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节

    他怎么也没有想到这个万芳竟然就是当年那个叫万姐的亲生妹妹，而自己会被这个多年前就消失的万姐胁迫当帮手，做了这种事情。
    小陆回过神来，叹气道：“总之……对不起，我不愿意你同田小蝶在一起，你和她在一起后，似乎就没有了我存在的意思，没有了我的立足之地，我没有愧疚，不想忏悔，也许太自私，可是这就是我对你喜欢的方式，你讨厌我也好，反正爱不了，这也是让你永远记得我的一种方式。”
    说完，他便挂断电话，说到底，他依旧是当年那个胆小鬼，不敢面对他对张翊天的感情，也不敢面对张翊天对他的回应，所以他选择说完后就立马挂断了电话，手机还有一条已经早就编辑好的短信，窗外不停飞逝而过的夜景，一路朝着机场奔去的出租车里，他按下了发送键头，仿佛就像对过去说再见一样，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真的，有时候，命运就是就像老天爷开的玩笑，或者是他突然来了兴致，写下的恶作剧。所有的事情，都不可能突然失去了结局，就像当年那个突然消失的万姐一样，也许上帝把结局安排在很多年以后，于是，那个万姐在很多年以后突然出现在了他眼前。
    因为自己当年帮忙丢了球衣，把意外得到的视频发送给了张翊天，得到了能够陪伴在他身边的这几年，然后一切又因为那个让他丢球衣的万姐回来而结束，这大概就是报应吧，他也终于解脱了。
    再说回这头。
    张翊天被小陆这突然的告白彻底搞懵了，心里毛毛的，当他正咬牙切齿，千算万算努力回想小陆到底是何时喜欢上的田小蝶，却突然被他说喜欢的是自己，简直就是晴天霹雳，让他整个人都不好了。
    以至于后面小陆在那头说得那些话，在他耳边都飘飘忽忽的，根本不知道他在说什么，直到他突然挂了电话，张翊天才一个激灵，回过神来，窝着一肚子火没处发泄，想再要打过去问出到底当年穿着郭子衡球衣欺负田小蝶的那人到底是谁，他却关机了。
    “叮！”一条短信发送到了张翊天手机上，是小陆发的。
    一个地址，还有一句话。
    作者有话要说：
    ☆、第四十六章
    郭子衡的人生，一直都是按部就班就过着，学习，打球占据了他生活的都很大一部分，留下的一点课余时间，被他爸安排去上书法这个兴趣班，然后还有一点他拼命挤出来的时间，他拿来学自己真正感兴趣的东西……呃……总之就是，他的人生都是有条不紊，有计划，有安排，从来不会出现什么重大差错。
    至少在张翊天收到那条短信之前，郭子衡都是这样认为的，就连要抓出这个幕后黑手，他都觉得自己的计划还算可行，至少真相已经快要水落石出了，可是现在他却不太确定了。一向冷静行事的他，第一次在人面前失去了分寸，拿着张翊天的手机，二话不说就冲出了会场。
    在会场中，在宾客们的惊讶声中，一路狂奔夺门而出的他，人生中出现了第一次的失控。
    那个人到底是不是万芬，他不知道。从万芳的否定中开始动摇对万芬的怀疑，所以也许当年那个穿着球衣欺负田小蝶，而现在这个从会场劫走恬恬的人，真的是一个对他心怀仇恨，蓄意报复的男人，他开始有些不敢往下深想。
    立在车里中控台上的手机，是张翊天的手机，屏幕上显示着那条短信：当年偷你球衣的人就是我，我现在在东三环士林商务楼a座409号，想知道我是谁，你就过来。对了，不小心绑走了王恬恬这丫头，因为她知道的太多了，想要她安全的话，就一个人来，不要耍诈，不然王恬恬性命堪忧。”
    他一边开车，一边不停望向那个手机，希望那个手机会突然响起电话什么的，让他听听那个人的声音，听听他的条件，听听恬恬的声音，只要恬恬安全就好，其他一切都好说。
    忽然，他好像想起了什么，恬恬去找过向荣帮忙，是不是因为恬恬顺藤摸瓜查到一些其他线索，所以让那个幕后黑手决定将她绑走，于是便掏出手机拨通了向荣的电话。
    “上次，王恬恬找你帮忙，你给了她多少资料？还有，你到底还背着查到了些什么？”郭子衡的声音听起来并不大，没什么起伏，可是却有一股寒意。
    其实，向荣也一直等着他打来这个电话，她知道郭子衡迟早会打来，只是没想到会这么快，她心里有些小小激动起来，可是语气还是无奈道：“我怎么斗得过她，虽然我一再坚持不能告诉她，可是耐不过她耍横呀，我那办公室还要接待其他的客户呢，还不能一直被她霸着吧！她还一直在我面前说你们好相爱，她想为你分担点却又不想你担心。”
    “我都被逼得都无计可施了，还写了协议想吓吓她，帮她也行，但是她必须和你断绝关系，发誓这辈子不可能会嫁给你，以为她会退缩呢，没想到那丫头眼睛都没眨一下就签了，我这不是骑虎难下了吗？只好答应帮她找到那个送礼物人的行踪，最后去你郭氏楼下，是有内鬼吧？王恬恬告诉你了吗？”
    既给自己找好了退路，表示她也是被逼的，这协议书的内容也是郭子衡问到了这里她才说的，又将了王恬恬一军，告诉郭子衡那丫头对他可没有多深的感情，向荣一口气噼里啪啦讲完，心里止不住激动，想等着听一听郭子衡的回应
    那么骄傲的郭子衡，当年为了田小蝶，和她在一起，连手都懒得牵一下。任何事情，如果不是她主动要求，都是冷冷淡淡，兴趣缺缺的郭子衡，既然这么喜欢王恬恬，那她势必要让他尝一下被喜欢的人泼冷水的滋味。
    可是她刚一说完，那头电话就挂了，意料之中。不过向荣还是拿着电话乐了许久，乐了半天后却又有些失落起来。
    对啊，那么骄傲的郭子衡。
    她想起了当年上学时，第一次看见郭子衡在球场上打球的样子，不知道怎么的，自己就开始鬼迷心窍，不择手段想要成为他的女朋友，正道追不上，就旁门左道也要把他变成自己的。因为那个时候，她觉得自己是一个公主，需要郭子衡这样的王子来配，就像一件漂亮的公主裙，一双美丽的水晶鞋。哪里知道时间让王子登基成为了国王，因为她却好像从公主变成了恶毒的巫婆。
    报复，不会让人真正的快乐，只会让人在报复这条路上变得愈发扭曲与丑陋。这句话不仅适用于向荣，也适用此时此刻，另外一个正在实施着自己报复计划的人。
    这个人，正是万芬。
    “这个世界太残酷了，所以我过得不高兴，有钱人都他妈该去死！”
    这句话包含了太多的愤怒，这样愤怒一直支撑万芬从中国到了英国，从万芬摇身一变成为一个有着自己英文名的华人运动员，嫁给了球队的教练，成为当地一个俱乐部的经理。岁月让她从一个少女变成了少妇，从一个在中国读不起大学的穷孩子变成了英国的白领阶层，可是她还是愤怒着。
    因为她依旧不是有钱人，依旧没有办法让世界的规则随她而改变，当地不乏又歧视华人排外的英国佬，万芬将这些歧视，这些欺负都全部归结于自己没钱。她常想如果自己有钱有势，就不会过得那么窝囊。
    当然，在世界的另外一段，那个造成自己人生不幸，甚至让她同家庭断绝关系的郭子衡却过得好好的，他不仅有钱，而且变得更有钱了，福布斯排行榜上，他的名字不停地往上跳跃着，而她那个讨嫌的妹妹竟然就在郭子衡身边工作，靠着他的钱来实现他们家那点卑微的白日梦。
    因为他们的存在，所以她的愤怒，从来熄灭过，甚至比以前更甚。
    直到郭氏在英国的负责人找到他们俱乐部，表示要办一场中英篮球比赛。万芬觉得是时候了，也许是老天爷开了眼，要给她一次发泄愤怒的机会，一次将郭子衡和万芳都摧毁的机会。
    “你是不是在想，我和你们到底有什么恩怨？”万芬点燃一支烟，慢悠悠地抽着，瞄了一眼被绑在椅子上不能动弹的王恬恬。
    王恬恬的嘴巴被胶带封着，她瞪眼看着万芬，一声不吭。
    “我只是和郭子衡还有万芳有些个人恩怨而已，你们不走运，算是城门失火，殃及池鱼。”万芬笑了笑。
    正在这个时候，409室的大门被人一脚踢开，几乎是同时，万芬手中的烟头已经烫在了王恬恬的额头上，一霎间，那光洁白嫩的额头就被烫出一块鲜红的疤，王恬恬皱起了眉头，痛苦地呜了一声。
    “我的意思就是，你别过来，我说的那些话，不吓唬你。”万芬弹掉手中的烟灰，对着手指吹了吹，笑道：“虽然你身体素质不错，也当过运动员，可是别忘我曾经也是篮球运动员，身手未必会比你慢。不信，你大可试试。”她歪了歪头，示意对方看一看自己身边的桌子上摆满的刀具。
    挂掉向荣那通电话后，郭子衡心头涌起一阵难以言表的难受滋味，他自己也分不清是失望，生气还是伤心，太多情绪夹杂在心间，让他无法平静。
    一想到这些日子以来王恬恬突然对自己态度的软化，对自己的示好，他以为那时因为她喜欢他，现在想来原来都是那小妞被逼无奈演出来的，倒是难为她了！他郭子衡在她眼里，原来是那么不讲道理的人，需要她这样委曲求全，虚与委蛇，不敢与他说真话。当初，他不想她知道这些事，难道不是为了她好，为什么她一点也不明白自己的心，自己现在这样火急火燎赶去救她，到底又是为了什么！
    可是当看到万芬拿着烟头去烫那丫头的额头时，一瞬间，什么情绪都消失殆尽了，郭子衡眼里心里只剩下了心疼，哪里受得了看着被他从小呵护到大，娇里娇气的王恬恬被人折磨，光是一个烟头，就让他的心像炸开了一下，之后便是弃械投降，任君处置。
    “我不过来，你也别乱来。”郭子衡沉声道：“既然你是冲着我来的，就不要伤害旁人，只要不动她，你开什么条件，我都没问题。”
    “张翊天对田小蝶寸步不离，本来以为没机会绑到她来威胁你，没想到半路捡到的这个也挺管用的嘛。”因为在走廊偷听他们姐妹谈话，被小陆发现打晕带到中间拐弯处藏起的小丫头，竟然能让郭子衡第一时间就开出了无底线的条件，对于这点大大出乎了万芬的意料，她拿起了桌面上一把水果刀朝郭子衡的方向丢了过去。
    然后自己拿起了一把相同的水果刀，抵在王恬恬脖子上，道：“既然你那么有诚意，那就先把右手割断吧。”
    对于这样的要求，王恬恬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以为最多就是开口要求赎金，可是她却没有想到万芳的姐姐一开口便是要郭子衡的右手，一双杏眼涨得通红，一大颗一大颗泪珠就跟断了弦一样往下掉。
    相形之下，郭子衡的表情却没什么变化，他弯腰捡起了地上的水果刀，看了一眼，抬头道：“没问题。可是能不能换那把大的砍刀，你这水果刀太小了。”他的目光落下桌上其他几把大刀上。
    “不急，那是卸你腿用的，我就是要你用小刀断手，反复地割啊割啊这才好看嘛，怎么能你那么痛快。”万芬的刀又朝王恬恬的脖子上抵了抵。
    “看来你真的很恨我，可是我却不知道哪里得罪了你。”郭子衡怔了怔，一边说着，一边把礼服右胸口上装饰的手帕拿了下来，动作不快，可是却没有迟疑。
    “你割断了右手后，我就告诉你。”万芬挑了挑眉梢，一双细长的眼睛微微眯起，手腕一用劲儿，王恬恬的脖子上已经开始渗出一点点鲜红。
    郭子衡微微蹙下眉头，垂下目光不再看王恬恬。他将手帕塞进口中，左手拿起小刀对着手腕割了下去，郭子衡下手快狠准，加上力气大，所以很快便见骨了，破皮开肉这些对他来说都算还好，可是当割到了胫骨时，才是真正钻心钻肺的疼，他紧紧咬着口中的手帕，额头上渐渐渗出了汗珠，跟着跟着往下流。
    见到这样的景象，王恬恬已经快疯了，她呜呜地大哭着，觉得这肯定是自己的一场噩梦！对，这绝对是她做的一场噩梦！因为在她记忆中，从来都像超人一样的郭子衡，怎么可能会沦落到被人威胁到要废掉右手，看见他的右手被割得掉着半空中，那血肉模糊，筋肉相连的场景，王恬恬已经不忍再继续看下去，她宁愿是自己的右手被割掉！
    “杀了我吧，快杀了我吧！杀了我，这噩梦就醒了。”她心里充斥这样的念头，就像魔怔了一般，开始拼命晃动着自己的脑袋，想要用万芬抵在自己脖子处的小刀割自己脖子。
    万芬正津津有味看着那个不可一世的郭子衡自断右手的戏码，猛然一下这察觉到这小丫头的动静，她移开了水果刀，摸摸王恬恬的脑袋，到：“乖啊，你不能死，你死了，等下我怎么看得到郭子衡断腿的好戏。”
    话刚一说完，郭子衡的右手已经整个掉到了地上，他满脸通红，全是汗水，额头上冒起了青筋，他紧紧咬着手帕，剧烈的疼痛从手腕传到大脑，让他有些晕晕的，仿佛有人拿着一个大锤子，不停地敲打着他的脑袋，那剧痛就如一块丢入水中的石头，泛起了一层一层的水圈儿，像他的全身的蔓延开去，让他整个人低着头，直接朝地上跪下去。
    王恬恬撕心裂肺地大哭着，只觉得天旋地转，好像迎来了世界末日。绝望，愤怒，还有过度的刺激让她有些支撑不住，昏昏沉沉地开始有些意识不清起来。
    “……”万芬也被这样的画面弄得有些微愣，她朝思夜想觉得无论如何也报复不到的郭子衡，现在竟然就那么轻易地跪在了她的前面，割掉了自己的右手，她回过神来，大笑了起来：“看来这丫头真的对你很重要，老天开眼了，真的开眼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一个断了手的男人，一个意识不清的小丫头，让她开始有些放松了警惕。万芬将手中的水果刀放下，在王恬恬旁边坐下，伸手拿起桌上的烟盒，重新燃起一根烟，放入口中深深地吸了一口，然后吐出一个烟圈，在烟雾缭绕中笑道：“记不记得高中的时候有一个中学年度最佳运动员奖学金，五万元。”
    “哦，你应该不会记得。”她摇了摇头，继续道：“五万元对你郭子衡来说算什么？你怎么会记得。我问你，你家那么有钱，你拿那奖学金做什么？你去争这个做什么？”说到这里，她又摇了摇头，道：“对哦，你不需要拿，你也没想要去争，因为你是郭子衡啊，你不缺啊！但是因为你是郭子衡啊，因为你喜欢冰球，所以你爸就赞助了一个中学冰球联赛。谁玩冰球啊！满大街的人都打篮球，那么偏门的运动才办一年，竟然就能硬挤篮球，拿最佳运动员奖学金。”
    “当时，老师告诉我有希望得到奖学金时，我就拼了命地打篮球，带着球队拿下那一届全市总冠军，但是名额却给你了。你知道那五万元，对我意味着什么？没有这个钱，我就上不了大学。”
    “我家本来就穷，爸妈还借钱去供我妹妹读什么贵族学校，父母觉得妹妹人长的漂亮，成绩又好，把希望全部寄托在她的身上，而我只能靠着兼职走秀赚来的钱读书，没了奖学金，等于我高中这三年都的吃的苦都白费了，我不甘心啊。”她夹着烟的手有些轻微地抖了起来，因为这一个冲动的行为成为了她走向深渊的开始：“所以我去赛场偷了你球衣和头盔，去欺负了和你关系挺好的那个女生。我天真地以为你会因为被开除，失去奖学金名额。”
    “我错了。”万芬不断摇着头，抬起微抖的手，把烟往嘴里送，吸了一口后，心情似乎有些平复了，又继续道：“后来半夜，我回到你们偷了保安室的视频，做了很多份寄送给了你们学校的领导，市教育局，市体育局，市共青团，我真的什么做尽了，不过就是想你失去最佳运动员的这个名额嘛！为什么会这么难！为什么会一点动静都没有！”
    “还不是因为你是郭子衡，因为你爸可以帮你摆平这些。”越往下说，万芬越是平静，说到这里时，她的声音里面已经听不见任何情绪了：“后来我在暑假的时候，赚到了我大学四年的学费，这钱是不是来得很快，是不是很好赚？因为我去夜场走秀，你知道夜场走秀是什么意思吗？就是我穿着比基尼出去走一圈，谁喜欢我，就拿钱和我睡。”
    “你不会明白的，因为你没有穷过，没有被父母放弃过，我妈让我辍学去广州打工供妹妹读书！我不要，那种没有希望的人生，让我想自杀。”就像是在叙说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情，她慢悠悠地道：“那时的我一直都坚信只要上了大学，我就能改变命运，可是我读书不行，所以我只有努力打球”万芬的眼神黯了黯，道：“当时我拿到奖学金，就可以去读体育大学，出来当个老师也好啊。”
    “是你，把我本来大好的前途毁了。是你，让我沦落到需要卖身赚学费，我和家里人翻了脸，断绝了关系，我恨透我爸妈，我妹，当然还有你！因为一切根源的罪魁祸首都是你！所以你断只手算什么？你能拿什么补偿我？”
    她站了身子，看见垂头跪在地上的郭子衡一动也不动，便喝道：“喂！你是晕了还是死了？”一边说着，一边掐到手中的烟头，弯腰提起腿边的一桶水，朝前走了几步，在离他只有两三米远的地方停下，然后提桶朝他泼了过去。
    说那时迟，那时快，本来已经犹如泥塑雕像固定了一样跪在地上的郭子衡，突然间，像一只蓄势已经的猛兽，起身朝万芬扑了过去，万芬身高将近一米八自然也不是一般女子，两个人在地上纠缠扭打了一阵，虽然万芬是女人，可是郭子衡却丝毫没有手下留情，他咬牙瞪眼抬起右手的手肘朝着她的腹腔猛击，然后再擎着着她的手腕用肘子猛然往下一压，只听见咔嚓一声，便折断了她的手腕，万芬痛苦地大叫了一声，还不等她回家，郭子衡握在左手的水果刀抵在了她的脖子上。
    “再动，我就杀掉你。我说的话，也不吓唬你。”他声音低沉中带着一些沙哑，眼中透着杀意。
    一时间，两人僵持不下。
    一分一秒流逝的时间，对郭子衡来说漫长地像是一年。他知道自己的体力正在也正在跟着时间的流逝而消失，他也不知道自己能撑多久，只有和万芬这样彼此耗着。
    万芬似乎看穿了他快要体力透支，望着他苍白的脸，笑了起来：“趁着现在还有力气就捅死我，不然等下我会让你生不如死。”可是门口传来的脚步声，却让她的笑容凝固了。
    看见张翊天，田小蝶还有kimi他们冲了进来。
    这时，郭子衡苍白的脸上，泛起了一丝笑容，然后闭眼倒了下去。
    郭子衡的人生，一直都是按部就班就过着，学习，打球占据了他生活的都很大一部分，留下的一点课余时间，被他爸安排去上书法这个兴趣班，然后还有一点他拼命挤出来的时间，他拿来学自己真正感兴趣的东西……呃……总之就是，他的人生都是有条不紊，有计划，有安排，从来不会出现什么重大差错。
    至少在张翊天收到那条短信之前，郭子衡都是这样认为的，就连要抓出这个幕后黑手，他都觉得自己的计划还算可行，至少真相已经快要水落石出了，可是现在他却不太确定了。一向冷静行事的他，第一次在人面前失去了分寸，拿着张翊天的手机，二话不说就冲出了会场。
    在会场中，在宾客们的惊讶声中，一路狂奔夺门而出的他，人生中出现了第一次的失控。
    那个人到底是不是万芬，他不知道。从万芳的否定中开始动摇对万芬的怀疑，所以也许当年那个穿着球衣欺负田小蝶，而现在这个从会场劫走恬恬的人，真的是一个对他心怀仇恨，蓄意报复的男人，他开始有些不敢往下深想。
    立在车里中控台上的手机，是张翊天的手机，屏幕上显示着那条短信：当年偷你球衣的人就是我，我现在在东三环士林商务楼a座409号，想知道我是谁，你就过来。对了，不小心绑走了王恬恬这丫头，因为她知道的太多了，想要她安全的话，就一个人来，不要耍诈，不然王恬恬性命堪忧。”
    他一边开车，一边不停望向那个手机，希望那个手机会突然响起电话什么的，让他听听那个人的声音，听听他的条件，听听恬恬的声音，只要恬恬安全就好，其他一切都好说。
    忽然，他好像想起了什么，恬恬去找过向荣帮忙，是不是因为恬恬顺藤摸瓜查到一些其他线索，所以让那个幕后黑手决定将她绑走，于是便掏出手机拨通了向荣的电话。
    “上次，王恬恬找你帮忙，你给了她多少资料？还有，你到底还背着查到了些什么？”郭子衡的声音听起来并不大，没什么起伏，可是却有一股寒意。
    其实，向荣也一直等着他打来这个电话，她知道郭子衡迟早会打来，只是没想到会这么快，她心里有些小小激动起来，可是语气还是无奈道：“我怎么斗得过她，虽然我一再坚持不能告诉她，可是耐不过她耍横呀，我那办公室还要接待其他的客户呢，还不能一直被她霸着吧！她还一直在我面前说你们好相爱，她想为你分担点却又不想你担心。”
    “我都被逼得都无计可施了，还写了协议想吓吓她，帮她也行，但是她必须和你断绝关系，发誓这辈子不可能会嫁给你，以为她会退缩呢，没想到那丫头眼睛都没眨一下就签了，我这不是骑虎难下了吗？只好答应帮她找到那个送礼物人的行踪，最后去你郭氏楼下，是有内鬼吧？王恬恬告诉你了吗？”
    既给自己找好了退路，表示她也是被逼的，这协议书的内容也是郭子衡问到了这里她才说的，又将了王恬恬一军，告诉郭子衡那丫头对他可没有多深的感情，向荣一口气噼里啪啦讲完，心里止不住激动，想等着听一听郭子衡的回应
    那么骄傲的郭子衡，当年为了田小蝶，和她在一起，连手都懒得牵一下。任何事情，如果不是她主动要求，都是冷冷淡淡，兴趣缺缺的郭子衡，既然这么喜欢王恬恬，那她势必要让他尝一下被喜欢的人泼冷水的滋味。
    可是她刚一说完，那头电话就挂了，意料之中。不过向荣还是拿着电话乐了许久，乐了半天后却又有些失落起来。
    对啊，那么骄傲的郭子衡。
    她想起了当年上学时，第一次看见郭子衡在球场上打球的样子，不知道怎么的，自己就开始鬼迷心窍，不择手段想要成为他的女朋友，正道追不上，就旁门左道也要把他变成自己的。因为那个时候，她觉得自己是一个公主，需要郭子衡这样的王子来配，就像一件漂亮的公主裙，一双美丽的水晶鞋。哪里知道时间让王子登基成为了国王，因为她却好像从公主变成了恶毒的巫婆。
    报复，不会让人真正的快乐，只会让人在报复这条路上变得愈发扭曲与丑陋。这句话不仅适用于向荣，也适用此时此刻，另外一个正在实施着自己报复计划的人。
    这个人，正是万芬。
    “这个世界太残酷了，所以我过得不高兴，有钱人都他妈该去死！”
    这句话包含了太多的愤怒，这样愤怒一直支撑万芬从中国到了英国，从万芬摇身一变成为一个有着自己英文名的华人运动员，嫁给了球队的教练，成为当地一个俱乐部的经理。岁月让她从一个少女变成了少妇，从一个在中国读不起大学的穷孩子变成了英国的白领阶层，可是她还是愤怒着。
    因为她依旧不是有钱人，依旧没有办法让世界的规则随她而改变，当地不乏又歧视华人排外的英国佬，万芬将这些歧视，这些欺负都全部归结于自己没钱。她常想如果自己有钱有势，就不会过得那么窝囊。
    当然，在世界的另外一段，那个造成自己人生不幸，甚至让她同家庭断绝关系的郭子衡却过得好好的，他不仅有钱，而且变得更有钱了，福布斯排行榜上，他的名字不停地往上跳跃着，而她那个讨嫌的妹妹竟然就在郭子衡身边工作，靠着他的钱来实现他们家那点卑微的白日梦。
    因为他们的存在，所以她的愤怒，从来熄灭过，甚至比以前更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