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3）

    南山郁家的本家别墅。
    韩韵刚刚从外面购物回来, 她画着精致的妆容, 长发盘在脑后, 穿着一身香奈儿套装。身后的司机手上拎着大包小包, 爱马仕纪梵希路易威登……多的一趟都拿不完, 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她去把这些奢侈品专柜都搬空了。
    门卫看到她回来了，小跑过来打开了门，弯腰殷勤又恭敬热情的道：“太太回来了。”
    这个门卫在郁家干了很多年, 因为有眼色才得以留下来，至于那些没有眼色的去哪了？当然是被解雇了。
    韩韵不喜欢那些没眼色的下人, 尤其是那几个看不惯她的出身，又总在背后嚼舌根骂她不要脸小三的那几个倚老卖老的东西，老早就被她赶了出去。
    现在整个郁家上上下下都是她的人, 都对她唯命是从。
    她不但能够以郁夫人的身份光明正大的住在这里, 还能够以郁夫人的名义在外面和那些贵妇结交, 回到家里也是她说了算，以前那个惫懒又不懂得体贴人的丈夫，现在时不时的也会讨她的欢心了。至于那个从来不把她放在眼中动辄呵斥她的老头子，呵……虽然老头子到现在依然看不上她，但是那又怎么样呢？如今也不过是个躺在床-上半死不活的废物，再看不顺眼也赶不走她，最好早点气的升天才好呢。
    韩韵走进别墅, 将外套递给门口的小张, 问道：“对了, 今晚文彦要回来吃饭，晚饭准备好了吗？”
    小张笑道：“夫人放心，早就准备好了。”
    韩韵满意的点点头，又仔细的嘱咐道：“他不太喜欢吃辣，记得口味清淡点，还有他上班太辛苦，太准备滋补一些的食物。”
    小张道：“我都记着呢。”
    韩韵这才道：“嗯，我先进去了，待会他来了再喊我吧。”
    小张说：“好的，夫人。”
    韩韵换了鞋走进客厅，就看到郁原坐在沙发上正在看手机，他听到动静回过头来，对韩韵露出一个柔和的微笑：“你回来了。”
    郁原虽然人到中年，但模样着实还不错，不过因为疏于锻炼有些许发福，而且常年沉迷酒色脸色略显苍白，但他只要愿意，向来是个会哄女人开心的，所以这段时间和韩韵倒是恩恩爱-爱，各种宠着让着。
    他站起来拉着韩韵的手来到身边坐下，眼神闪了闪，道：“听说文彦今晚要回来吃饭？”
    韩韵瞥了他一眼，高傲的扬起下巴，笑：“是的。”
    郁原神色有些不自在，“咳，怎么也不提前和我们说一声，我们也好准备一下，你看爸最近身体也不是很好……”
    韩韵顿时脸色一冷：“怎么，我儿子回家吃饭，还要先经过你们的同意才行吗？”
    郁原眼中难看的神色一闪而逝，随即露出无奈的笑容，叹道：“我当然不是这个意思，只是你也知道，爸昨天被你气着了，你今天招呼也不打一声的又自作主张，我怕他……”
    韩韵将自己的手从郁原手中抽走，淡淡道：“是吗？你怎么不问问他昨天是怎么说我的？就记得我气着他了？你可真是个孝子。”
    郁原抿着唇，半晌，叹了口气，不再做声。
    韩韵见郁原不再说话，一副服软的样子，心里十分解气。几年前，她为了能进这个门每天低声下气的哄着这不学无术的臭男人，在他面前伏低做小，被老头子骂也不敢吱声全都受着，她心里别提多恨那么老东西了，他也不看看现在郁家靠的是谁？还敢给她脸色看？
    郁家要不是有文彦在，几年前就该垮掉了！
    现在的你们都得看我们母子脸色，要不是有文彦在，你们哪还有现在的好日子过？要知道郁文森在六年前入狱，数罪并罚判了二十年，这个人算是彻底废了，当时郁家风雨飘摇，四面楚歌。
    关键时刻是文彦放弃继续深造进入公司，当时谁也不看好这个没有经验的年轻人，无数人在旁边虎视眈眈，谁都想吃下郁家这块肥肉，是文彦临危受命帮郁家度过了这次危机。
    几年过去……郁家不但没有在那次危机中受到影响，反而还在文彦的手中发扬壮大，营业额翻了好几倍不说，涉及的行业也越来越多，俨然是一个庞大的商业帝国。
    众人对文彦心服口服，再也不敢质疑他的能力和地位，就连老爷子都失去了对公司的掌控，被迫在家养老，如今文彦就是公司实际的掌控者。
    因为文彦，韩韵的身份自然也跟着水涨船高，郁原开始对她和颜悦色，郁老爷子不敢对她怎么样，外人也开始喊她郁夫人，邀请她参加各种名流聚会。
    最开始韩韵其实不太习惯这样的身份改变，有种在做梦的不真实感，她不敢相信这种小说故事般的情节会发生在自己身上，她的儿子……有这么厉害的吗？一步登天的时候，除了喜悦，还有一种担心会跌落底端的惶恐。
    但渐渐的，韩韵发现这一切都是真的，她再也不是那个需要委曲求全的女人了。
    她慢慢丢掉小心翼翼，露出自己的本来面目，发泄自己内心这些年积攒的怨恨，入住郁家后迅速当家做主，以粗-暴的手段巩固自己的地位，同时报复那些曾经看不起她的人。
    虽然韩韵做了这些事，但是她有点担心自己的行为会惹得文彦不高兴，也不知道自己若是太过分，文彦是否会继续为她撑腰，毕竟郁原也是他的亲生父亲，但是很快……韩韵发现文彦根本不在意，他愿意纵容她的所有行为，不论她的行为是否过分，是否不合理，只要不是闹的太过分，不违法乱纪，韩韵做什么文彦都是不管的。
    几年过去，韩韵已经彻底习惯了现在的生活。
    但是她不会忘记，自己现在所能拥有的一切，都是因为文彦。
    韩韵想到这里，懒的再看郁原一眼，起身走了出去，刚好这时文彦从外面推门而入，韩韵连忙笑着迎了上去，嘘寒问暖道：“怎么现在才回来，工作太忙了吗？都说别那么辛苦了，我让人炖了乳鸽汤给你补补身子，快进来……”
    文彦抬眸看着她，神色淡淡，只回了一个字：“嗯。”
    文彦一向这般惜字如金，韩韵丝毫不介意，她拉着文彦的手来到餐桌边坐下，转头告诉小张可以上菜了。
    郁原看到了文彦，迟疑片刻后也走了过来，笑道：“回来就好。”
    不知道为何，郁原每次看到文彦，总有种莫名的心惊。文彦和韩韵不一样，韩韵无非是个贪婪小气记仇的女人罢了，虽然任由她作威作福，那不过都是因为看在文彦的面子上，韩韵想要做什么一眼就看得穿，可是这个儿子……他一点都看不穿他。
    甚至郁原开始怀疑，郁文森的入狱，其中是否也有文彦的推波助澜。
    想到这里，他努力压下心中的复杂愤怒交织之意，表面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抬头和文彦和颜悦色的聊了几句工作。
    没多久菜就都上来了，但是郁老爷子还没下来。
    韩韵冷笑一声，这个老东西，给脸不要脸！她霍然站起来，阴阳怪气的道：“老爷子怎么还不来，我去看看怎么回事。”
    郁原眼皮子一跳，差点就要呵斥她了，但是想起现在的境况，深呼吸一口气又忍住。
    倒是慢条斯理吃着饭的文彦，忽然伸手拉住了韩韵的手-腕，抬起眼眸，淡淡道：“既然老爷子身体不舒服，就不要去打扰他了。”
    韩韵一愣，如果是别人劝说她可是半点用处都没有，反而会火上浇油激怒她，但既然这话是文彦说的，她自然不会忤逆，反正那老东西现在整天躺在床-上半死不活的，难得儿子回来吃顿饭，当然不能让文彦不开心，那老家伙下次再收拾好了。
    于是韩韵立刻笑着又坐了下来。
    虽然有个不愉快的小插曲，但这顿饭还是吃的其乐融融。
    韩韵不住的给文彦夹菜，简直和伺候自己的祖宗似得，郁原虽然心里看不惯这母子，但表面也装作关切的模样。
    尽管各怀心思，但表面一派和睦。
    饭后郁原说自己要出去散步消食了，他委实装的有些难受，感觉在自己老婆儿子面前没有尊严，他当年也是郁家的大少爷，这种日子着实是委屈他了。
    韩韵则拉着文彦坐在沙发上，她算是看透了，男人这个东西就是靠不住，想当年她费尽心思讨好郁原那个臭男人，结果一点好处都没给她挣回来，还嫌弃她拜金贪婪，浪费她二十多年的青春，却只是个见不得人被鄙夷的小三……说到底靠什么都不如靠自己的孩子。
    幸好自己有个好儿子！
    韩韵对文彦满意的不得了，现在的一切简直就是她梦寐以求的，但只有一件事还有些美中不足，文彦还没给她找个儿媳妇。
    想起自己以前逼-迫文彦相亲的所作所为，韩韵心中有愧，觉得儿子这些年只关注事业，不关心自己的个人感情情况，可能是和自己赌气在。
    韩韵顿了顿，柔声道：“其实我今天有件事想要和你商量一下。”
    文彦转过头，似笑非笑的看着她：“什么事？”
    韩韵笑道：“是这样的，前段时间周夫人和我说，说她女儿十分仰慕你，想要和你认识一下……”
    这周小姐以前可是看不上文彦的，那些大小姐全都眼高于顶，嫌弃文彦是个不上台面的私生子，现在还不上赶着想要认识自家儿子？韩韵心里别提多解气了，得意洋洋的应承下来，现在外面豪门小姐排队等着文彦挑，只要他看得中就好，最好早点给自己生个大胖孙子带带。
    关键是有了孙子，以后这家产才能更稳妥，不至于落在别人手中。
    韩韵已经开始盘算几十年后的事情了。
    想到这里，韩韵用满怀希冀的目光看着文彦，道：“我看过照片了，是个挺漂亮的小姑娘，你什么时候有时间？我约她过来吃个饭？”
    文彦瞥了她一眼，声音冷淡没有温度：“没时间。”
    韩韵表情不由得一僵，没想到文彦会拒绝的如此果断，其实这些年她旁敲侧击试探过几次都被文彦拒绝，后来她也不敢再随便问，可是这两年她以为文彦变了，文彦对她态度比以前好了点，自己有什么小要求也不会拒绝，以至韩韵胆子也大了些，犹豫了很久才又再次提起这件事，但结果却是再次碰壁……
    韩韵脸色有些尴尬，勉强自己笑道：“为什么？你也不小了，我觉得可以考虑一下个人问题……”
    文彦笑了：“为什么你不是很清楚的吗？”他站起来，弯腰面对韩韵，凤眸含笑：“因为我喜欢的是男人啊。”
    韩韵脸色一白：“我，我……”
    她确实知道这件事，那是好几年前了，文彦曾在学校公然出柜，但是她没有放在心上，她认为那只是文彦为了报复她说的气话而已，他根本不像是个同性恋……
    可是这一刻当文彦再次说出这句话，韩韵忽然不确定了。
    她怔怔的看着面前的青年，难道，难道文彦真的是喜欢男人的？否则为何这几年都不近女色？韩韵顿时就急了，那可怎么行呢！如果是以前，她恐怕早就用恶毒的语言咒骂了一番，可是现在她根本不敢，半晌，韩韵对文彦露出一个僵硬笑容，说：“这个，其实如果你真的喜欢男人，也没有关系……现在大家都玩得开，妈妈不会阻拦你谈恋爱，你想找男人也可以的……”
    文彦挑眉看着她：“真的？”
    韩韵连忙点头，讨好的笑道：“真的，不过你可以找个女人结婚生孩子啊，以后家里的事妈妈帮你打理，你可以不回家，愿意出去找谁就找谁……”
    她话未说完，忽然看到文彦的眼神陡然阴冷下来，变的十分可怕，顿时感觉喉咙像是被什么扼住，发不出声音。
    她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见过文彦这样可怕的眼神了。
    文彦冷冷看着她，薄唇轻启，眼神讥诮，在她耳边发出轻轻的声音：“看来是我对你太宽容，以至于让你产生错觉，可以对我的事情指手画脚了。”
    韩韵面无血色，双手攥紧，失望又恐惧的看着面前的青年。
    她的牙齿因为害怕而咯咯作响。
    文彦转过身离开。
    许久，韩韵才从刚才的惊惧中回过神来。
    她焦虑在原地转了几圈，眼中露出恨恨的神色来，也不知道外面到底哪个不要脸的小妖精，把文彦迷的晕头转向的，如果被她找出来，她一定不会轻易放过他！
    ………………
    第二天文彦来到公司，助理将早已准备好的并购案交给他，恭敬的道：“这是您上次吩咐的事情，经过几轮谈判，已经和蓝亿网络科技公司达成了初步的谈判结果，请您过目。”
    助理说完就站在一边，小心翼翼的看着文彦，事实上他有些不明白文彦为何要收购这家公司。说起来这家公司前些年确实势头不错，他们公司出品的一款手游曾经很是火爆过一段时间，但后来因为经营不善渐渐没落，流量大不如前，之后该公司又开发了几款游戏，但都没有什么水花，今年游戏方传过几次传闻，因为资金断裂难以为继，据说已经在考虑关闭服务器。
    在助理看来，这个游戏当年确实辉光过，但现在收购这家公司却有些得不偿失，因为就算他们来做，也不见得能够重现辉煌。郁总执掌公司这几年，从来不做亏本的买卖，难道他有办法让这家公司起死回生吗？现在低价入手，趁机进军游戏行业？
    文彦打开文件看了看，几分钟后放下，抬头缓缓道：“可以，就按照这个方案执行吧。”
    助理回道：“好的，那我这就去安排。”
    文彦点点头，又道：“暂时不需要对外正式公布收购的消息，但关于游戏的营销可以先做起来，我们将为这个游戏举办一场六周年盛典，用以回馈老玩家吸引新玩家。”
    助理愣了一下，随即心服口服，他怎么没有想到这一点呢！虽然这个游戏现在是没落了，但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当年可是火爆的不得了啊！先举行一个活动吸引一下人气，有了公司的注资，只要运作得当是不会亏本的，至于后面怎么做，郁总肯定有他的安排！
    助理立刻出去，开始忙碌了起来，既然要准备盛典，首先就要进行舆论造势。
    ………………
    纪凌最近收到了邀请函，是来自《未来世界》游戏工作室。
    这个游戏他印象深刻，当年他和文彦还是学生的时候，文彦就已经参与了游戏的开发，并且邀请他一起进行了原画的设计，即使现在过去了这么多年，在游戏的早期人物形象和外观中，还能看到自己当初设计的一些东西。
    这是他和文彦的第一次合作，也是最后一次合作。
    纪凌还记得这个游戏当年是非常火的，身边几乎人人都在玩，但最近几年因为没有推陈出新，加上运营不善渐渐的流量不如以前，但毕竟是很多人玩了多年的回忆，这次工作室忽然要召开周年庆典的消息，一下子席卷了网络，大家都开始回忆过往，不少同人图和超话都络绎不绝。
    周年庆典大打怀旧牌，除了邀请了很多知名主播，还邀请了一些知名的游戏原画师，纪凌算是其中最有名气的一个，正是因此收到了邀请。
    他能够理解工作室的决定，这确实是一个很好的卖点。
    这个游戏的原画师不少，其中还有纪凌的朋友，朋友也收到了邀请，邀请纪凌一起参加大家有个伴，当年都是一起打游戏画画的小伙伴，因此纪凌欣然答应参加。
    一个多月的时间转瞬即逝。
    庆典当天，纪凌和朋友一起来到会场，粉丝的人数超乎他们的想象。
    朋友感慨的说：“没想到会有这么多人。”
    纪凌点点头：“是啊。”
    他和朋友拿着邀请函走了进去，收到了主办方送的礼品，又被工作人员带领着入座，舞台上cosplay人员正在表演着节目，大家看的津津有味，现场十分喧哗热闹，气氛热烈。
    没多久表演结束，主持人上台，声音激昂的道：“现在让我们欢迎郁文彦郁总上台讲话！”
    随着主持人话音落下，容貌阴柔俊美的青年穿着得体的西装，风度翩翩的走上台来。
    朋友惊讶的道：“听说蓝亿把公司卖了，拉到了资金才决定重新推广这个游戏，原来传言是真的啊，竟然是被郁文彦买去的？这以后可有了大靠山啊。”
    纪凌沉默着没说话。
    朋友并未注意到他的异常，兴致勃勃的道：“我当年还听说过一个八卦，据说郁文彦是郁家的私生子，当年若非郁文森出了意外都不会回家继承家业的，他当初是学计算机的，还参与了这个游戏的设计，难道是因此才买下蓝亿的吗？对了，纪凌你和郁文彦是一个学校的吧，你听说过这件事吗？”
    纪凌顿了顿，笑道：“好像是有这个说法。”
    朋友啧啧啧了一声，然后转头看向台上，继续竖着耳朵听郁文彦讲话。
    文彦一手轻轻扶着话筒，微微抬眸，凤眸中笑意浅浅，下面的粉丝们看到他发出一阵阵的尖叫，这个总裁真的太好看了啊啊啊啊啊！比那些明星还好看啊！
    文彦抬起手，现场顿时安静了下来。
    “很欢迎今天大家来到这里，首先我想说，我曾经也是个沉迷游戏的网瘾青年……《未来世界》是我亲自参与开发设计的一款游戏……”文彦微微笑道：“这个游戏凝结了我们很多人的美好回忆，所以我并不想让这个回忆就此结束，淹没在历史尘埃之中，我希望能够通过这个游戏，给大家带来更多的快乐……”
    朋友听的有些激动，差点红了眼眶，真是个有情怀的总裁啊。
    纪凌有些失神的看着台上的男人，他似乎变了很多，但是又没怎么变，毕竟这个人总是会善于伪装成任何人喜欢的模样，正如在那个世界，他可以以一介平民走上议长的位置，在这个世界只要他愿意，他也可以站在高处接受众人的喜爱与膜拜，让一切尽在掌握。
    看来，文彦真的已经融入这个世界了呢，再也看不出丝毫过去的影子。
    纪凌忽然想起当初和文彦一起坐在图书馆，讨论游戏设定到深夜的情形，不由得笑了笑。这些年纪凌虽然没有再主动联系文彦，也没有刻意去关注文彦的情况，但毕竟在一个城市，文彦的消息还是知道一些的。
    纪凌知道文彦现在已经是郁家的掌门人，只是没有想到，会在这样的情形下相遇。
    没多久文彦的讲话结束。
    他从台上走下来的时候，视线蓦地远远和纪凌对上，扬起嘴角露出一抹笑容，纪凌怔了怔，随即也对他露出一个微笑。
    原本想要悄无声息的离开的，但既然已经被发现，也没什么好躲躲藏藏的，还是打个招呼再走吧。
    纪凌和朋友说自己有点事，然后从人群中走了出去。
    他绕过走廊，来到外面安静的空地，就看到文彦果然在那里等着他。
    纪凌露出一个笑容，道：“学长，好久不见。”
    文彦笑着说：“好久不见。”
    纪凌想了想，又开口道：“听说你现在已经是郁氏集团的总裁了，恭喜恭喜。”
    文彦抿唇一笑，神色柔和，道：“谢谢。”
    然后他话锋一转，眉梢微扬，声音戏谑：“你知道我为什么要举办这个周年庆典吗？”
    纪凌看着他。
    文彦侧眸低头，凝视着他的眼睛，缓缓道：“因为这是我们共同的回忆。”
    纪凌一怔，忽的有些狼狈的避开文彦的视线，这句话他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文彦看着青年错愕和不自在的表情，片刻后，发出一声低笑，像是在逗弄对方一样，扬起唇角：“你想到哪里去了？你以为我还没有放下你吗？难道——友善互助的真诚同学友谊，不是值得留念的美好回忆吗？”
    纪凌：“……”
    “再说了，你应该很清楚对于我这样的人来说，感情从来都不是必须的。”文彦勾起唇角：“我发现比起谈情说爱，还是争权夺利勾心斗角更适合我，我喜欢这种站在高处被人们艳羡的感觉，这才是我想要做的事情。”
    自私自利，卑鄙无情，诡谲狡诈。
    这曾是贴在我身上的标签，我也确实是这样的，因为我出生在黑暗世界，生长于泥泞之中，我习惯于将所有的敌人踩在脚下，我行-事不择手段……
    我以为我会一直这样下去，直到我中途，幸运的遇到了一个能够在黑暗中给予我温暖的人。
    追寻阳光是人的本能，我也不能例外。
    但却不应该去想怎样将阳光据为己有。
    只要我能够回到以前，一切都会如同最开始一样，什么都不会改变，我的阳光我的少年，其实从来不曾离开过。
    文彦望着纪凌，对他张开双臂，温柔微笑：“不耽误你时间了，我也还有事，对了可以给我一个拥抱吗？”
    纪凌忽然也笑了，他轻轻抱了抱文彦，对他说：“下次有机会再聚。”
    文彦说：“你可要说话算话。”
    纪凌眨了眨眼睛，道：“当然。”
    这时远处传来朋友的呼唤，纪凌要走了，他最后对文彦道：“今天的活动非常棒。”
    文彦笑了笑，没有再说什么。
    他几乎同一时间转身离开，既然活动已经结束，表演已经落幕，他也应该回去了，还有很多事情等着他来处理。
    助理在外面看到文彦出来，立刻替他拉开车门，看到他坐进去之后再关上。
    他想起自己刚刚得知的消息，犹豫了一下还是忐忑的对文彦道：“郁总，我听说夫人请了私家侦探，在调查您……”
    文彦似乎并不意外，他十指交握，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道：“看来她最近太闲了，这样吧……把父亲小情-人的消息告诉她，据说那个人女人已经怀-孕了，被父亲和老爷子小心的藏着，她一定会对这个消息感兴趣的。”
    助理听着文彦用温和平静的声音说出这样的话，莫名觉得背脊发冷，寒意从脚底升起，但是他并未忤逆文彦，只是道：“好的，我会让人去办。”
    文彦开始闭目养神。
    助理沉默下来，他以为文彦不会再说什么。
    但是片刻后，又听到轻飘飘的声音从后面传来，若有似无的：“人性素来如此，欲-望这东西总是无穷无尽，就算得到了，却又奢望更多，永远不会满足。”
    助理小心翼翼的道：“您是说夫人吗……”
    文彦睁开眼睛，凤眸含笑，声音却微凉寡淡：“是，所以给她找点事情做做，忙起来了就不会觉得无聊，去做一些不该做的事情了，你说是吗？”