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节

    王陆丽就这样离开了她生活了十几年的家。
    不，那甚至不能算是她的“家”，因为，房子是杜家爸爸单位分的公房，她身上戴的、穿的、用的，几乎都是杜家的钱买的，连她临走的时候用来装衣服的皮箱子，也是杜家妈妈去外地出差买来送给她的。
    如果换成往常，她这么晚出门，是肯定会借用一下杜爸爸单位的司机和小汽车的，可是从今天开始，这项福利也不属于她了。
    王陆丽站在门口，回过头看了一眼，杜宇翔压根就没有看她，悔恨、懊恼、愤怒、失望……一个个复杂的情绪回转在心间，最后都化为一声叹息，王陆丽拎着一个小皮箱，吃力地走到楼下，掏出皮包里的钥匙，拧开楼下她平时上班骑的女式自行车的车锁，然后才想起来，这辆自行车，也是杜宇翔带她去买的。
    王陆丽的娘家条件只能算一般，父母都是工人，原本是不能生二胎的，她爸不甘心，偷偷和她妈生了一个儿子，寄养在农村一个亲戚家里，对外就说是娘家侄子，其实就是她的亲弟弟。
    那个弟弟因为是农村户口，不能安排工作，学习又不好，在村里跟一帮小混混学坏了，自从知道自己的真正身世之后，三天两头的去找她爸妈要钱，不给就威胁要去她爸妈单位，揭发他们违反计划生育政策，那个年代的计划生育管的特别严，如果真的被他揭发了，王陆丽的爸妈不但要被罚钱，还要丢工作，可能连养老金都拿不到多少了，而且二老对这个养在乡下的儿子也确实心存愧疚，不但自己的存款被儿子掏空了，还经常找王陆丽这个大女儿贴补弟弟。
    可以说，王陆丽这么些年自己的那些积蓄，都是这么被自己这个亲弟弟给掏空的，虽然恼恨爸妈为了生儿子惹出这么大的麻烦，但是，王陆丽也不可能真的眼睁睁看着父母因为被弟弟举报而丢了工作。
    好在父母马上就要退休了，只要等他们退休了，弟弟的威胁就再也没有用处了。
    只要她还是附中的教导主任，到时候想办法给弟弟在城里找个工作，给他娶个媳妇，也算是让爸妈和自己都能解脱了。
    只可惜，杜宇翔最终还是没有瞒住杜家二老，日记的事情，他不得不说，否则的话，好好的夫妻俩为什么突然要离婚？如果是因为孩子的话，早两年不就该离了吗？
    王陆丽的教导主任，在她和杜宇翔离婚手续办完不到一个礼拜就丢了，原因是有人举报她这个教导主任作风有问题。这个年代，尤其是教师这种公职人员，作风问题甚至比贪污更可怕。
    教书育人的神圣职业，自己都有作风问题，让家长怎么放心把孩子交到你们手里？更别提附中原本就是省里数一数二的重点中学了，在里面读书的孩子，基本上囊括了全省有权有势有钱的人家，想弄掉一个没有什么背景的教导主任，还不是一句话的事情？
    更让王陆丽崩溃的是，就在她被学校停职反省的时候，她那个亲弟弟，趁着她出门办事的时候，带着几个混混偷偷溜回家，把她从杜家离开的时候带回来的三万块钱存折，还有几样值钱的首饰全给偷走了，还装模作样地留了一封不伦不类的书信，说是从家里“借”了点本钱，和朋友一起去南方做生意赚大钱去了。
    王陆丽气得几欲晕厥，她爸妈却一个劲地护着弟弟，还说什么当年要不是因为有她在，他们就能把弟弟接回来安上城市户口了，这样起码能给他在城里找个正经工作，如今这几万块钱，就当做是王陆丽补偿弟弟的……
    王陆丽一时间万分绝望。
    更让她愤恨的是，樊东升的老婆不知道从哪里拿到了她那本日记的复印件，竟然偷偷拿着那些东西找到了自己，警告自己不要再觊觎别人家丈夫。
    “凭什么？我和东升才是一对！是你把他从我身边抢走的！如果不是你的话，我和东升早就结婚了！”王陆丽嫉恨交加地看着郭雪娇，这个女人明明是个山窝窝里出来的农村人，不会打扮也不会化妆，说话也这么粗鲁，凭什么那些男人都喜欢她？就因为她这张脸长得好看？
    “你不会是疯了吧？”郭雪娇漂亮的大眼睛惊讶地看着她，“我确实知道东升在上大学的时候有过一个女朋友，但是后来他们分手了，就再也没联系了，难道就是你？”
    “你不知道我和东升的事情？”这下轮到王陆丽吃惊了，没道理啊，她纵容着那些关于她和樊东升的流言在私下里散播，甚至有几次还是她自己散播出去的，就是隐约在心里存了一个念想，万一樊东升的老婆因为流言和樊东升闹崩了，顶好是离婚，那么，是不是代表着她和樊东升还有在一起的可能呢？
    可是，现在看来，郭雪娇压根就不知道自己和樊东升的那些流言，这怎么可能？
    这当然很有可能，因为粗线条如郭雪娇，向来都是八卦绝缘体，她对那些三姑六婆的流言没什么兴趣，别人见她没兴趣也懒得跟她说，毕竟流言这种事情，一定要感兴趣才能继续传播下去啊。
    郭雪娇自从和丈夫来到城里之后，颇觉得不习惯，这里没有牛羊成群，也没有纵马飞驰的场地，后来，还是樊东升给她出了个主意，在二中后面给郭雪娇开了两三亩地大小的菜园子，郭雪娇上完课，不是照顾儿子就是去她自己的小菜园里忙活，还养了十几只鸡，哪有时间去跟人聊八卦？
    再说了，这种桃色新闻，一般都是当事人最后一个知道的，而且，谁会为了一个不知道真假的绯闻，去得罪市一中的校长啊？
    因此，郭雪娇是真的不知道，王陆丽就是那个和她丈夫在大学里谈过一段时间的女同学。
    而且，就算知道了，以郭雪娇的性格也不会去追究这些陈年往事的。在她朴素的爱情观里，所有的婚内出轨，问题都不在小三而在于男人，如果一个男人对他的爱人足够忠诚，对他的家庭足够有责任心，出轨的事情就不会发生，发生了，就说明这个男人本来就是个渣！
    郭雪娇之所以拿着这些东西私下找到王陆丽，也正是因为她相信自己的丈夫，夫妻俩私下怎么惩罚都没关系，她不想因为这个事情闹的太大，到时候害得丈夫丢了工作那就麻烦了，到了她这个年纪，顾虑的事情就多了，她还有个儿子，即便已经在心里决定要狠狠教训一下丈夫，理智的郭雪娇还是决定先把这件事情给悄悄处理了。
    “不管我知不知道那些流言，总之，我希望这件事情到此为止，我相信你也不想把自己闹的身败名裂吧？他一个男人无所谓，就算丢了工作，现在外面的补习班那么赚钱，大不了自己出去做老板，可是你呢？你一个女人，没了工作，丢了名誉，你下半辈子怎么办？”
    “不要以为闹出来让大家知道，你就能达到你不可告人的目的了，你仔细想想，如果你真的把这件事情闹大了，害得樊东升丢了工作，从市一中的校长变成一个声名狼藉的男人，你猜他会爱你还是恨你呢？”
    王陆丽颓然跌倒在地。
    第一百五十三章 登陆地球第一百五十三天
    “姓王的那边你不用担心了。”礼拜天晚上，韩小美刚给三个小的安排好晚上的学习，就接到了干爹的电话。
    “什么姓王的？”韩小美一头雾水。
    “不是你让老高和老贾他们去查附中那个教导主任的？现在好了，人家被附中撤职辞退了，听说和前夫也离婚了，你这做的也太绝了吧？小小年纪，不要这么狠嘛，万一把人家小磊吓跑了咋办？”
    “这么快？”韩小美诧异，她总算想起来自己抽空做的那件事了，不过，让她奇怪的是，这种事情，按照地球人爱面子的性格，不是应该私底下慢慢处理的吗？怎么说开除就开除？而且还是教导主任这样的职务，也太不符合常规了吧？
    “她那个位置原本就是上面照顾杜家那位才给她的，如今，杜家那位大义灭亲，直接对外宣称要和王陆丽这样作风不正的儿媳妇划清界限，还让儿子和她离了婚，外面人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反正，附中教导主任这个位置，盯着的人不知道多少，你信不信，十分钟之前这个位置空出来了，十分钟后，起码有十几个托关系竞争上岗的预备主任？”章半城冷笑道，身为关系户而不自觉，才是王陆丽走到这一天最致命的一个缺陷。
    章半城丝毫不觉得韩小美这么对付王陆丽有什么问题，换做是他，只可能会做的比韩小美更绝，不过，小美能做到这一步，在同龄人中已经算是非常出色了。
    只不过，在他看来没什么问题，在寻常人看来，这么小一个女孩子，就能一手干掉一个重点中学的教导主任，还丝毫没有牵扯到自己身上，这就有点恐怖了。章半城担心这件事情要是被邹家知道了，人家会不会觉得自己要迎娶的儿媳妇是一个心机深沉为人狠辣的女变态，那就麻烦了。
    “这件事情，不要告诉邹家人。”章半城最后在电话里叮嘱道。
    “干爹你前面说那么多，就这一句正经话啊？我看起来像是缺心眼吗？”韩小美对于章半城把她当成爱炫耀的小孩子非常不满，只有涉世未深的小孩子，才会在做了一件觉得很得意的事情的时候才会不管不顾的炫耀出来吧？譬如说偷了邻居家鸡蛋啊、摘了乡亲家快要成熟的西瓜什么的，真正的坏人，做了坏事可是从来都不会自己主动说出去的。
    “你知道就行。明天小磊他们上午十点多的飞机，我让司机送你过去吧。”章半城说完就把电话给挂了。想想都生气，这么合他胃口的儿媳妇，要是再小个几岁，和他们家思贤正合适，哪里还有邹家什么事儿？
    不过，章半城还是有一件事情猜错了，作为绯闻的当事人之一，樊东升也不是完全没有被波及，只不过，他的伤痛只有自己知道罢了，还不能往外说。
    “好吃吗？”郭雪娇端着一碟油炸臭豆腐，上面抹了厚厚一层红艳艳的辣椒酱，这辣椒酱是樊东升一个在川内工作的学生送给他们的，比本地辣椒辣多了，樊东升不敢吃辣，但是郭雪娇却是无辣不欢。
    用那些日记复印件赶走试图破坏他们这个幸福家庭的小三之后，小心眼爱记仇的郭雪娇也没有放过招惹了王陆丽这个潜在小三的樊校长。
    “阿娇你相信我，我真的和她什么关系都没有！”儿子被老婆送去辅导班了，樊东升无人求援，只能乖乖跪下求饶。
    “我相信你和她什么关系都没有，如果真有关系的话，你觉得你现在还能好好活着吗？记不记得当初我为什么坚持要选择住在五楼？”郭雪娇笑眯眯地看着自家男人。
    “记得，你说过，要是我敢做对不起你和这个家的事情，就把我从五楼推下去，摔不死也重伤，到时候你就天天推着我去楼下和小区其他老头跳舞，不高兴就饿我几顿……”
    “所以啊，你没有从五楼掉下去，就证明你是清白的，不过，东升，我发现我错了。”郭雪娇惆怅地叹息一声。
    “姑奶奶你哪里会有错的时候？错的都是我！”樊东升在心里哀嚎一声。
    “你们男人都是这样，自以为是的忠诚，和自以为是的善良一样可怕。”郭雪娇伸出手，指着窗外的万家灯火，“你看，因为你的一时心软，那个女人误以为你对她还余情未了，偷偷在心里爱着你，甚至不惜辜负自己丈夫的一片深情，最终，她的丈夫失望地放弃了她，而你，也从未像她想象的那样，是仍然爱着她的。”
    “我……”樊东升发现自己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平时的能言善辩，在聪慧无比的妻子面前毫无施展之力。
    “你看，你甚至不愿意为她说一句话，却一直默认了她的错觉，东升，你知道你自己错在哪里吗？知道我为什么对你失望吗？”
    “我……”
    “你不知道，也不明白，但是，我今天要告诉你的是，无论现在还是将来，东升，你要是还想要这个家、要我和儿子，就不要纵容任何女人的暧昧和倾慕！那不仅仅是对我和孩子的尊重，也是对她们的尊重！”
    “这个世界对女人太过严苛了，也太残酷了，一点点的美好，都能让她们像飞蛾扑火一样奋不顾身，你以为你只是随手帮她们一把，却不知道，在她们看来，你就是他们的救世主。”
    “我错了……”
    “东升，你知道真正的伤心是什么吗？”
    “真正的伤心，是明明难过的不得了，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所以，为了弥补你对我、对那个可怜的女人造成的伤害，今晚，我为你做了一道特殊的菜，你把这盘菜吃完，这件事情，就算是过去了。”
    郭雪娇站起来，走到厨房，很快就端了一个碟子出来，碟子里面是刚炸好的满满一碟臭豆腐，另外一只手还拿了一双筷子和一碟辣椒酱，将碟子放在桌上，郭雪娇打开装着辣椒酱的玻璃瓶，用筷子从里面挑了差不多半瓶的辣椒酱出来，厚厚地涂抹在臭豆腐上，看起来红艳艳的好像番茄酱一样。
    不过，这玩意儿可比番茄酱可怕多了。
    樊东升最怕吃的有两样，一个是臭豆腐和臭干子，另外一个就是这种奇辣无比的变态辣椒酱了，而现在，他的妻子告诉他，要想获得家人的原谅，就得把这满满一碟抹了厚厚辣椒酱的臭豆腐给吃光……
    等到韩小美送男朋友回来之后，就听说他们校长在家里突然犯了老胃病，被紧急送到医院抢救去了。
    “胃病而已，没必要用抢救这么可怕的形容词吧？”韩小美看着陈碧萝，深深怀疑她的语文是不是英语老师教的，歪果仁好像都特别喜欢夸大其词来着？
    “没有！我发誓！真的是救护车过来把校长拉走的！”陈碧萝指天发誓。
    “好好的怎么会犯了胃病呢？”韩小美嘀咕了两声就没有再关心这件事了，她原本还担心校长会不会因为那封匿名信被传闻中脾气不太好的校长夫人家暴，但是现在看来，校长都生病住院了，他老婆应该不至于再动手了吧？
    殊不知，校长夫人经过这么多年的进化，已经从一个简单粗暴的女汉子，进化成了一个伤人于无形的变态，虽然她没有亲自动手，但是，那一碟辣椒酱和臭豆腐下肚，直接让校长大人被送进了医院，从此之后，校长大人就落下了病根，一看到对他含情脉脉的女人就忍不住胃疼……咳！他可不是怕老婆！主要是老婆手里有辣椒酱，简直比传统体罚工具搓衣板可怕一万倍！
    王陆丽下台之后，附中新换上来的教导主任据说是邹家某位长辈曾经的学生，对韩小美这个邹家未来的儿媳妇十分照顾，连韩小荣在学校的待遇都好了不止一点。最直接的表现，就是这位新主任大手一挥，直接把附中这个学年印刷各种卷子材料的单子给了韩小美的文印店，是的，那家文印店现在已经是韩小美名下的产业了。
    因为嫁入了“豪门”，有了一个本省首富做干爹，韩小美同学，现在已经一跃成为全家最有钱的人了。还没正式成年呢，名下就有了一块位于城西的约莫二十多亩地大小的地皮，一个每个月能给她带来好几千块稳定收入的文印店，三套价值十几万元的首饰，外加老家那个水产养殖基地的股份。
    说到水产养殖基地，送走未婚夫一家之后，韩小美特意趁着周末时间和韩爸回家看了一下，现如今的江下乡可比从前热闹多了，在外面打工的都跑回来了，贷款到位后，各家你帮我，我帮你，很快就把自家的水田改成了泥鳅池，由乡里聘请的专家亲自跑到田间地头指导养殖户们怎么养泥鳅，这个年代的专家可比后世那些所谓的专家敬业多了，说是来指导养殖，就真的恨不得搭个草棚子睡在地头上，把泥鳅池看的比自家孩子还金贵。
    车镇长真的是一个负责任的人民好公仆，乡里实在没钱给养殖基地的加盟养殖户们修筑足够的水渠，他就去找了章半城，用乡里一块荒滩的三十年承包权为抵押，找章半城要到了足够的资金，终于给乡亲们修好了联通泥鳅池的水渠，解决了老百姓养殖用水的问题。
    章半城反倒背地里夸他会做买卖，没去做个生意人真是可惜了。
    “那倒是！”韩小美倒是十分赞同她干爹这个看法，“看起来是乡里吃了点亏，用那块荒滩三十年的承包权才卖了二十多万，一年才不到一万块，几乎等于白送，可是，车镇长太了解您了，您既然要了这块荒滩，就绝不会做亏本买卖，哪怕您什么都不做，他只要对外宣称您已经参与江下乡的投资开发了，外地的先不说，本地肯定有很多人愿意跟着过来看看，有合适的项目说不定也会投资，毕竟，干爹您就是个活招牌嘛”
    一块荒滩换了修水渠的钱，又绑定了章半城这个活招牌，车镇长真是很有做买卖的天赋啊！只可惜，人家这天赋宁可拿来为人民服务……不过，这也没什么不好的不是吗？最起码，不管是章半城还是韩小美，哪怕他们自己不能做到这一点，内心深处，他们也极为敬佩这样甘愿为老百姓牺牲一切的人民公仆的。
    这也是章半城为什么明明看穿了车镇长的用意，还心甘情愿被他利用的主要原因。
    第一百五十四章 登陆地球第一百五十四天
    “第一批加入进来的养殖户有八十多家，一共五百多亩水田，小美，你说这么多泥鳅，咱们能卖得掉吗？”韩爸经手的最大一笔订单也才不过几千斤泥鳅，这动辄数万斤的泥鳅，要怎么卖出去，他这心里还是有些没底。
    虽然章半城曾经承诺过会和他们签订采购合同，可那个美食街还没影儿呢，他们这第一茬泥鳅，可是夏秋时节就要上市了。
    “爸你让我回去想想，应该有办法的。而且车镇长也会想办法解决这个问题啊，不然这水产养殖基地还怎么开下去？爸你别急，虽然干爹那边的美食街还没正式开业，但是他名下还有很多酒店饭馆都需要水产嘛咱们再想想别的法子，一定能卖出去的。”
    很快，韩小美就想到了一个好法子，或者说，是受到了某些人的启发，想到了这个法子。
    她决定接受本地电视台的采访。
    班主任张伟忠已经激动的快变成现代版范进了，距离疯癫只有一步之遥。
    这当然不是因为他的爱徒韩同学终于考上了q大，让他成为了梦寐以求的状元老师，而是因为他亲爱的韩同学投给某知名杂志的一个中篇，竟然被国外一家巨有名的报刊引用报道，还受到了歪果仁学者的追捧，还说是近十年来都难得一见的有深度的。
    这个时代的国人，正处于一个迫切需要被外界所认可的时代，一篇在国内被学者赞赏，可能只会在业内获得一定的知名度，可是，一旦被国外媒体报道出来，那就是为国争光啊！高考状元算什么？能代表国家被国外学者认可甚至追捧吗？
    再说了，引用报道韩小美那个的媒体，可是全世界都赫赫有名的，毫不夸张的说，连他们省委书记都没上过那张报纸呢可以想象得到张伟忠此刻的激动程度了，他没直接激动的和范进中举一样疯掉，大概是因为接到了省里的电话，说是要安排记者来采访韩小美吧？
    这种关键性时刻，他作为韩小美的班主任老师，怎么可以不在呢？别说他了，连还在住院的校长樊东升都提前出院回来了，整个市一中都沉浸在一种“不知道该怎么办，但总想做点什么”的紧张气氛中。
    韩小美就是在这个时候回到了学校，一回去就被班主任老张直接扭送到了校长办公室。
    “早知道要上电视，校服应该好好设计一下的。”看着韩小美身上批量订购的蓝白色校服，校长皱眉道，这校服看着也太土了？上上本地电视台还凑合，万一要是人家国外的记者也来采访咋办？
    脑补了一番学校土掉渣的校服被外国友人指指点点的一幕，樊校长整个人都不好了……
    “算了，校服的事情回头再说，小美，明天省台的记者就过来了，听说是他们文教栏目的主任亲自带队，你先跟我说说你那个到底是怎么创作的，和咱们学校都有什么关系？”樊校长催促道，趁着记者还没来，他得赶紧和韩小美沟通一下待会儿怎么说，作为市一中的校长，他没少上过电视，但是，没有一次像今天这么紧张，他觉得自己大概是辣椒酱真的吃太多，好像分分钟就要爆血管了。
    韩小美黑线了一下，她也是在电话里听老张说她那个被国外那个巨有名的报刊引用报道的，她平常不怎么关心国外的报纸，而且本地也很少有报刊亭卖这类报纸的，要不是老张告诉她，她压根都不知道这事儿。
    哦，发表这篇的杂志社可能知道了，但关键是人家编辑没有自己的电话号码啊，写信估摸着得一个礼拜才能到她手里，机智的韩同学为了避免被编辑催稿，一直误导可怜的编辑她是个没有手机的穷学生，这样就可以不用给编辑留手机号码了……
    不过，话说回来，她创作这篇，还真是和市一中有那么点关系，因为故事发生的主要地点，就在市一中那栋摇摇欲坠却一直没钱翻修重建的老式木楼。
    故事其实很简单，就是一个遭遇校园暴力的女孩子，偶然一次误入木楼，结果和木楼里被困住的来自古代的花木兰一样的女将军交换了灵魂，古代女将军误入现代校园的故事。
    故事算不上多么新颖，但是在这个年代来说已经非常吸引人了，而且，最主要的是，好像歪果仁对于中国古代的女将军都有一种蜜汁迷恋，大概最让他们激动的萌点，就是来自古代的女将军，竟然来到了现代校园这一点吧。看那个报道的意思，是一个知名导演已经对外宣称一定要买下这个故事的版权，他们要把这个故事搬上大银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