的神祗拥有劈开空间的能力，然后在劈开空间的高速运动中，会带起蓝白色类似电流的光芒。虽然你能以肉眼看见他，但却无法阻挡它贯穿、撕裂你的身体，因为不单纯只存在于这个空间，它是多个空间的集合体，夹杂着撕裂空间的力量锐不可挡。
    “太神奇了。”
    “魔术师”等大了黯然无光、让人联想到死鱼眼睛的瞳孔，发出了慨叹。
    “实在是太神奇了。一个小小的特派执行官竟然有如这样的能力，哦，不，应该说是伟大的‘杀戮之神’……”
    为了难得的兴奋而开阖不已的薄唇溢出了模糊的*，连续挥落的血镰刀刃部分落点地袭向了他的全身。仿佛机关枪扫射似的，银色的碎屑四散飞溅。在电流横卷的狂澜、离子化空气的风暴中，“魔术师”的身躯猛然腾飞而起，血镰高速运动带起的风刃一刀一刀尽情摧残、撕毁着他。
    然后——
    静寂悄然而至。
    “……？”
    结束了？
    在碎裂的石缝中坎贝尔粗声喘息着，仰望着无垠的黑色天空和血红之月，视野有些模糊了。
    坎贝尔躺在瓦砾堆中，试图伸手将压在身上面的银色碎块推开——就在这个时候——
    “唔……！？”
    有人用惊人的力量踩住了血肉模糊的胸口。
    “……咳咳。”
    宛如鲜血一般的红色眸子俯视着他。
    背上的羽翼轻轻地扑扇着，带动阵阵柔和的轻风，双刃的血镰稳健地握在手中，同时坎贝尔的脖子也清晰地感觉到了镰刀的冰冷触感。
    苍月——宛若杀戮血腥之神降临的苍月，面无表情的睨视无法动弹的“魔术师”。
    “太神奇了……”
    坎贝尔定定回望着宛如凝视死亡般的视线，声音却倍加沉静。
    “你真是太神奇了，苍月……”
    “砰！”
    犹如玻璃破碎的脆响声自苍月的背后传来，坎贝尔也猛地喷出了一口血雾。
    苍月收回打碎掉一直潜伏在背后的“别西卜之剑”的血镰，继续搁在坎贝尔的脖颈上，不过这次已经勒出了一道淡淡的红印。
    有些狼狈地抹掉嘴角的鲜血，坎贝尔的眼神有些颓然，又蕴含着无比的自嘲，哀叹道：“……我是算是彻彻底底地败下阵来了。无论是正面进攻还是背后偷袭都胜不了你。来吧，杀了我，来解决我这个令人憎恶的敌人！”
    “……”
    苍月依旧保持沉默，举起了大镰刀。血红的刀刃稳稳锁定了脚底坎贝尔的头颅。只要将它挥落，“魔术师”就会从头顶裂成两半。
    握住镰刀的手指吱嘎作响，开始用力！
    ——不过，结果却是什么也没发生。
    没有撕裂狂风的响声，、没有狂暴不已的咆哮，什么也没有听见。耳边只传来某种东西微微颤动的“咔嗒”声。
    “……？”
    坎贝尔狐疑地抬头。俯看着他得依旧是那对红色的眼眸。不过在那里面，此刻有种类似体温的东西正在苏醒。
    “……以前，有过约定。”
    苍月神情痛苦的低语。
    亚丝看着眼前的苍月，那好似孩子般柔弱痛苦的神情，不由得让她的心绞痛。
    “我不会再杀任何人——我们这样约定过。”
    “约定？”
    那声音既非诅咒亦非怒骂——里面所包含着的深沉悲伤，让坎贝尔也感到困惑，于是他开口询问。
    “你说这是约定？”
    苍月的脸颊微微颤抖，闭阖的眼睑落下深深的阴影。直到此刻，某种感情似乎冲破喉咙、喷撒而出。
    “对……很早以前的约定。不再杀人、不再让人死去。我发过誓我要赎罪。”
    在这期间，握住镰刀刀柄的手腕却背叛了言语，意图往坎贝尔头顶劈落。苍月咬着牙，想把自己的手给拉回来。
    “我不再杀人。不再让人被杀了……你说！有什么办法能停下它！求求你，告诉我！我不想再杀人，也不想看到有人被杀！”
    “……”
    仰望着痛苦呐喊的苍月，“魔术师”英俊的脸庞浮现出一丝感情——或者该说是怜悯？证据则是回答苍月的声音带着无比的温柔。
    “好吧……唯一的办法——就是杀了自己！”
    “杀了自己？”
    “对，杀了自己！杀了自己便可以让自己不再杀人，杀了自己也可以让自己看不到别人被杀，这不是两全其美吗？”
    充满蛊惑力的声音充斥着苍月的耳朵，以至于亚丝的呼喊传不进来。
    “杀了自己？”苍月的神色迷茫，“就可以让自己不再杀人，也看不到别人被杀……”
    不知不觉，苍月的刀刃已经从坎贝尔的颈边挪开，缓慢而坚定地朝自己的脖颈斩去……
    “对，杀了你自己，就可以了断这一切……”
    坎贝尔脸上满是邪恶的微笑，继续蛊惑着迷惘中的苍月。
    “杀！”
    苍月的神色突然变得冷厉，血镰刀刃向脖颈一动的速度猛然加快。亚丝已经发出了声嘶力竭的绝望之声，却仍旧无济于事。坎贝尔的笑容越发诡异了……
    “砰砰砰！”
    连续三声的重响，三颗子弹毫无偏差地击中了血镰，差点脱手，同时也将苍月从自杀的意念中拔出。
    “谁？”
    苍月和坎贝尔不约而同地看向开枪的位置。
    “苍月，脑部中枢神经已经恢复正常运作。现在，执行歼灭战计划，目标——2人……”
    平板的声音没有任何的感**彩，但在苍月的耳里是如此的亲切。
    ——“血手”凯斯！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